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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三章 殘酷的聯想 文 / 落千水

    就在拉克絲思緒飄飛的時候……

    「姐姐?」雷奇怪的拉了拉她。

    「哎?啊呀!怎麼了,雷?」拉克絲做不解狀。心底也有些心驚——雷太敏感,在他的面前走神,幾乎立刻就會被發現。

    她立刻就把那些東西暫時都拋開了。現在考慮那些也沒有用處。拉克絲再次告訴自己,只要盡可能的做準備就好了。準備不做好,到時候就算是知道了要做什麼,也會沒有力量去做!

    「沒什麼。」看到她立刻就恢復了常態,雷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追究。

    「你們兩個隨便找地方坐吧,我們也還要幫忙。」雷轉頭對伊扎克和迪亞哥說道,刻意的加重了「幫忙」這個詞。

    「小心點啊!」伊扎克則挑釁的笑著,做出了回應,「不要在這裡也迷路了。」

    雷的臉上再次紅了紅——這兩年來,這樣的神情在他的身上已經是越來越少見了。一天出現兩次,真的是非常的罕見的……

    「好了好了!」眼看得被尼高爾打斷的爭吵又要開始,迪亞哥連忙拉住了伊扎克,習慣性的轉移話題,「拉克絲,我們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都進來了,在這裡無所事事也不好吧?」

    後面的那一句話是對著伊扎克說的。而且不出所料,不管如何還是很講禮儀的伊扎克,被這麼一說,也不好呆站在那兒了。然而,他卻還是嘀咕了一聲。

    「真是的,我們到後台幹嘛?早知道溜進會場就好了。」

    「因為伊扎克擔心我們出什麼事情了吧。」拉克絲燦爛的笑了起來。不意外的,看見伊扎克的臉也紅了一下。然後,就立刻激烈的否認了起來。

    ——他一向嘴硬得很,但是也多半就是嘴硬而已。在這裡的幾個人對於他的這種性格,早就已經習慣了……就連雷,都不會對伊扎克此時的嘴硬說什麼。

    這樣嘴硬,反而說明了他確實是擔心。

    這一點,讓拉克絲的心底也溫暖起來。

    朋友啊……

    這個詞彙,有的時候,真的是有相當重的份量呢!對一個人類來說……

    不管怎麼說,伊扎克的注意力也被這一鬧給轉了開來,事情也就基本結束了。

    可是,和迪亞哥一樣這麼以為的拉克絲,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有一個後遺症——雷從此養成了不管去哪裡,都要先完全弄清楚地形的習慣。

    「說起來,」現在的拉克絲只是左右的打量著,「你們帶的點心呢?這裡的午飯可做得真不怎麼樣……點心呢?我有點兒餓……去哪裡了?」

    伊扎克的反駁聲嘎然而止——剛才一氣之下,他怎麼處理那些點心的?似乎是……丟掉了??

    可是,浪費美食……這樣的事情在拉克絲的眼裡……

    ——啊呀呀,你死定了!一定會被拉克絲拉著做牛做馬的!旁邊的迪亞哥也一臉同情的看向了他……

    **

    對於希歐多爾的事情,西格爾確實很有些懷疑。就如同希歐多爾所說,他並沒有興趣進入一個完全不熟悉的領域。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件事情。

    並非是因為對女兒的信任。只不過是在想到自己經常忙到忽略女兒的情況下,心懷愧疚做出的一項可有可無的投資而已。

    拉克絲自然知道自己父親的心思。但是,有這樣的結果也就足夠了。

    希歐多爾的想法被說是瘋了,如果她說她堅信seed將會出現,並且有很大的作用,不是更會被當作瘋子?甚至那樣的話,連父親對她的那一點點相看的「另眼」,也要收回了……

    現在,就只是等待希歐多爾的決定了。

    他會不會接受這樣的資助,另開爐灶?畢竟,西格爾不會因為這樣的一個研究課題,推薦他進入februarius的研究院。

    **

    沒過幾天,拉克絲就見到了已經很久沒出現在克萊茵家了的迪蘭達爾。黑髮青年前幾次到克萊茵家,無一例外的都是為了接雷或者送雷。可這一次,雷不在克萊茵家,迪蘭達爾卻也不是為了送雷而來。

    拉克絲稍稍有些驚奇。

    雷不是探子。

    拉克絲原本還以為他會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迪蘭達爾。但後來她卻發現,並非如此。

    說到底,雷也還是個孩子。他到克萊茵家來,並非是來做探子的。真心把拉克絲當作了姐姐的他,頂多把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訴迪蘭達爾而已。

