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擁抱在一起的卿鴻與紫月也察覺到了婉宏霜的動作,卿鴻順著他的身影望去,目光再觸及那慘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的俊臉時,心中狠狠地一顫,不敢置信的聲音顫抖的從她口唇中溢出,帶著一抹恐慌,一死不安:「銀…銀面」
音起,血紅的衣衫像是妖冶的紅花在空中綻放,僅僅眨眼的一瞬間,卿鴻的身軀便出現在了婉宏霜的身旁,她接過緊閉著眼眸,就如陷入沉睡中的銀面,雙手不住的顫抖著,銀色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素齒緊緊的咬著紅唇,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感受著縈繞在身旁的香氣與溫熱的懷抱,銀面虛弱的睜開眼眸,看著那張因為自己而婆娑的眼眸,掙扎的抬起手,抹乾她臉上的淚珠,有氣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他口中流出,似是每說一個字,都費了很大的力氣。
「卿…鴻,不…不要哭,我沒事,能為你…做的,只有拼勁全力去保護…你愛的人,答應我…以後要好好的活著,要……幸福。」
淚,無聲無息的落下,肆意的流淌在臉上,卿鴻看著明明虛弱無比卻為了她揚起嘴角的銀面,心,劇烈的疼痛著:「銀面,你給我聽好了,我命令你,命令你不准閉上眼睛,不準死,你看著我,看著我,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悲壯霸道的言語迴盪在殘破的五行樓中,天,陰鬱的就像哭泣過一般,壓抑的空氣就連風聲,也變得悲痛。
「卿鴻,我…我好累,好想睡」銀面無力的垂下手,漆黑的眸子變的渙散,好像隨時,都會閉上一般。
「不可以,你看著我,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睡。」卿鴻一把抓住銀面下垂的手,緊緊的攥在手中,強迫著他與自己對視。
卿鴻說著,努力的運轉著體內綠色氣流,想要用體內萬世珠的能力來就銀面,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體內的氣體都無法流出,感受著體內的虛弱,卿鴻咬了咬牙,不顧一切的繼續催動著,誓不罷休。
紫月站在卿鴻的身邊,垂眸,看著奄奄一息的銀面,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木昀天那麼強烈的攻擊之下還能存活,原來是銀面,在關鍵時刻擋在了自己與卿鴻的前面,看著如今的銀面,紫月心中湧現著複雜的情緒,他,應該是很愛鴻兒吧,微微的一歎,紫月卻只能對他說聲抱歉與感謝。
「鴻兒」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卿鴻,紫月心中一驚,忙的蹲下身,一手扶住卿鴻搖擺的身子,一手放在卿鴻的手腕上,探著她體內的武氣。
感受著卿鴻體內錯綜複雜的脈搏跳動,紫月的眉頭深深地皺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學藝不精,他只覺得卿鴻體內的勁力澎湃洶湧,可脈搏卻複雜得很,就像是,就像是體內還有其他的生命隨著卿鴻的心跳,而跳動著脈搏。
頭上,被一片陰影籠罩,紫月陷入深思中並沒有理會,而卿鴻此時的心思都在銀面的身上,所以也沒有留意到,唯有婉宏霜,感受著頭上突然湧來的陰影與威壓,疑惑的抬起頭,便對上了那雙跟他臉一般大小的銀色眼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獠牙,婉宏霜狠狠地嚥了嚥唾沫,身子緩緩地向著邊上移了移。
臨天看著面前渺小人類的動作,銀色的眼眸僅僅是看了他一眼,便將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卿鴻的身上,血脈相連,心血相依,卿鴻此時此刻的悲傷,讓臨天感同身受,垂下頭,感受著卿鴻懷抱中人兒虛弱到完全可以忽視的氣息,巨大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
