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許振庭和老首長兩人已經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臘月初八,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
原本當許振庭提出這個黃道吉日時,老首長是嫌棄日子太緊了。他蘇繼海的孫女要出嫁,自然要做足準備,讓她風風光光地嫁人。
可誰知歐陽靜竟然說,婚禮什麼的事情,其實她早就在暗自籌備了。所以,就算是下個月初八也不算緊。
既然人家媽媽都說已經準備好了,老首長也不想再太過矯情。答應下來之後他自然也要準備一番,他們家淺淺寶貝結婚可不能馬虎。
另一邊蘇淺和許願正在等待挖墳的結果,卻不知兩家人已經背著他們商量好了婚事。
「蘇小姐,許先生,現了,現了,骨灰盒現了!」
忽然,金海華站在墓坑邊,激動地朝蘇淺和許願喊道。
「真的?」
剛才帶許願轉靜園走累了,蘇淺原本還在長椅上休息。一聽到金海華的話,立馬站了起來,朝墓坑走去,許小爺當然也緊隨其後。
墓坑裡,一隻精緻古韻十足的福澤萬年骨灰盒呈現在他們面前。別說墓裡面的其他陪葬品,就光是這一骨灰盒,恐怕價值都難以估量。
俯下身,蘇淺親自從墓坑裡面把骨灰盒抱了起來。
一陣一陣熟悉的香味鑽進她的鼻孔裡,溫潤而醇厚。手輕輕撫了上去,油而不膩的感覺。
「這竟然是沉香木!」蘇淺驚訝的聲音響起。
她從小對古玩珍品感興趣,鑒賞古董的能力絕對可以與一些大師級別的人物媲美。當然,這其中也離不開蘇越從小對她的悉心栽培。剛才如果只是看,她還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沉香木,可現在通過聞香和摸,她就能肯定這是沉香木了。
不僅是沉香木,還是越南的奇楠沉。
香神秘而奇異的香味集結著千百年天地之靈氣,有的馥郁,有的幽婉,有的溫醇,有的清揚等等。沉浸在這種種異香的氤氳中,古人熏香沐浴的恬然,焚香品飲的雅致漸漸浮現腦海,耳邊彷彿傳來曾被貶居海南的蘇東坡對沉香木的涵詠:金堅玉潤,鶴骨龍筋,膏液內足…
曾經聽蘇越提過她媽媽凌阡陌喜愛沉香木,她的梳妝鏡就是價值連城的千年沉香木雕飾而成。
然而現在,老爸竟然又用沉香木來做媽媽的骨灰盒。一縷幽魂鎖沉香麼?
那該是多麼深沉的愛,才能有如此用心?先不說這沉香木的價值,光看這骨灰盒的雕刻藝術,也不是一般人的手筆吧?
還有這骨灰盒上的幾個字「吾愛阡陌」,呵呵,真是個可愛的男人啊。
只是,若是讓他知道,他摯愛的女人其實根本沒有死,這骨灰盒裡面裝的不過是孤魂野鬼,亦或者一團麵粉,又讓他情何以堪?
凌阡陌啊,凌阡陌,我沒有關於你的記憶,卻能夠從周圍人的一言一行中對你的提及而感受到你當年是何其的風華。可是,這樣的你,為何會離開這個愛你如斯的男人?還是藉著死的名義?
「蘇小姐,您確定這是沉香木嗎?」
金海華驚詫地看著蘇淺,再仔細觀察她抱在懷裡的骨灰盒,沉香木做骨灰盒,真是好大的手筆!
「媳婦兒,咱們還是先取出一些骨灰帶去化驗吧。然後把骨灰盒埋下去,不能讓你爸爸發現了。」
依照許願的想法是只要取出一點骨灰去化驗就行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把一切還原。
原本沒看見這沉香木的時候,蘇淺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現在,她卻不想把骨灰盒放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篤定凌阡陌沒死,自然這骨灰盒裡面的也不會是她的骨灰。那還埋下去做什麼?這墓是爸爸為了心愛的女人修建的,憑什麼要讓一盒不知名的骨灰鳩佔鵲巢?
她要把這盒骨灰帶在身邊,以後在見到凌阡陌的時候問問她,究竟蘇建國欠了她什麼?這沉香木做的骨灰盒,是蘇建國對她的愛,那麼這裡面那不知名的粉末又承載了誰的情?
「不放回去了,指不定哪兒來的東西呢。走吧,直接帶回去化驗。」蘇淺平息了一下自己心裡莫名的火氣,對許願說道。
「蘇…蘇小姐,您是說,您要帶走蘇夫人的骨灰?」金海華眼睛睜得老大。
蘇小姐如果把蘇夫人的骨灰帶走了,那他們天堂園要怎麼向蘇首長交代?
