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愛他了?
直到現在秦湛都還有些發懵,怎麼可能呢?
可她的表情,為什麼那麼逼真?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淡漠,讓他覺得自己今天的一舉一動都是一個笑話。
「葉桑,你是在和我賭氣,對不對?」秦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忽視自己心底的狂躁和不安,以往那雙清冷戲謔的眸子裡只剩下淡淡的惶恐和點點期盼。
他真的希望此時葉桑是在耍小性子,可心裡又不由得想起小淺兒以前勸告他的話。說如果他還不懂得珍惜的話,總有一天會眼睜睜地看著原本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甘願做他的影子的女人會嫁給別人。他的兒子,會叫別人爸爸。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想起那句:再不相愛就老了。
他想要和她相愛的時候,她卻要轉身離開了,這是不是比再不相愛就老了還要悲哀?以前有她在跟前晃的時候沒發覺她存在的價值,可當有一天她不再圍著他轉了,甚至是深夜裡想吃碗熱氣騰騰的面,醉酒之後想和醒酒的湯,都不再有人為他準備。他又該怎麼辦?
沒錯,除了她還有很多女人也樂意為他效勞,也願意那般討好他。可是,再多的女人又怎樣呢?在床上千嬌百媚的女人有很多,可她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她們都不是葉桑。
在這個世界上,葉桑才是獨一無二的。或許,在他心裡,葉桑在他心裡才是獨一無二的。只是,他明白得太晚。晚得已經讓她失去了愛他的力氣,晚得已經讓她心灰意冷。
「秦湛,淺淺說得對,你有時候深沉得可怕,有時候卻又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可惜,我不是你媽,不能萬事都將就你,並不是每一次的答案都能何你的心意。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我再一次明確地告訴你,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以後再遇到一個人,不要因為某些東西而再錯過,要記得只有相應的付出才會得到同等的回報。」
看著秦湛不太好的臉色,葉桑終究還是狠下了心。她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要和她結婚,不管是因為愛還是習慣,至少這個時候他是真心的。可那又如何?誰能保證他的真心能夠維持多久,能像她那樣一直十幾二十年嗎?
她已經不敢再賭,也賭不起了。就讓她也傷他一次吧,說不定這些話也根本傷不了他。
「你說的可是心裡話?」他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只是一雙漂亮的眼眸深深地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眼底,她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
可惜,葉桑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是淡漠的。要麼就是隱藏得太好,要麼就是她真的已經如她所說。不管是哪個原因,都不是他想要的,卻又必須面對。
「說一千遍,一萬遍,都是那句話。」
「不後悔?」
「不後悔!」搖了搖頭,如果要後悔,她應該早在愛上他的那一天開始就後悔了。
「好,你很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秦湛深深地看了葉桑一眼,再俯身親了一口自家兒子,然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一聲一聲幾乎凌遲著葉桑的心。她眼睜睜地看著秦湛從客廳離開,眼睛酸澀得不行,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秦湛,為什麼每一次轉身,你都留給我如此驕傲的背影。這一次以後,我們就再也不可能了吧?你那麼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低聲下氣地一再請求我?
不過,我葉桑也不是每一次都會為了你毫不留情的背影黯然神傷。這一次為你哭過之後,葉桑就是新的葉桑了,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葉桑的後半生裡,再也沒有秦湛。
懷裡的兒子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媽媽的情緒,一個勁兒地在她懷裡蹭,想要安慰媽媽。葉桑自己用手背擦掉了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兒子,媽媽只有你了,以後就只有你了。」
秦湛轉身走出葉桑家時,漂亮的眼睛有些濕潤,一滴淚啪嗒地滴落。他自嘲一笑,自己什麼時候也會哭了?從小到大,他何以至此?
