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清冷的眼眸緊緊是掃了一眼地上的丫鬟,轉過頭,看著一臉惶恐的柳雲帆,冷冷一笑:「怎麼,侍郎剛剛想將誰給本座?」
「不……沒有」柳雲帆看著地上滿臉鮮血痛不欲生的丫鬟,身子因為巨大的恐懼而顫抖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身邊的男子竟然會因為一個眼神而毀了一雙眼睛。
「是嗎?這就好,你應該慶幸,如果剛才的話被本座的夫人聽見,就不是一雙眼睛的事了」紫月神情冷漠的掃了一眼痛苦不已的丫鬟,邪肆的一笑,除了他的鴻兒,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用那種眼神看他。
「是,是」柳雲帆聽到這話,雖然對於流芳坊坊主竟然已有夫人這件事感到驚訝,不過卻因為心中無限的驚恐而沒能顧及,現在的他哪裡還敢多說些什麼,唯有附和著。
「阿嚏」身在紅嶺山脈大帳中的卿鴻用手摸著鼻子,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覺得自己的鼻子癢癢的,站起身,她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遙望著遠方的天空,嘴角掛起一抹幸福的笑意,看開,是有人想她了。
戶部侍郎府中的書房裡出現了一幅詭異的畫面,戰戰兢兢坐在書案後的主人,淡然威勢的坐在木椅上的客人,一個惶恐一個安然。
「不知道坊主……」看著安心品茶的紫月,柳雲帆的皓齒微咬著紅唇,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中,他只覺得要是再不說些什麼,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了,然後就在他剛剛開口的時候,卻被紫月投來的一個眼神所打斷。
「我啊」紫月放下手中的茶盞,茶盞與桌子碰撞而發出的微不足道聲音,卻像是一記悶錘,狠狠地敲在柳雲帆的心口。
「本座聽說令公子至今還未娶妻」看著一臉惶恐的柳雲帆,紫月淡淡一笑,削薄的紅唇微張著,就像是好友之間閒聊家常一般,聲音雖然清冷卻頗為友好。
「啊」柳雲帆倒是沒有想到這等閒在的話是從這個如死神一般的男子口中說出我,微微的一愣之後,這才說道:「是,我想犬兒這一生都要如此了吧」
柳雲帆的話語中帶著一抹落寞和心痛,不知道是不是他上輩子作孽太多,所以上天在這世給
了他如此狠毒的懲罰,不管他納了多少妾室,做了多少努力,除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兒子外,就再沒有任何一個後代。
說起來他的兒子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小時候在他剛剛誕生的時候,還和正常的孩子一樣,只是那一年,在他三歲的時候,卻意外的失蹤了,他足足的花了七年的時間,才找到他,誰知道找回來的他卻變成如今的這幅模樣,當年他也曾求皇上派來御醫為兒子診治,可是得到的結果都是說是無法醫治,他們說,他的兒子是被野獸撫養長大,所以沒有辦法在恢復人的意識。
只是他不甘心,這麼多年一直努力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兒子就是好不了,現在甚至還變本加厲,他的府中之所以沒有一個妾侍,就是因為他的這個兒子,在他發狂的時候,凡是他看見的女子沒有一個人能倖免,所以這個府邸中除了家丁之外,就連丫鬟也是極少的。
「柳大人,我卻覺得有一個人和令郎甚是匹配」紫月看著陷入自己情緒中的柳雲帆,撫著手邊的茶盞,從指尖傳來的溫熱卻是怎麼也不能將這話中的寒冷抵消。
柳毅,這個如同野獸一般的男子,不光光是因為從小被野獸撫養才會如此,人不管怎樣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能,就算是從小被野獸撫養,可是只要在文明的環境呆上幾年,便可以恢復原來的面貌。
然而這個柳毅非但沒有恢復,卻越發的嚴重,本來紫月也有些想不通,可是就在剛剛他的手觸碰到柳毅的頸子之時,感覺到了從他的腦海中傳出來的波動,也就是說,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人為。
不過紫月並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今天前來只是為解決自己的麻煩。