「卿鴻,我在萬世珠中生長,我的血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可是他傷的太重了,光光是我的血也只能讓他脫離生命危險,可是以後怕便是廢人了,可惜,如果傳說中晉陞到第二階段的五毒獸出現,或許他還能恢復如初。」
沉重的聲音傳入卿鴻的耳中,卻如一道悶雷,狠狠地劈在卿鴻的身上一般,卿鴻將手中的銀面放在紫月的懷中,站起身,銀色的雙眸閃爍著複雜的銀光。
「臨天,謝謝你」卿鴻看著眸中滿是真摯的臨天,感激的心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她知道,如果銀面為了她與紫月死去,她會一輩子的不安與自責。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所以不必感謝」臨天會心的一笑,即便是讓他流血,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依舊的喜悅,能夠幫助她的感覺,真好。
「臨天,我要怎麼做」卿鴻仰著頭,手,撫摸著臨天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鱗片,心中悶悶的問道。
「不用你動手,你只要將他放在我流血的位置,讓龍血將他徹底的浸泡就行。」臨天豈會不知道卿鴻的心中想些什麼,她是不忍親自對自己動手吧。
「那麼臨天,要是……要是有五毒獸呢。」卿鴻想起百寶囊中的白色小毛球,心中湧起希望的羽翼,雖然有些不確定,卻依舊問出了口。
臨天心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依舊知無不盡的開了口:「如果有五毒獸,只要它在那男子被我的龍血浸泡之後,對他施展治療,我想,應該就可以了。」
「那,臨天,你先…」卿鴻的話還沒有說完,臨天便會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將銀面放在地上,巨大的頭顱轉向自己的身軀,銳利的獠牙咬住鱗片,「嘩啦」一聲,整個鱗片被它自己狠狠地拽了下來,一滴巨大到足足有一個成年人全身的血液一般的血量驚人的血珠,準確的滴落在銀面的身體上。
看著全身被鮮血覆蓋,臉色卻漸漸變得紅潤,氣息延長的銀面,卿鴻的心中一鬆,此時,她才將神識浸入到百寶囊中,看著在自己種植藥物的那一圈土壤上肆意奔跑的小毛球,卿鴻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氣,既期待又害怕的將那小傢伙拽了出來。
「唧唧唧」被卿鴻抓在手中的小毛球費力的掙扎著,毛茸茸的小短腿在空中來回的亂蹬著,小小的爪子更是費力的想要去撓抓住它身子的手,奈何,它的爪子跟腿一樣的短,不管它怎麼努力,都是枉然。
「哈哈哈哈」看著小傢伙彆扭卻可愛到不行的模樣,卿鴻的心就像是被它毛茸茸的奶毛搔過一般,癢癢的麻麻的。
「小傢伙」卿鴻玉手展開,將小毛球放在手中,銀色的瞳孔優雅而深邃的凝視著眼前,可愛到爆的小毛球,手指,輕輕的揉捏它可愛的小耳朵。
小毛球圓滾滾的大眼睛提溜亂轉,在察覺到自己被放開的一瞬間,毛茸茸的小爪子上,顯出銳利如刀的指甲,伸爪,就要像面前人兒的臉劃去,可就在它水汪汪的大眼睛觸及到卿鴻那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的眼眸時,硬生生的將銳利的指甲收回抓中,「啪嗒」一隻白毛毛的小爪子,按在了卿鴻秀氣的鼻子上。
四目相對,小毛球看著面前,這張絕色傾城的容顏,漆黑的大眼睛中散發著如同看見寶物一般的光芒,毛絨絨的小臉上,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晶瑩剔透的口水,順著小毛球的小嘴,慢慢的流出。
卿鴻伸手,將小傢伙軟綿綿的小爪子剝下,看著它凝視著自己流口水的模樣,嘴角微微的上翹,無可奈何的撫摸著它的小腦袋,聲音輕柔的如同柳絮一般,拂過小毛球的耳畔:「小傢伙,你是不是曾經那個喜歡粘著我的五毒獸小蝴蝶呢。」
小毛球聽到卿鴻的問話,水汪汪的眼眸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身為五毒獸的它,早在晉陞成功的那一剎那,就知道自己的前身是什麼模樣,也知道自己忘記了曾經的一切,不過,這個世界上知道它的人雖然不多,可也不少,它還真不能憑借這句話就能判斷出什麼。
