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葉桑有兒子卻沒有結婚之後,江楓愈發的欣賞她。覺得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不容易,尤其是葉桑還這麼年輕。
這樣的欣賞在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身體力行地對她好,比如幫著她一起照顧可愛的小寶寶,像個稱職的丈夫一樣陪著她一起去逛超市,為寶寶買尿不濕,買奶粉,買小衣服……也許葉桑對江楓的感情還是建立在感激的基礎上,那麼江楓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昇華了。
從這幾個月的相處中,他明白葉桑是一個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女子。而且她看起來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對誰都是面帶三分笑,可惜通過他的觀察,除了師妹韓芊蔚,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和她走近一點。
不是說她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她本能地在保護自己,對人的態度顯得疏離。
接觸久了,江楓也旁敲側擊的瞭解了她和她兒子的父親之間的事情。也明白了她心裡有一處缺口,是被人狠狠的戳出的洞。他不明白,如此堅忍聰慧的女子,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傷她如此之深。那個男人,他何德何能?
秦湛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只知道,葉桑離開這半年,自己沒過過一天的安穩日子。可是當初在淺莊被小淺兒罵得那麼慘,他又不知道該怎樣去找她幫忙。
隱隱的,大家都非常有默契。自從那一次蘇淺在淺莊和秦三兒談話之後,就再也沒人去秦三兒和葉桑的事情了。這也許是幾個發小一起長大的默契,又或者是蘇淺給其他人已經打過招呼了。就連葉家人,也開始漠視秦三兒的存在了。
於是,秦三少徹底成了靠不了岸,還沒有帆的船,一個人在水上漂。不過,這半年裡他也想了很多,終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找蘇淺了,就在許家小太子許可樂的百日宴上。
百日宴上,蘇淺抱著孩子,一直保持著標準的微笑和華夏那些前來祝賀的高級領導打招呼。等到安排宴席的時候,她終於得到解放,感覺整個臉都僵了一般。
今天她家小兒子的百日宴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辦,來的人大都是國家級別的領導,很多還都是許家老爺子許振庭的下屬。
釣魚台國賓館坐落於北京海澱區玉淵潭東側,是中國古代皇家園林及現代國賓館建築群。金代章宗皇帝完顏璟曾在此築台垂釣,「釣魚台」因而得名,迄今已有800餘年。至清代,乾隆皇帝敕命疏浚玉淵潭並在此興建行宮,收為皇家園林。釣魚台國賓館於1959年國慶慶典前夕啟用,以後陸續有擴建修葺。
許家被稱為華夏第一門庭,並非虛名,雖然許家近年來人丁不旺,可究竟是繁榮昌盛的。許家在許老爺子這一輩更是坐到了華夏最高領導人的位置,可想而知,底下忠臣眾多。所以在釣魚台舉辦許家小太子的百日宴也並不顯得誇讚。
秦湛他們這一群人的出生,從小到大跟著自家人來釣魚台的次數也可以說是數不勝數,沒有人會對此感到驚奇。
駕輕就熟地走進釣魚台,不過片刻,秦湛便在一處幽靜的涼亭裡找到了蘇淺。
「小淺兒,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看見蘇淺靠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望著下面露天宴會的風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是個人都知道她剛才遭受了怎樣的摧殘。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處風景獨好。下面那些重量級的人物實在是看膩了,我到這兒來透透風。順便,坐得高看得遠,你看那個老頭兒,牙齒都快關不了風了,剛才還衝著我家小樂樂笑,我生怕把孩子給嚇著了。」蘇淺指著一個正在用餐的老者對秦湛說道。
「呃…」秦湛呆愣…那個老頭好像是去年才從高位上退下來的。才七十二歲而已,哪裡老了?人家那門牙是年輕的時候被人給打的,那老頭堅持不安假牙,以此為戒,所以才會…還有人家慈眉善目的,哪裡會嚇到孩子?
不過,秦湛不敢反駁蘇淺的話。
為什麼不敢反駁?
