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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將崩潰的和平 文 / 落千水

    拉克絲的頭很痛。

    腦袋上的傷倒是很快就好了個完全,但自己的未婚夫和朋友居然相處不來,這就是個大問題了。因為阿斯蘭的性格很好,責任心也很強,拉克絲之前都沒想到這個可能。

    可事實就是如此。

    儘管阿斯蘭沒有和伊扎克吵起來,但或者事情比吵起來還要糟糕一些。

    阿斯蘭對伊扎克很不滿。偏偏他還是個不會輕易出言指責別人的人……這樣的品質放到了伊扎克的身上,就成了災難。

    如果他和伊扎克吵架,倒是可能和雷一樣,與伊扎克吵出感情來。

    但他什麼都不說,伊扎克又不是笨到看不出來他的不滿,這就糟糕了。伊扎克和迪亞哥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啊!哪怕只是一般的朋友,他們也要評估的。何況是對阿斯蘭?

    第一次見面,從拉克絲開始介紹到兩批人分別離開,除了艾麗西亞之外,甚至都沒人說一句「你好」!

    拉克絲鬱悶萬分。

    此後,就像是說好了一樣,之前一次都沒碰到過的伊扎克迪亞哥和阿斯蘭又在克萊茵家碰到了好幾次。迪亞哥也就算了,他還能保持表面的客氣。但伊扎克和阿斯蘭的關係卻始終不見改善。

    他們倒是開始說話。

    下國際象棋或者說起日漸緊張的時局的時候。

    阿斯蘭下棋的水平顯然在伊扎克和雷之上。這讓伊扎克經常性暴跳如雷。偏偏在時局的反應上,作為態度強硬的扎夫特領袖的兒子,阿斯蘭卻是出乎伊扎克他們意料的「軟弱」,總是期待或者說相信著戰爭不會發生,希望事態往好了發展。

    他甚至說過不止一次——戰爭是愚蠢的。

    結果……想要改善他們的關係的拉克絲是有心無力了。伊扎克現在對上阿斯蘭就沒好語氣。

    迪亞哥則在私底下向雷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你說薩拉議員和議長是不是當初抱錯了孩子?(拉克絲篤信戰爭必然發生。而迪亞哥顯然沒見過阿斯蘭和平主義者的母親)

    這話理所當然的傳到了拉克絲的耳朵裡,屢教不改的迪亞哥很快就再次嘗到了不小心多話的苦果……

    但拉克絲也確實沒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阿斯蘭和伊扎克的關係上,或者對迪亞哥的「教訓」上。

    隨著局勢的緊張,她也變得越來越忙。

    雖然不可能再次離開plant。但在plant,兼具歌姬與議長女兒的身份,拉克絲成為了最高評議會的形象大使。

    很多人都相信她的歌聲能讓現在plant湧動的暗流平靜下來,而最高評議會也有意引導這樣的思想。

    於是工作紛至沓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與未婚夫私人相處的時間都是少之又少。雖說……

    「拉克絲。」隨著一聲呼喚,又是一大束花直接遞到了拉克絲的面前。能這樣堂而皇之將花遞到她面前的人,目前只有這一個。

    接過花束,拉克絲偏了偏頭,不出預料的看見了帶著沉穩笑容的阿斯蘭——在那次的突然襲擊之後,拉克絲真的沒再見過他卸下自身貴公子的面具了。

    但凡是演唱會,阿斯蘭必然接送。其他的工作他也往往捧場。可他每次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拉克絲才笑了一下,阿斯蘭就湊過來,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今天也很出色。」

    雖然是這樣親密的表現,拉克絲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是回禮,是被要求的親密。

    拉克絲很清楚這一點。因為在吻上她臉的那一刻,阿斯蘭的身體分明有一陣僵硬——這倒不是因為她。因為在從她家離開的時候,他往往也會吻吻她的臉,那個時候倒是很自然。

    而是因為……

    遠處閃光燈亮起。

    出乎很多自然人的想像,婚姻管製法在plant的推行其實沒遇見太大阻力(他們本來希望看到調整者為此反對推行此法律的那些出身於黃道同盟的議員們)。尤其是在考慮了地域等等方面因素之後。原本造成的布萊剋夫婦那樣的婚姻危機也減少了。

    大部分的調整者理智的性格都會讓他們接受這種法律——重於事業而耽誤感情固然是社會學家認為的,生育率低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也同樣成了婚姻管製法不受牴觸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很多調整者甚至都沒有興趣去自己尋找戀人(他們的戀人往往是自身的學科),倒覺得政府的安排頗為省事——直接給了「相親名單」!