「嗯,難道不可以?」看向金海華,蘇淺蹙眉。
「可要是您父親追究起來…」金海華有些遲疑道。
「放心吧,要是他追究起來,你直接把我供出來就好了。不過,現在你們要先把墓還原,就當我們沒有來過。」
「是。」
眼看著蘇淺和許願相攜離開靜園,金海華不由得直歎氣。
這究竟算是怎麼回事兒啊?女兒把媽的墳給挖了,還把骨灰都抱走了,果然是大家族裡面怪事多啊。
當天下午,蘇淺和許願就從把骨灰帶到了何衛東所在的警局。
警局的鑒定科,有前幾天從國外請回來的專家。
骨灰做dna鑒定,在中國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外國現在有了一種新技術設備,專門用於還原骨灰被很少之前的狀態(咳,純屬虛構)。許願早在那天聽了自家媳婦兒說要做鑒定,就專門讓何衛東從國外找了這方面的專家回來。
「阿願,小蘇蘇,你們來了。」剛從車上下來,何衛東就穿著一身警服迎了上來。
「麻煩你了,東子。」蘇淺歉意地笑笑。又不得不佩服許願的腦子,竟然想到利用警局的鑒定科專家幫忙,確實省事兒又快速。
「小蘇蘇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的事我哪裡敢嫌麻煩啊,否則不是嫌自己命長麼?」何衛東開玩笑似的說道。眼睛還不忘瞟向許願,很顯然是受了某人的威逼壓迫。
「東子,現在鑒定科不忙吧?」
「許少吩咐下來的事情,誰敢耽擱?走吧,布魯博士已經等在那裡了。」
說完,何衛東率先走在前面,領著他們朝鑒定科走去。
警局的走廊是不乏辦公的警員,認識何衛東的自然不少。所以,很多人都向蘇淺他們行著注目禮,特別是在看到蘇淺懷裡抱著的骨灰盒時。
「難道是又出了什麼大案子?」在他們走過之處,一個警員小聲在另一個警員耳畔低語。
「是啊,何處竟然親自出馬了。」
「不像啊,何處後面的男人我認識,是皇城根兒下的許家太子爺,何處的發小。我們上次一起跟何處去執行任務,就是為了幫許少。」
「可你看那姑娘,手裡抱著的東西是什麼?那是骨灰盒吧?」
……
「布魯博士,阿願來了。」推開鑒定科的門,何衛東帶著蘇淺和許願徑直走向一個外國男人所坐的辦公桌。
「嗨,阿願。」金色短髮,藍眼睛的年輕男人一隻腿搭在桌子上,朝著許願揮手。
「哈嘍,doctorblue。」許願見到男人,明顯也很開心,熟稔地打招呼。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比起許願,外國男人明顯更好奇和許願一起進來的蘇淺。當然,這也是因為何衛東早就在他剛來北京的時候就給他講過了,阿願這小子有女人了。莫不是這位,就是阿願的女人?
他很好奇,阿願這樣的男人會愛上一個怎樣的女人。現在見到了,真是讓人驚艷呢。
雖然她一直沒有說話,懷裡還抱著個精緻的木盒子,全身上下卻依然散發出神秘的氣息。
再看她的眼神,絲毫不避諱地打量著自己,就像是他赤果著身子站在她面前如待估的貨物一般。可偏偏她的眼神又沒有讓自己感覺到不爽,是那麼地坦然,一點兒也沒有被自己的外貌吸引,更別說像其他女人那樣犯花癡了。
這樣兒的女人,讓他這個縱橫名媛淑女之中,在英國上流社會混得如魚得水的花花公子都有了征服的**了呢。
「喂喂喂,不許盯著我家媳婦兒看,再看就把你的藍色玻璃珠給挖出來!」
「靠,老子這叫美麗湛藍色的眼眸,什麼藍色玻璃珠?許願,你丫的是嫉妒吧,嫉妒是吧?」
布魯的外婆是中國人,他小時候在外婆家生活過一段時間。和許願他們從小就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誼。後來許願到英國留學,兩人又混在一起,所以感情特別的好。現在老友相見,開開玩笑,倒是氣氛活躍了不少。
「哎呀,看來你小子是沒打算和我介紹美女了。」布魯直歎氣,轉而看向蘇淺,非常紳士地說道,「美麗的小姐,我是英國最年輕最帥氣的伯爵,也是最年輕的dna鑒定專家doctorblue,很高興認識你。」
話落,在許願要吃人的目光下,執起蘇淺的右手,落下輕如羽毛般的吻。
「我是蘇淺,同樣很高興認識你。」比起布魯的熱情,蘇淺就顯得冷淡多了。
微微地勾起唇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對於布魯,經過剛才的審視,她基本可以斷定——這是個很自戀的傢伙!當然,接下來她要看的是他的自戀是不是和能力成正比的。
「嘿,好歹我也是阿願的好哥們兒,嫂子你要不要這麼冷淡?」對於蘇淺的一句話介紹自己,布魯覺得簡直是太敷衍了!