安諾景以為秦湛會在葉桑家留下,所以出了葉桑家就自個兒開車回去了。可是車剛剛才停在家門口,正準備下車,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看了一眼是秦湛的來電,安諾景漫不經心地接起來。想到那小子如今肯定已經美人在懷了,不由得想起自家還在床上的老婆。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秦三少的魅力,只要他出馬,什麼樣的女人不是手到擒來。更何況,那一位據說是從小就喜歡他的。
「景景,陪我去喝酒。」秦湛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再也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和遊戲人間的放蕩不羈。
「秦湛,你沒搞錯吧?這個點,應該吃午飯,而不是喝酒。哥們兒可是還要回家給老婆做飯呢!」安諾景說起給自家老婆做飯,聲音都放柔了不少。
如果是外人聽見,絕對難以想像,a市所有女子的第一夢中情人,安家的大少爺,竟然還會下廚,每天都要親自下廚,只為了他老婆的身體健康。
韓芊蔚剛剛從美國回來的那一年,身體是出了名的差,看起來弱不禁風,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的,還被安大少一眼相中。從此以後,甘願用盡手段,只為一人。即便淪為老婆奴,他也甘之如飴。在追到韓芊蔚之後,他更是為了調養她的身體費盡了心思。韓芊蔚在美國那幾年一直在折磨自己,好好的人又不是沒錢吃飯,卻餓出了嚴重的胃病。每一次稍微晚一點點吃飯就胃疼得不行。
所以,安家大少爺還有一個習慣,每天都準時下班,不管手頭還有多少工作沒做完,都不會延遲,寧願把文件帶回家。日日堅持,也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捧在手心的女人因為胃痛而皺起那一雙好看的眉。
秦湛也不意外安諾景會做飯,因為京城不就有個為了遷就媳婦兒的胃而下定決心學了廚藝嗎?既然有了一個許願,那多一個安諾景也不足為奇了。
「我在皇庭等你,你先給你們家韓芊蔚做飯,然後再來陪哥們兒吧。」秦湛低歎一聲,終究是沒有勉強安諾景。
也許,他們這一群男人之中,就他一個人最不懂得珍惜。明明曾經幸福離自己很近,他卻從來沒有多看一眼,也沒有想要把握。
「那好吧,你先過去。皇庭三十六號,我的專用包廂,你去的時候說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安諾景想了想,爽快地答應了。
雖然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寧願斷了手足,也不能沒有衣服。但是,總不能穿著衣服也不要手足吧?
等安諾景為韓芊蔚做好飯,陪著她吃完之後趕到皇庭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推開三十六號的門,卻沒見到秦湛的身影。打他的電話也沒人接,安諾景也不著急,直接招來了專門為三十六號服務的服務員。
「小袁,這個包廂今天來沒來過人?」
「安少,您的專屬包廂,我們怎麼敢擅自讓別人進來,這不是典型地和您過不去嗎?」小袁是個聰明的小伙子,在三十六號服務了將近兩年,和安諾景也算是熟稔。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他穿著一身軍裝,肩膀上是兩槓三星。」安諾景不確定秦湛有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小袁在皇爵也算是神通廣大,想必很快便能查到消息。
「軍裝?好像有那麼一個,不過他沒再包廂,而是在吧檯。那人是安少的朋友嗎?」小袁有些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暗諾景點了點頭,抬腳出了包廂往吧檯走去。不過看剛才小袁的神情,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那您趕緊勸勸他吧,他都喝了一打黑方了。問題是,他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有好多女人上前想要…可是,他又偏偏不懂得憐香惜玉,凡是上前去搭話的女人,都被他用黑方潑了一身兒。才來這麼一會兒,在這裡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了。白家小姐也被他潑了一身,還嚷嚷著要找她哥哥來報仇呢。您趕緊去勸勸他吧,最主要的是像他那樣喝酒,太容易出事了。」
小袁在這裡不大不小算個管事兒的,眼見著這麼能折騰一人兒,全身上下又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指不準是哪家少爺或者權貴子弟呢,他哪裡惹得起?不過,不能否認,他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麼一人,無論是氣質還是那副長相都能與安少媲美。莫不是,外地來的?
「那謝謝你了,小袁,我看見他了。馬上過去找他。」從錢夾裡抽出幾張毛爺爺遞到小袁手上,安諾景朝著仰頭灌酒的秦湛去了。
周圍的人多多少少是認識安諾景的,安少一出現,看熱鬧的馬上就專注起來,暗自揣測著吧檯那人和他是敵是友。
「還沒喝夠?」一把奪過秦湛手裡的黑方,冷冷地說道。
「你他媽誰,敢搶老子的酒!」秦三兒喝得迷迷糊糊的,見酒別奪,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秦三兒,你是想喝死吧?」
「景景,你來啦?」看見奪走自己酒瓶的人是安諾景,秦湛才收斂了脾氣。醉醺醺的美眸看著安諾景,嘴裡低喃。
「景景,你說她為什麼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