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發現自己已身陷大漠,心口被火灼得疼痛欲裂,我的嘴唇乾燥得起了一層死皮,剛掙扎著站起來,立刻感到眩暈像波浪,一股一股地衝著腦門洶湧而來(絕色千年9章節手打)。
有人在呻吟,陰沉的聲音,似乎很痛苦,卻又極力隱忍著。
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跟我一起的,竟然還有那個冥族長老!
他顯然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走起路來還有些踉蹌。也許是這個原因,他離我遠遠地站著,眼神中有戒備。可是我和他都知道,憑我們現在的內力和精元,能平穩地走路就不錯了,相互打鬥絕對不可能。
身為火族,自然耐旱性好一點,在大漠裡辨不清方向,我一直往前走著,以為總會走到沙漠的盡頭。那個冥族長老一直遠遠跟著我,他可能還是想殺我,可看他的狀態,似乎是越來越糟糕。
一路上,我一直豎起耳朵搜尋水源的聲音。運氣很好,第三天,當我也開始撐不住的時候,忽然有悅耳的流水聲,汩汩地傳來(絕色千年第九章異域內容)。
我趕緊奔跑過去,果然是綠洲!大片的紅樹林和胡楊林,環繞一潭碧水,透明如鏡。
在綠洲裡休息了好一會,我感到精力好了很多,這才忽然想起,冥族長老不見了。本來不想管他,可是又覺得任他在大漠中慢慢飢渴而死太過殘酷,遂返身找他,發現他早已暈死在沙丘上。
靠著殘餘的力氣,我費力將他拖到綠洲邊上,在給他灌了幾次水後,終於,他慢慢睜開了雙眼。
「別以為救了我的命,我就會放過你!」這是他醒來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覺得很好笑,想嘲諷他一句:現在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別癡心妄想了!可看他那副極度衰弱又想逞強的樣子,又覺沒必要,乾脆只顧做自己的事,不管他。
儘管身體尚未復原,他也要時刻盯著我。他的體力恢復得很慢,以至讓我猜疑,這個擁有不老容顏的冥族長老,是否已經很老了。
他的眼中佈滿殺機,偶爾也彈七弦的豎琴,慘白修長的手指遊走在蠶絲般閃亮的琴弦中間,宛如撩撥著煩惱絲,一縷又一縷地牽扯不斷。
這個時候,他的眼神就會變得很憂鬱,而悠轉哀愁的琴聲,讓我聽了很不舒服,彷彿心頭壓了很多心事,慢慢沉積,然後腐蝕發爛。
「你有什麼心事嗎,為何總彈哀傷的曲子?」終於忍不住好奇,我問了一句。
可他彷彿完全沒有聽到,顧自彈奏著。
不過我知道,他眼神的餘光始終射向我,並且他始終保持與我十步遠的距離,連續兩天,一直如此。
結果我兩天未能好好睡一覺,只要一合眼,立刻感覺殺戮的氣息有如冰冷的蛇,一寸一寸地纏繞上我的脖子。
我被這個甩不脫的長老搞得筋疲力盡,逐漸心生怒火,明知不可能,依然妄圖施放火焰去燒掉他的琴。
他一剎那間避開,念起咒語。
一股腥風襲來,一隻饕餮閃電似的飛奔而來,衝著我張開血盆大口。
我射出火箭,饕餮沉重地倒地,衝我憤怒地咆哮。
冥族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受傷的饕餮雙爪按地,再次撲向我。來不及多想,我向那張長滿獠牙的**出火箭,饕餮的頭部在空中炸開,笨重的軀體砸落在地,摔得血肉模糊。
肇事者自言自語道:「原來進入了『血爪兵團』的異域!」
他不僅沒道歉,反而瞪著我,口氣強硬:「不必幫我,冥界從今往後不再臣服於王!」
「我和王沒有關係……」我忽然意識到面對著這個鬼魅般的男人,什麼都說不清。
「別狡辯了,隨影戰士!」冥族長老一聲冷哼。
原來他們竟然也把我當成了隨影戰士!消息傳得可真夠快啊!
雷族長老和輕塵都懷疑我,只有風族長老相信我的話,可能跟他們擅長星座占卜有關。
對了,輕塵……
我厲聲問道:「你們把輕塵怎麼了?」
「等你變成死人再告訴你!」他唱起哀歌,淒厲陰森的歌聲,直接穿透靈魂,攜帶著能將所有物體裡外凍三層的威力(絕色千年9章節手打)。
我的神智開始模糊,明明知道他在攝魂,卻無法自我解救。
直到一陣巨大的霹靂聲傳來,我才晃過神,不知何時,冥族長老已出現在我背後。
我忽然醒悟:當自己精神不集中時,體內的潛能反而能激發出來。既然我會雷族靈術,水族和風族的必定也會。我想到了桎,他是隨影戰士無疑。
我看到冥族男子嘴角緩緩流出鮮血,原來他們的血的顏色和風族一樣,也是純潔的白色。剛才我喚出的霹靂擊中了他,沒想到一向以行蹤迅捷著稱的冥族也有這麼一天。
他站在我面前,臉上現出氣惱的神情。我知道現在他最需要的是調整氣息,如果我趁勢攻擊,那麼或許他會死在我手上,那麼我在異域就少了一個勁敵。
可是我沒出手。而他以為我一定會動手。我們兩個就這麼靜靜地敵視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我轉身離去。乘人之危不是我的性格,況且雖然這個冥族一再追殺我,可我們之間實在沒有什麼仇恨,無需為了洩憤而去殺他。
猛然間,胸口一陣疼痛。我低下頭,看見一把影子劍扎進自己的心口。鮮血沿著劍端一滴一滴淌在地上,像沙丘中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當時我以為自己肯定必死無疑,沒想到莫名其妙地就讓性命結束在一個不認識的異靈手上。誰知我僥倖不死,冥族長老又把我救醒了。
「既然要殺我,為何還要救我?」我覺得這個冥族的做法實在匪夷所思。
「因為你不是隨影戰士。」
我驚訝:「如何看得出來?」
「如果是隨影戰士,血一定不是紅色的。」
「那隨影戰士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很氣惱:「你問得太多了!」
我不想再理他,可還有個疑問憋在心裡,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為何要救我?」
「你放了我一條生路,一命抵一命。」
他不再說話,又拿出豎琴,輕輕地彈撥著,依然很憂傷,不過我慢慢發覺,這琴聲中有平復心境調養氣息的功能,不覺心中一動。
雖然不再是敵人,不過他也絕對沒把我當朋友看,可我還是死纏爛打逼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叫迦南,年齡大了我足足五倍,做我祖父都可以。
可是他的容顏依舊如清水般明澈,雖然黑色眸子中飽含著滄桑,卻令他更添了一份成熟的味道。
我們在大漠裡走了很久,不辨方向,一味地往前走,當所帶的水剩下最後一滴,我們面面相覷,「也許就這樣死了吧!」我說。
「我早就是個死人了!」迦南的眼睛一片灰暗。
他真的不再走下去,只是靜坐,似乎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如果你死了,整個冥界誰來統治?」我有點瞧不起他的懦弱。
「我的兒子,他會統治冥界。這個王位,我已經厭倦很久了。」他拿出豎琴彈撥,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淚黯然從他那蒼白無血的臉頰滑過。
我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