也許,這也是一種習慣吧。從小都順著她習慣了,你還指望他能反駁?自從蘇淺出生以來,秦三少做得做多的事情恐怕就是助紂為虐了。
「三哥,好久都沒見著你了。聽說你這段時間自告奮勇去幫我打理淺莊了?」終於娛樂完了下面那群人,蘇淺才百無聊賴地把目光轉向一直在旁邊不出聲不出氣的秦湛。
「是啊,你不是一直被許願那小子看著嘛,又才生了樂樂,需要好好養身子,我幫自告奮勇去打理淺莊還不好?」
「嗯哼?是這樣嗎?我怎麼聽見大黑稟報,我存在地下室的好酒都被你喝得差不多了?」
「哪有?又不是我一個人喝的。」秦湛有些心虛地的說道
「還有二哥是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二哥最近也鬧騰得家宅不寧。我倒是小瞧了岑子時,能夠讓向來薄情的二哥如此念念不忘,倒是令人佩服。不過,二哥那個孽障,早該被收了。除了岑子時,我不就不承認別的女人當二嫂了。而且你看她把汀嶼教的多好。艾瑪,要是沒有小流雲,周汀嶼小朋友絕對是我們家女婿的不二人選。就是不知道以後要可惜了哪家的女娃娃。」看著下方與周燕回一桌兒的周汀嶼小朋友像個小紳士一樣規規矩矩地用餐,她都懷疑這孩子是在外國長大的了。
眼見著蘇淺那眼睛裡毫不掩飾的欣賞,秦湛也有些哭笑不得。
「諾諾小姑娘才五歲吧,小淺兒,你確定你就能定下了葉流雲?」
他倒是不懷疑葉家那小子對小諾諾的心思,只是小諾諾長大了難免不會遇見更喜歡的。
「我從來不懷疑葉家人的癡情程度,據葉老爺子說,葉家人一生都只認定一個人。你看小流雲看我家諾諾小姑娘的眼神兒。這個女婿,跑不了!倒是你們秦家,到了你這一代我看是變本加厲了吧?秦鈺叔叔年輕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你這般風流啊,而且我瞧他對阿姨的百依百順,怎麼看也看不出是在外面亂來過的人。」
「小淺兒,你這是拐歪兒抹角的想罵我呢?」秦湛苦笑,因為秦媽媽前不久才和他說了同樣的話。
秦媽媽說:「兒子,一個女人的一生就如同鮮花一樣短暫,人人都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桑桑已經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你,無怨無悔地愛了你十幾年,她什麼都不欠你了。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幾年?女人就算再感性,面對容顏的逐漸老去也是害怕的,她已經二十五歲了。你覺得她是不是非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才能證明她會愛你一輩子?女人的華年,就如鮮花的花期,花期一旦過去,她還有什麼資本和你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爭?你有沒有為她想過?」
他默然,媽媽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秦媽媽把自家兒子的情緒收入眼底,繼續說:「如果讓我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看,我絕對會贊成桑桑離開你。她已經付出了韶華時光,不應該再付出後半輩子的幸福。女人,大多是賭不起的。如果你不愛她,就不要再找她,讓她好好兒地忘了你,然後找一個愛她的男人吧。」
他有些怔然,難道這些年來,他和葉桑的是是非非,愛恨糾葛,都是他的錯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是他耽誤了葉桑?
葉桑愛一個人沒有錯,可他不愛一個人也沒有錯啊?他也想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如同小淺兒所說,等她愛上別人,為別的男人穿上婚紗,對著別的男人笑靨如花。可每每睡夢中,想到那一幕,他就覺得心口悶痛得無法呼吸。
葉桑,葉桑,纏繞於唇齒之間的名字,糾葛著連呼吸都覺得疼痛,他已經無法放過她了呢?憑什麼要放過她呢,這麼多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他身邊,一點一點滲透他的心,直到攻城略池…他又怎麼能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三哥,你在想什麼呢,表情這般猙獰?」蘇淺的手在秦湛眼前揮了揮,試圖叫醒他。
「小淺兒,你要幫我。」秦湛忽地抓住蘇淺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幫你什麼?」蘇淺瞇起了眼睛,掀起眼皮看秦湛。
「幫我找到葉桑!」他用盡手段,翻遍了北京城都沒能找到人,可見葉桑已經不在北京了。他知道小淺兒有別的方法,畢竟她媽媽可是凌幫的大小姐,而她現在也是得到凌幫承認的大小姐。自然,她要找一個人,利用凌幫的情報網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幫你找人,也不是不可以。」蘇淺點了點頭,忽然面色一肅,「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找到了桑桑之後,又當如何,要把她置之何地?」
她不是不相信秦湛,而是擔心她這個傻子一樣的三哥還看不清自己的心。
「小淺兒,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是我一定會用我的餘生去彌補她,憐她,愛她,惜她,奉若至寶。」
在不知不覺中,他早就習慣了那個女子的存在,那個漂亮聰慧懂得進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