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家本也許是因為自己這厲聲一叫有些失態了,顯得尷尬,拿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珠,說:「屋子裡撐傘,不吉利的。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陳太從廚房裡端了咖啡出來,正巧聽到,便說:「家本,你還迷信這個哪。」
屹湘把傘放回去,站起來,跟著陳太到客廳坐下。
身上一股重重的潮氣,她把外衣脫了。
「真不知道你還記得這個忌諱。」陳太說。
家本拿了杯咖啡,說:「習慣了。」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看著杯子裡熱氣騰騰的咖啡,過了一會兒,「阿姨,您也總是把咖啡煮到燙口。」
「我也習慣了。」陳太說。
屹湘靜默著,聽著這姨甥倆的對話……咖啡在燙口的溫度其實很難喝。她第一次喝到陳太煮的咖啡,就覺得不怎麼好。總是要停一會兒再入口。她從未提出過異議,那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習慣,是陳太為了紀念過世的陳先生。總有些東西,是活著的人,為紀念往生的那些人而保留的。
鄔家本說:「我小時候,有一次因為在屋子裡撐傘,被媽媽打了一巴掌。」
陳太和屹湘看向他。
他舒了口氣,把咖啡喝光,說:「那天我以為自己半邊耳朵要聾掉。還好沒有。不過就算聾了也沒關係,眼睛好,能分辨色彩就好了。」
「家本……」陳太皺眉,看看他,又看看屹湘——屹湘低了頭喝咖啡。
鄔家本看看表,「我約了人,到時間了。先走。」
「不是說可以吃完晚飯再走?」陳太說著站起來,拿了一個包好的禮品盒給家本,「這是你要的東西,拿好了。」
鄔家本穿好外衣,接過來禮品盒,掂了掂,貼面吻了下陳太,又轉頭對屹湘說:「改天一起吃飯。」
他的目光在屹湘臉上停了片刻,沒等屹湘回答,便轉身走了。
屹湘跟陳太並立在落地窗前,看著鄔家本出門、上車……上車之前特意回過頭來,往她們所站的方向望了一眼,才上車離去。
「我這次回來的匆忙,應該給您帶回來的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拿。下次吧。」屹湘嘗了口咖啡。苦澀的,香酣的,到了她喜歡的溫度和程度。
「我等著。」陳太坐下來。家本一走,屋子裡顯得空曠許多。只有睡覺的墨菲打著呼嚕。
屹湘仍對著外面,說:「金阿姨,租約到期之後,我就不續租了。」
陳太「嗯」了一聲,拿著奶壺,示意屹湘要不要添,似乎對屹湘提出的事情一點都不意外。屹湘搖了下頭,說:「夠了。」
「你有什麼打算?」陳太靠著沙發的高背,轉頭看著屹湘,問道。
「我麼?」屹湘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光,停了一會兒,說:「還沒有決定。不過,肯定是要去做那些必須由我做的事。」
陳太緩緩的點頭,說:「是啊,必須做的事情。」
「會常回來看你的。」屹湘說。她掂著手裡的空杯子。薄薄的杯壁,近乎透明,煞是好看。她忍不住稱讚,說:「真美。」
「是家本畫的草圖,托名師製作的。家本呀,起先他是想成為瓷器設計師的。」陳太也歎,「上大學的時候,曾經送給我一個他親手捏制的陶杯。我一直捨不得用。總小心的收拾著,可有一天,拿出來賞玩,那時候墨菲還小,活潑好動,只是我一起身的功夫兒,便被它撞到地上,碎成兩半。把我心疼壞了。家本安慰我說,以後再給我製作一個一模一樣的。這一說,又好多年過去了,如今的他哪兒有那個時間再捏陶土?能抽空畫幅草圖就很不錯了。都是墨菲惹的禍……」
屹湘轉頭看看蜷縮在貓窩裡的墨菲,聽到主人叫它,它只是耳朵稍稍一動,並沒睜眼。
「墨菲是不是跟benson八字不合?」她說。墨菲對鄔家本總是很有敵意。
「家本也這麼說。」陳太說。
屹湘見墨菲翻身肚子朝上,露出雪白的肚皮來,伸手撓撓它,說:「後來benson是換了主攻方向。」
「嗯。」陳太點著頭,「他也有他的想法。唸書的時候、創業的時候,再辛苦他也咬牙堅持過來了,才有今天的成績。我時常想,看他今日光鮮亮麗,絕口不提從前吃過的苦,總覺得他該歇一歇、放一放。」