「坊主大人,府中有一個像犬兒這樣的就夠了,如果再來一個……」柳雲帆聽到紫月的話,最先想到的就是和自己兒子匹配的女子會是怎樣的一個模樣,想起自己兒子的樣子,他的腦海中便出了兩個如同野獸的人在一起的場景,僅僅是想,他的頭皮便一陣的發麻。
雖然他很不想說反抗紫月的話,不過他卻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哪怕是讓他的兒子終身不娶,也不能再找一個那樣的兒媳回來。
「呵」紫月細長銳利的眸子微微的瞇著,宛如櫻花瓣優雅的唇瓣緩緩地翹起,抬起眼眸,看著臉色暗淡的柳雲帆,充滿戲謔的聲音從口中流出:「柳大人這是在想些什麼,我說的匹配可不是指樣貌形態,而是內心」
「如果柳大人願意,本座就允給令公子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伸手端起茶盞,紫月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一雙鬼厲的眸子映射在茶水之上,妖艷而冷酷。
「坊主這話可當真,可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麼會願意嫁給我的兒子」柳雲帆一臉激動真起身子,眼眸中流轉著炙熱的火焰,他真的不想在他兒子死後,他們柳家便斷了香火,他兒子雖然**很強烈,有過不少的女人,可是每一個都在那之後自殺而亡,完全不給他任何的希望。
此時聽到紫月如此說,他心中那灼熱的渴望蒸蒸的燃燒著,雖然如此,他卻還沒有完全的失去理智,他是知道的,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像他兒子一樣的人。
「好人家?呵呵」紫月微垂著眼眸,嘲諷的目光一閃而過,隨後陰冷的一笑:「我並不覺得千魅幻是好人家的女兒,她跟你的兒子很配不是嗎?」
「千……千魅幻」柳雲帆聽到這個名字,眼眸死死地圓瞪著,身為流雲國官員的他,對於這個名字也是略有耳聞的,月夕國千樊籬最為寵愛的小女兒—千魅幻公主。
「就是她,再過不久她就便會到達流雲,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紫月完全不理會柳雲帆此時此刻的心情,微微的抿了一口茶,自顧自的說著。
「坊主大人,這……這……」柳雲帆直到現在,依舊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事實,他不知道如今他應該說些什麼,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話去做,那麼不光是皇上不會允許,要是這件事被千樊籬知道,他最寵愛的女兒竟然嫁給自己兒子這樣的男人,雖然可能不會馬上進攻流雲,不過也會使兩國交惡的。
「哼,收起你的顧慮,秦天傲不會反對,而那千樊籬,只怪他自己癡心妄想」紫月看著柳雲帆一副惶恐的模樣,冷冷的一笑,敢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敢詛咒他的鴻兒,那麼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為什麼,坊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柳雲帆的渾身在顫抖著,他的眼眸中流轉著深深地恐懼,不是對這件事的恐懼,而是對面前的這個男子,他不明白,到底千魅幻與千樊籬對他做了什麼,會讓他如此惡毒的對待。
「為什麼?」紫月低聲的呢喃著,他猛地抬起頭,眼眸中流轉著的是深深的厭惡與冷酷,握著茶盞的手稍稍的一用力,「卡嚓」一聲,無數的裂痕出現在茶盞之上,支離破碎的瓷片跌落在地,變得更加的殘碎,溫潤的茶水順著紫月的手緩緩地滴入地面。
「就因為她愚蠢,她從月夕國趕來不過是因為想要嫁給火凌風,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詛咒沐卿鴻,不該肖想別人的東西,她不是想跟流雲國聯姻嗎?她不是想要嫁到流雲國嗎?那麼本座就成全她。」寒冷刺骨的聲音從紫月的口中流出,就像是從地獄中發出的鬼泣,低沉壓抑的聲音就像是一座困城,緊緊的柳雲帆纏繞著。
