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石到達九重之境的邊緣會自動消失,不過這於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絕色千年第二百一十一章若即若離章節】。
當我們踏上幻境後,忽然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己還在人界。
因為一切都沒什麼變化,我們的腳下是鋪滿青草的芬芳泥土,潺潺溪水從我們身邊淌過,遠處的群山裡,大大小小的鳥兒唱著清脆的歌,一派清新旖旎風光。
可惜,在怡然祥和的表面,卻隱藏著深刻的殺機。
封星已經距我們很近,也許下一秒,她就能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們能做的,只有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由於我身體羸弱,澄明終於不再緘默,他想幫我診脈。
冰痕卻很冷淡地替我回絕了,他對我寸步不離,連晚間休憩都要緊緊摟著我不放。
可是,當他看我時,眼神裡卻沒有柔情蜜意,甚至整個晚上,他的眉宇間都深藏著憂鬱。
我以為他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而憂慮,遂抱緊他,想給他以安慰。
他卻始終處于思索狀態,目光深邃悠遠,彷彿思緒飄到了遠處的九重峰上。
冰痕一貫沉穩,如今竟擔憂如此,令我不忍,我很想替他分擔,於是問:「你在擔心什麼?」
他摸摸我的頭,扯出一絲僵硬的微笑:「沒什麼,早點睡吧!」
我無法,只能閉上雙目,心中卻還在為擔心,又過了好久才終於睡著。
第二日清晨,我醒來時發現身邊的冰痕不見蹤影,不由猛地一驚,從結界中走出,去尋找冰痕。
冰痕設的結界只供我和他自由出入,不過,就算不設結界,相信迦南和澄明也不會貿然闖入。
我剛出來,便見冰痕坐在一棵大樹下煮青豆粥,一如曾經的那個早上。
「起來了?餓了嗎?」他側臉望向我,臉上又展露出以往那輕鬆沉穩的笑容,彷彿昨晚那個一臉憂色的靈根本不是他。
我點頭,拍著自己的肚子,誇張地嗅了嗅鼻子,說:「早餓了,好香!」
冰痕盛了一碗粥給我,微笑道:「過來吃點,待會兒我們就要爬山了。」
他的笑容如溫潤的風,吹得我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剛醒來時我的心還籠罩在陰霾中,這一刻我卻已經想歡呼雀躍了。
我端著青花瓷碗坐下,冰痕又遞給我一個青花骨瓷小勺,我接過,乖乖地喝起來。
粥很燙,所以我喝了很長時間,奇的是,粥的香味如此濃郁,迦南和澄明卻始終沒有過來。
也許他們各有事情做,但遠處並無飯菜的清香【絕色千年第二百一十一章若即若離章節】。
既然冰痕煮了粥,不如請迦南他們一起過來喝,好東西就該分享嘛!
「迦南他們可能還沒吃東西,不如請他們一起過來?」知道冰痕不高興聽,所以我小心地問。
「不行!」果然,他語氣冰冷。
我撇撇嘴,真是個小氣的傢伙!
一直等到冰痕將炊具收起,其他三族也沒有過來。
冰痕忽然走到我面前。
他很高,在我面前像一尊威猛的神像,陽光射在他身上,投射出的黑色陰影完全將我覆蓋。
我只好仰起頭看他。
他俯下身去,捻起我嘴角的一顆白色米粒,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吃相這麼差,看誰還敢娶你?」
「沒人娶你來娶!別人我還不稀罕呢!」我滿不在乎。
他接下來的表情卻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他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凝重,眼神也開始閃爍,並迅速直起身子,侷促地收拾起地上的火塘。
我欲幫他一起收拾,他卻輕輕撥開我的手,說不用幫忙。
他的神情之淡漠,竟讓我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中,渾身骨頭都被凍得裂開了縫。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忙碌著,心卻在滴血。
我又想起了桎,想起桎曾經莫名其妙的背叛。
難道,冰痕也和桎一樣,具有喜新厭舊的秉性?而今,他已經對我厭倦了?
眼淚在不知不覺中噙滿我的眼眶,我躲在樹後,悄悄擦去淚痕。
我一轉身,赫然發現冰痕站在我身後,不由駭了一跳。
他捧著我的臉,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從背後將我拉入懷中,笑道:「怎麼哭鼻子了?」
我忙抽了抽鼻子,搖搖頭,想說些無所謂的話,可剛一開腔,內心的酸澀就迅速蔓延將我控制住,我又忍不住開始抽泣。
冰痕抱緊我,將頭緊緊靠著我的後頸,喃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其實也沒什麼。」我細細一想,覺得自己過於敏感了,可是隱約又察覺不對勁,一時也沒了主意。
「是我不好。」他輕歎。
迦南、綺亞和澄明過來與我們集合,澄明採回來不少草藥,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似想知道我的身體是否已經復原。
我衝他微笑,暗示自己安然無恙。
我們即刻上山,向著峰頂出發。
九重山其實是九座山連結而成,每座山均在四千米以上,其中九重峰是九重山的最高峰,目測約有六千米,在我們的西方。
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翻閱四座山才能接近九重峰。
山路迢迢,曲折艱險,不時有虯根和荊棘擋住我們的去路,害得我們需要摸爬滾打才能繼續前進。
在我們的頭頂,高大的喬木舞動著滿樹闊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宛若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沙灘上。
綺亞不喜歡沉悶,一路上對著迦南嘰嘰喳喳,可惜迦南的回應很少,於是我們幾乎只能聽見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澄明本來話就不多,此時話就更少了。
他瘦了不少,兩眼深深地凹進去。
我有些愧疚。
若非為了照顧我,他怎會如此狼狽,甚至連性命都可能不保?
然而這些,都觸動不了我的心緒。
唯一能讓我難受的,是冰痕的態度。
他現在變得很奇怪,有時對我很好,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骨頭裡,有時卻又極為冰冷,彷彿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實在想不透他的心思,隨著我們出發時間的拉長,他的態度也愈發反覆無常。
我再也忍受不了情感上的煎熬,鼓足勇氣嚴肅地問他:「你到底怎麼了,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他訕笑,故作輕鬆道:「沒什麼,你想多了。」
「我不覺得我想多了。」我皺眉,「你肯定對我有想法,如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請直說,我不會妨礙你的!」
說罷,我心頭一酸,眼眶開始泛紅。
他替我擦拭眼角淚痕,笑道:「傻瓜,我怎麼會嫌棄你,我疼你還來不及!」
可是,我抬頭,卻見他的目光又黯淡下去,像兩朵行將就木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