    他可沒有注意到,在親近的外表下,拉克絲在心底最深處對迪蘭達爾的戒備。也沒有注意到,迪蘭達爾在不經意的時候,對於拉克絲的觀察……

    或者應該說,和他最親近的這兩個人有一天會反目的可能性,即使是聰明如他,也是想都沒有想到過的——現在還不到十歲的他,連做夢也想不到這點。

    但這一次,也確實是他把拉克絲要資助希歐多爾的事情主動告訴了迪蘭達爾。小男孩沒有從中看到希望,反而擔心拉克絲被一個初出茅廬的科學家給蠱惑了。

    ——迪蘭達爾說了兩句話以後,拉克絲也立刻就確認了這一點。

    她倒是沒有怪雷,而迪蘭達爾對於雷的這種看法也只是置之一笑而已。

    「希歐多爾·提亞。他是一個很優秀的後輩。有天份而且刻苦努力。事實上,很多人都想招攬他,從他在研究院實習的時候開始,這樣的聲音就很多了。」

    這是迪蘭達爾作為前輩,對希歐多爾的評價。和希歐多爾對他似乎有些不滿的態度不同,他很讚賞希歐多爾的樣子,「只可惜,他要一條路走到黑……本來我們都希望,他在碰壁死心之後轉一個研究方向的。我們都相信他會很優秀。可現在看來,資助者已經不成問題了。」

    他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語氣也很無奈。可是怎麼聽,他都沒有反對的意思。

    「你不反對嗎?」拉克絲對於這一點也有些好奇,「不是說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事實上,我並不反對多一條研究的方向。儘管現在我們主要的研究方向不在這裡。之前的研究也說了此路不通。」黑髮的青年現在說話也很有權威的架勢了……不過在調整者當中,20餘歲成為權威,本來也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因為基因調整的成功率問題,調整者彼此間的差距有時候比自然人和調整者的差距還大。

    拉克絲這些年來也早就習慣這一點了。

    「何況在那邊……」最後的一句話,迪蘭達爾說了幾個字之後,就忽然間嘎然而止了……

    拉克絲奇怪的看著他,可是不經意之間,她的目光掃過了一直安靜的傾聽著、現在臉色卻忽然變得很不好的雷。一句話如同閃電一般,劃過了她的腦海。

    「自然人那邊據說也做了研究。」

    在那場她仔細偷聽了的對話中,塞西爾的這句話本來被她忽略過去了。但是事實上,她沒有忘記。現在,迪蘭達爾的欲言又止,忽然間就成為了某種誘發劑,讓她在這一世很是聰明的大腦飛速的開始了運轉。

    **

    在她的腦海裡,一幕幕的畫面被重播——

    唯一可以和調整者精英抗衡的自然人——強化人……

    強化人出戰前要吃的藥,還有戰鬥之後的痛苦……

    雷在見到了強化人試驗基地的時候,那痛苦的表情……

    動畫中的殘酷場景,拉克絲也是經常性跳過的。可是,卻還是有一部分留在了她的心底。

    那些原本就讓她印象深刻的畫面,在此刻,陡然間和塞西爾的那句話聯繫到了一起……拉克絲的心底,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可以被稱作是「可怕」的結論。

    「在自然人那邊也在做研究嗎?」忽然間出現的這個猜想不經意間便脫口而出,「可是……不是說這種研究方向研究不通嗎?既然如此,為什麼……」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說著說著,她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那樣的實驗,哪裡能算得上是成功!最殘忍的人才能夠做得出的殘酷行徑——他們從來就沒有把人命當作一回事過!不過是,和小白鼠同樣的地位……

    plant無法接受這樣的實驗,所以是此路不通。可是在那些人的眼裡,「此路」卻是通的!他們找到了一種殘酷的應用方式!

    過於震驚的拉克絲,甚至沒能來得及掩飾自己的表情。

    聯繫她之前的話,迪蘭達爾也有些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小女孩。雖說他早知道拉克絲在政治方面相當的有天賦,也有興趣,但居然敏銳到這樣的地步,卻依然是他之前沒有料到的。

    否則,他也不會第一次聽到他唱歌就判定她應該去做歌姬。

    ——看起來,她在政治方面的天賦,不下於唱歌啊!

    談話最終由於拉克絲忽然想到的東西而夭折了。兩人都默契的停下了這個話題,迪蘭達爾開始問一些學習方面的事情,半個小時以後就告辭了。拉克絲沉默的送他離開。

    ——他們雖然是關係不錯的老師和學生,但並沒有親密到可以討論那些東西。

    而在這之後,拉克絲雖然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也沒有太多的去考慮那些。還是那個理由——考慮了也沒有用。但是,這一次想到的東西,到底深深的埋在了她的心底。

    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日將必須面對。

    那些視生命如草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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