看著面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嗜血陰冷的紫月,柳雲帆的心中狠狠地跳動著,身邊的空氣變得壓抑,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艱難,他雖然想過了無數的可能,可是終是沒有想到,就因為詛咒了卿鴻公主一句話,千魅幻就要落得如此下場,此時,他卻也明白,為什麼他說皇上不會阻攔了,因為比起他,他們的皇對卿鴻公主的寵愛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壓制住心中的怒氣,紫月餘光看到柳雲帆痛苦的模樣,這才收斂了身上不自覺間散發的氣勢,蒸乾手上沾染的茶水,紫月一攏衣角,緩緩的站直了身軀,銳利如刀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雲帆,道:「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
一語終,他便消失在了侍郎府的書房中,獨留下宛如石化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神情複雜的柳雲帆。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紅嶺山脈之外的軍營中,士兵操練的聲音緩緩地溜進被卿鴻營救出來少年的耳中,他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感受著夕陽的餘暉照射著帳中的暖意,愣愣的看著包裹在身上的繃帶,感受著漸漸恢復的身體,他一雙澄明的眸子因為早上卿鴻的話語而變得迷茫。
卿鴻的話就像是符咒,在他的腦中頻繁的流淌,就像是深刻在腦中的話語,即便是他努力的想要無視,卻依舊清晰。
「啊」懊惱不甘的大叫從他的口中發出,他的理智戰勝了情感,他不得不承認,那麼男子說的話每一句都死死插在他的心尖上,在王城中,他還有親人還有朋友,他不能讓他們死去,為了那個喪心病狂的皇而死,哪怕,哪怕是讓王城淪陷,也在所不惜。
「請問外面有人嗎?能不能將那個俊美到不像話的男子請來」少年此時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連救了自己的那名男子的姓名都還不曾知曉,他想,這個世上應該沒有比他還要俊美的男子了,所以這麼說,他們應該知道是誰吧。
「呲」外面守候的士兵聽到從帳中傳出來的聲音,微微的一愣,俊美到不像話的男子,他說的是誰?沐將軍還是燕將軍?可是好像是那個一直帶著面具的軍師將他帶回來了,好像他並沒有見過兩位將軍才是。
想到這,外面的士兵為了弄清楚他說的男子到底是誰,於是問道:「你說的是一直戴著面具,一頭銀髮的軍師嗎?」
「銀髮」少年輕聲的呢喃著,回想著卿鴻的外貌,便道:「對,就是他,大哥哥,你能不能幫我去將他請過來,就說我有話要對他說」
「好」守在帳外的士兵聽著少年肯定的回答,比起驚訝的相互對看了一眼,他們也曾一度的談論過,那名神秘的軍師為何會一直以面具示人,大多數人都認為在他的那張面具之下,會是一副醜陋到不敢示人的面孔,可是如果帳中的少年說的是真的,那麼看來,軍師之所以戴著面具,是因為長得太過俊美了,不過想想也是,那樣的一頭銀絲,要是再配上一張俊美非凡的臉,軍師大人曾經為此一定相當的煩惱吧。
想到這,他們倒是迫切的想要一觀軍師的容貌,畢竟少年的那句俊美到不像話的男子,讓他們充滿了好奇。
身處在主賬中的卿鴻,看著面前兩名氣勢威嚴的男子,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們聽到自己昨夜所知道的一切之後,便一直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卿鴻知道,雖然作為將軍的他們手上沾滿了鮮血,可是對於那等殘忍的手段,他們還是在意的。
「今晚我還會前往那裡,根據昨天那些孩子的情況,今晚應該便會換新的一批,我會盡量的不讓他們受太多的傷害,你們不必介懷,這不是你們的錯,就算紋龍香沒有失靈,他們也會受到相同的對待」卿鴻看著二人緊皺眉頭,一臉陰沉的模樣,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放心,一切都交給我,給我幾日的時間,那裡的一切便都會結束」卿鴻站起身,深邃的眼眸好似能透過大帳望向世界的盡頭一般,散發著炙熱璀璨的光芒。
沐卿宇與雁南北看著這樣的卿鴻,銳利的眼眸中散發著柔和的目光,他們相信,只要她說得出,便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