屹湘將墨菲抱在懷裡。
「我也不能說太多。況且能入的了他的眼的人,也少。強求不得啊。」陳太歎著,摸了摸墨菲柔軟的毛,問屹湘:「你呢,跟小葉怎麼樣?」
屹湘把墨菲交到陳太手上,搖搖頭。
陳太看著她,有點瞭解,又有些遺憾的說:「這世上的情緣是最說不准的。」
「我上樓去了。」屹湘拂了下身上沾到的貓毛,揉揉墨菲的頭,才上樓去。
「屹湘。」陳太叫住她。
屹湘回身,答應著,看她,問道:「怎麼了?」
「你說會常回來看我,是真的吧?」陳太摸著墨菲,低頭。溫柔的動作,溫柔的話語。
屹湘便說:「真的。」
「那就好。」陳太仍是沒有抬頭。
屹湘又站了片刻,輕手輕腳的上
樓回了房間。
她倒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身上背的大包壓在胸口,很沉。
掏出手機來,算算時間,撥了電話回家去。
電話接通前努力的清了清喉嚨,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澈一些。
崇碧接了電話,見是她,就說從那天她報平安的電話之後,家裡就一直在期待她再打來,問她:「是不是很累?事情順利嗎?」
屹湘說不累,順利。
衣服上還有些潮氣,不過很快應該就會被她身體的溫度烘乾了,於是她就仍然躺在那裡不動,問崇碧道:「姑姑怎麼樣?家裡呢?」她想問多多怎麼樣,又覺得先不著急問的好,崇碧一定是記得跟她一一匯報的。
果然崇碧就按順序來說。
屹湘很快就知道,姑姑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進食,精神也相當不錯,每天多多都在探視時間去陪她……多多很乖,在姑姑面前,完全是個小開心果兒。姑姑休息的時候,他會在一邊自己玩兒,拍照啊看書啊下棋啊什麼的。
「不過,回到家就蔫兒了,不怎麼開口說話。」崇碧照實了說,「在醫院是裝的很開心給姑姑看呢。我跟爸媽就很擔心他,想辦法和他多說話,逗他開心點兒……爸爸最近總不在家,媽媽下周也要出訪,多多就主要和我在一起,你放心我會盡力的……你走了之後,他也沒怎麼問起你。」
屹湘心忍不住的酸痛,便說:「你跟他說,我很快就回去的。」
「好。對了,那天大哥陪我爸媽來看望姑姑,多多顯得比平時活潑些。我就想,要不就跟大哥說下,讓他這個週末帶多多去騎騎馬,在郊外散散心也許會好點兒。你覺得呢?你要是覺得不妥當,就算了。」崇碧說。
「謝謝你,崇碧。」屹湘說。allen喜歡馬,也許看到葉崇磬的星光,他會開心一點兒。
「要謝我的地兒多了去了,單說說就行了?」崇碧笑著,說:「你等下啊,我叫多多接電話。」
屹湘抱著電話等著。這麼一會兒工夫,總覺得很漫長。聽筒裡面的聲音漸漸清晰,她幾乎都能分辨出來,allen穿著小拖鞋,趿拉趿拉的走進屋子裡來、小手握到了聽筒,於是輕輕的「喂」那一聲,就直直的戳到她的心頭似的。
她一時沒有能夠立刻答應他。
allen就如崇碧說的,有些情緒不高,但也能聽出來,在跟她通話中,他是想要表現的活潑些的。
屹湘坐起來,問allen要給他帶什麼禮物?
allen懂事的說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寶貝兒,我很快就回了。」屹湘說。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先呆了一下,咬住了嘴唇。
「嗯。」allen回應,「vanessa?」
「嗯?」屹湘等著allen說。心砰砰跳的厲害,手心不自覺的就出汗。
「我想你了。」allen說。
「我也想你。」屹湘說,「多多,聽clare的話,好嘛?」
allen說好、再見。
電話扣掉了。
屹湘原本想再對崇碧說幾句話,姑姑有什麼事情要及時通知她。可是這會兒卻只能迅速掛了電話。她翻了個身,整張臉貼在沙發靠墊上,許久……才終於坐起來,打開背包拿出汪瓷生給她的那個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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