    要知道,婚姻管製法雖然有懲罰規定,卻並沒有到無法承受的地步。畢竟plant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國家,相反的還在努力的聚攏人心。可抵制婚姻管製法的人卻相當少見。即使不滿,多半也是採取「拖」這樣的態度。

    比如說伊扎克和迪亞哥。他們還是覺得這個年齡決定婚約對像太早……

    可這些年來,婚姻管製法的影響力依然漸漸擴大。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律法之一。但是,拉克絲和阿斯蘭的婚約依然是不一樣的。

    他們代表了某種寄托和嚮往。

    他們有相配的容貌、家世,還代表著法律的典範、plant軍政勢力的聯姻。在plant這種特殊的時刻,不管是浪漫主義者還是現實主義者都會期待他們成為一個完美的童話。

    於是,拉克絲甚至聽見了不遠處工作人員的小聲嘀咕。他們顯然認為阿斯蘭應該給她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

    但這對阿斯蘭來說太為難了,他肯定做不到。她自己也不可能主動到那地步。

    ——如果能在阿斯蘭的身上看到「真心」,倒是可以勉強試試。

    拉克絲這麼告訴自己,帶著小女兒的嬌氣、自尊和期待。

    可惜,她的敏感卻讓她無法在表面的溫柔下沉溺。

    當婚姻的枷鎖套上,即使真有愛情也要轉為責任。相愛容易相處難嘛!婚後結識的夫妻或者可以攜手一生,但要產生愛情……本來就比較困難的。何況他們的婚約一開始就帶著沉重的責任呢?

    於是拉克絲只好一邊暗地裡生氣,一邊告訴自己可以理解、慢慢來。

    「現在還早,到我家去吃晚餐嗎?」拉克絲最終只是這麼問,語氣輕快,「雷諾婭阿姨不在這裡,阿斯蘭在家裡也只能一個人吃晚餐吧?」

    「嗯。」阿斯蘭點頭同意。

    兩人開始「無視」了遠處的記者們,攜手走向拉克絲的專車。一紅一藍的兩顆腦袋靠得倒是挺近,但話題和戀愛卻完全無關。

    「我也幾天沒看見爸爸了。」拉克絲不無憂慮的說,「希望他們能早點把事情辦完。」

    阿斯蘭猶豫了一下,說出最新消息,「聽說今天評議會會進行最後投票。」

    雖說並不喜歡政治方面的話題,但阿斯蘭也無法不關注如今的時局。在作為形象大使的拉克絲時時關注的情況下,阿斯蘭最近在這方面也算是放開了很多。

    最近幾個月,評議會一直在努力爭取獲得完全自治權以及對等貿易權。如果能在談判桌上解決問題那是最好的。但談判的底線到底該怎麼確定?這卻是焦點問題。

    「就是說,會有個結果了嗎?」拉克絲笑笑,「我們的要求,肯定會影響理事國那邊的態度吧?」

    「嗯。」阿斯蘭心事重重的應了一聲,替拉克絲打開了車門。

    但在拉克絲坐好以後,阿斯蘭還是「盡職盡責」的安慰了她一句,「沒關係的。大規模的戰爭應該不會發生。而且,現在的扎夫特不也有這個力量保護plant嗎?」

    拉克絲瞅了他小半晌,沒再提這個話題。

    此後一直到晚餐結束,阿斯蘭告辭,一切都顯得不鹹不淡、平靜無波。除了目前學業方面的事情以外——因為這個,一直沒找到其他示好方式的阿斯蘭一直在送的haro頻率變低了——阿斯蘭再次和拉克絲提起了「在月球的朋友」,依然沒說名字。但拉克絲看得出來,他對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相當的留戀與懷念。

    哪怕怎麼聽他都是在做保姆。

    拉克絲仔仔細細的回顧過很多遍「動畫劇情」。

    得出的結論是——仇恨依然存在,戰爭隨時還會爆發。和平不會持久。

    亦即……雖然主角們兩次爭取到了和平,但其實什麼都沒解決。而plant的人口限制,注定了是更沒戰爭潛力的那個。

    所以隨著年紀和見聞的增長,原本只是想要保命的拉克絲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她肯定自己不喜歡那樣的解決方式。

    可到底該在戰爭中怎麼做?這依然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拉克絲喜歡和朋友們談論時局的問題,就有這個原因。她想聽到更多的意見。可惜,她身邊的人,至少目前沒法給她什麼靈感。

    雷其實壓根兒就是茫然無所謂。

    伊扎克迪亞哥那是堅決的主戰派,蔑視自然人——雖然迪亞哥表現得不明顯。

    而艾麗西亞和阿斯蘭則都在畏懼著戰爭。不同的是,艾麗西亞對「調整者能和自然人和平共處」不抱什麼期待,阿斯蘭對此卻有相當的期待。

    這或者是因為他母親的影響,或者是因為他在主自然人的環境平靜安全的住了好幾年。

    這不同的意見攪得拉克絲頭大。她發現自己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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