不過,小毛球五毒獸大概也是一個肆意妄為的主,它就是任性的覺得面前的人兒讓它很舒服,很親切,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它面前的這個少女,簡直是太漂亮了,漂亮就如天上的仙女,這讓喜歡世上一切美麗事物的五毒獸,真的無法抗拒。
於是,這個沒有原則的小毛球五毒獸,很是高興的點了點頭,賣萌的揚起自己可愛的小臉,給了卿鴻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真是」卿鴻看著小毛球點頭的一瞬間,心中湧顯出巨大的喜悅之感,她的眼眸凝視著小毛球五毒獸的大眼睛,指著被龍血浸染的銀面,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懇求:「小傢伙,你能不能救救我的朋友。」
小毛球五毒獸順著卿鴻的玉手,看向銀面,這時才注意到二人身邊那巨大到讓自己揚起都無法看清全貌的銀龍,小小的身子微微的一顫,好似是責怪它驚嚇到自己一般,扭著身子,將自己圓滾滾的小屁股對著臨天,還不解氣的衝著他放了一個響屁。
「呲」臨天被小毛球的這一系列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他睜大了自己巨大的銀眸,滿是無奈的看著頗為不待見自己的小毛球,心中卻是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五毒獸,怎麼…怎麼如此的幼稚。
卿鴻看著小毛球五毒獸與臨天的互動,臉上揚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不過眼眸卻依舊認真的凝視著面前這個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的小傢伙,等待著它的答案。
五毒獸看著卿鴻期待又忐忑的模樣,心中微微一疼,可是如果不為自己爭取點福利它卻也不甘心,眼眸詭譎的一轉,圓滾滾的小身子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小臉揚起,毛絨絨的小爪子指了指卿鴻的紅唇,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臉,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卿鴻驚訝的看著一臉認真地小傢伙,心中一陣好笑,倒是沒有猶豫,畢竟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傢伙。
「啪嗒」一聲,香吻印在了小毛球的臉上,帶著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幽香,湧進小毛球五毒獸的鼻中。
「唧唧唧唧」被卿鴻吻了的五毒獸高興的手舞足蹈著,小短腿沒注意的踩空,圓滾滾的身子猛地從卿鴻的玉手上跌了下來,卿鴻心中一緊,連忙伸手去接,還沒等玉手碰觸到五毒獸,小傢伙便自己揮動著背部,一直隱藏著的翅膀,盤旋在空中,在卿鴻的頭頂上饒了幾圈,這才揮動著潔白卻透明的翅膀,向著銀面所在的地方飛去。
聖潔的光芒從小毛球的身上流出,此時此刻,它的面色變得嚴肅起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專注的凝視著被浸泡在龍血中的男子,兩隻毛絨絨的小爪子在身前舞動著,如實的氣流順著它的手,緩緩地溜進銀面的體內。
看著為銀面療傷的小毛球,卿鴻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轉眸,她看向臨天已經不再留下的傷口,銀色的翦瞳中充滿了感激與心疼。
「沒事,對我來說這連傷都不算,比起當年你在捅在我七寸的那一刀,這都才弱爆了。」臨天感受著她的心情,為了讓卿鴻不再為自己的傷糾結,如是的說道,然而,他卻不知道,卿鴻壓根就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還以為他一直就生存在萬世珠中呢,聽到臨天這麼說,卻是瞭然的一笑。
「什麼,你丫的是當時的那條蛟龍」卿鴻的黛眉一挑,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詭譎的光芒,臨天看著她的目光,心中一怔,隨即像是相同了什麼,著實的心驚膽戰了一番,暗道,完了完了,她怕是不知道自己就是當初的蛟龍,這下好了,她現在什麼都知道了,當初自己可是把她教訓的很慘,她,莫不是要報仇吧!
臨天能感受到卿鴻心中所想,卿鴻當然也一樣,能知道臨天此時在想些什麼,心中迴盪著臨天的想法,在看著它那糾結的面容,「噗呲」一聲,卿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臨天的身軀(由於臨天太過巨大拍不著頭),笑道:「咱倆還真是不打不相識,你知道咱倆這叫什麼,咱們這就叫打出來的交情。」
臨天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卿鴻,心中不由得對她鄙視了一番,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想的什麼她都能知道,於是趕忙裝作鎮靜收斂了心中的想法,銳利的爪子掛起被他自己撕下來的龍鱗,遞到卿鴻的面前,狗腿的說道。
「我這龍鱗輕便堅固,給你,回來打造一套輕甲。」
卿鴻伸手接過足足有半人來高的鱗片,好笑的看了一眼討好的臨天,倒是頗為受用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夠輕夠硬。」
說完,卻深深的看了一眼因為缺了一塊鱗片而顯得不完美的身軀,為了掩飾自己的擔憂,頗為戲謔的說道:「臨天,少了一片鱗片,真是影響美感。」
臨天又怎麼會不知道卿鴻所想,輕輕地一笑,玩味的開口:「你當我這鱗片不會在長出來啊,就跟你們人類的頭髮一樣,掉了還要長,要不然,你不成禿子了。」
卿鴻黛眉微挑,聽到臨天這麼說,倒是放心了下來,不過她不知道的是,一條龍想要從新長出鱗片,那可是要等上一年之久,當然,對於臨天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龍來說,一年,也就是他打個盹的功夫。
此時,就在卿鴻與臨天心中交談的時候,小毛球五毒獸依舊揮動著小翅膀,回到了卿鴻的身邊,一頭紮到卿鴻的肩膀上,呼呼地大睡了起來。
卿鴻身上撫摸著陷入沉思中的小毛球,心中微微一疼,想著它剛剛晉陞,怕是消耗過大所以才會沉睡吧,這般的想著,卿鴻撫摸著小毛球的手便更加的小心翼翼。
轉眸,銀色的眸子在接觸到銀面那安詳舒適的睡顏時,心中猛地一鬆,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然而,就在此時,一股乏力感席捲著她的全身,腦中一黑,卿鴻再暈倒的一瞬間,將五毒獸收進了百寶囊中,生怕因為自己的跌倒而摔了它。
「鴻兒」紫月飛快的跑到卿鴻的身邊,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看著面色慘白的卿鴻,紫月心猛地一抽,焦急而無可奈何。
婉宏霜看著因為卿鴻的暈倒而失去冷靜的紫月,心中一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想卿鴻並無大礙,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帶她回到流雲的京都,請御醫好好地為她診治,而我便帶著銀面與大部隊匯合。」
紫月點了點頭,婉宏霜一把將陷入銀面扛在了身上,轉眼,便消失在了山頂上。紫月抬起頭,看著身前的龐然大物,聲音清冷卻帶著懇切:「你,可不可以載著我們回到流雲,我想……」
紫月的話還沒有說完,臨天便低下頭,將紫月捲到自己巨大的身體上,有力的爪子猛地一蹬地面,身子一躍如空,向著流雲的方向而去。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流雲國的京都,午睡中的人們紛紛的醒來,走街竄巷,擺攤的,閒逛的,在最繁華的地段,可謂是人潮湧動,一片興興向榮的模樣。
然而此時,一聲充滿震驚的大叫卻響徹在整個街道上:「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看去,只見一條渾身散發著銀光宛如翱翔天際的巨龍一般的巨大的影子從天而過,一時,熱絡的街市變得鴉雀無聲,然而,在他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前行的巨大身影卻停在了皇宮的上方。
皇宮中的侍衛如臨大敵一般的握緊手中的武器,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懸浮在頭頂上宛如巨龍一般的巨大影子,冷汗一滴滴的順著鬢角留下。
然而此時,一抹紫色的小點從巨龍身上降下,飛快的向著皇宮中湧來,就如同從天而降的神,帶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凜冽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