他不禁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魅力最近有所降低?
不,怎麼可能?他堅決不會相信,他寧願相信中國美女的欣賞水平有問題。看看他,再看看阿願,這不是很明顯麼?明明他比阿願這小子帥多了,為毛人家不鳥他?肯定是,中國美女喜歡的就是阿願這樣兒的比女人還漂亮的傢伙!
不過,相較於他的強烈不滿,許小爺卻是頗為高興地挑了挑俊眉,然後伸手扣住自家媳婦兒的纖腰,盡量把她往懷裡扯。
「不好意思,他沒說。」蘇淺道歉的同時指向許願,那語氣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倒像是,你要怪就怪你哥們兒吧,他都不拿你當回事兒,我幹嘛要對你熱絡?
讓布魯覺得最可氣的還是哥們兒的表現啊,許願現在的表情那叫一個經典!
紅果果的蔑視有木有?得瑟有木有?
「好了,先別說這些,趕緊把正事兒辦了。」眼看著布魯就要衝上去和許願幹架了,何衛東才出來打圓場。
他們從小玩兒到大的還能不知道這倆人的脾氣?許願霸道,不容別人抗拒;布魯頑劣,說話專門戳人脊樑骨。感情好是好,卻也最不對付。
要是等他們倆幹起架來,恐怕這鑒定科都給毀了。
「哼,看在東子的面兒上先不和你們這對壞人計較,把骨灰拿出來吧。」
布魯擺了擺手,在何衛東的眼神下妥協。
「喏,裡面的就是。」許小爺從自家媳婦兒懷裡接過骨灰盒,遞給布魯,還不忘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小子,你給我等著!正事兒做完之後,再找你幹架!」
幹架嘛,男人的最愛。這兩人的身手都是一頂一的好,幹起架來還勝負難分咧!
「好啊,等你鑒定完了,咱們到小時候幹架的地方去,打個痛快!」
「一言為定!」
布魯高興了,他多久沒和許願交手了?五六年了吧?這一次一定要打個痛快。
從許願手裡接過骨灰盒,當著幾人的面把它打開。布魯從裡面捻起一些粉末拿著鼻子前面嗅了嗅。
「怎麼樣,是不是骨灰?」許願迫不及待地問道。
同樣在他懷裡的蘇淺也直勾勾地盯著布魯,等待著他的答案。
「是骨灰,沒錯。」再次聞了聞,布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就做鑒定吧,我想知道這盒子裡面的骨灰和我有沒有親子關係。」蘇淺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
說實話,就算布魯確定了這是骨灰,她也不相信這是凌阡陌的骨灰了。看了一眼手腕上燦爛奪目的鳳凰血玉手鐲,她的眸底神色便又篤定了幾分。
「好,不過需要你的一根頭髮。」
說著,布魯傾身向前,在蘇淺的肩頭捻起一根長髮。
「大概多久能拿到鑒定結果呢?」
「快的話,後天晚上鑒定結果就能出來。」
「謝謝。」這一次,蘇淺的笑容裡多了一抹真誠。
「哈哈,嫂子客氣了。只要等我跟阿願幹架的時候你不站在他那邊兒就行了。」布魯爽朗地笑道。
「沒問題!」蘇淺毫不猶豫地點頭。
「喂,媳婦兒,沒有你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
布魯倒是樂了,自然也有人不滿。
「我相信你嘛。」難得的,蘇淺握住了許願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她的一句話,卻是讓剛剛還面色不愉的某人瞬間多雲轉晴。
待他們倆出去,布魯和何衛東才對視一眼,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從小到大的哥們兒被那個叫做蘇淺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可是他們同樣從自家哥們兒眼底看到了什麼叫做甘之如飴。
不由得,兩人的心底都升起一抹叫做「羨慕」情緒。
「媳婦兒,咱們先回家等,結果出來之後會第一個通知你的。」
「回家?」蘇淺疑惑地看著許願,回誰的家?
「我在錦緞路買了一套房子,就咱們倆的家唄!」
他原本準備把那裡當成結婚用的新房的,可老爺子他們絕對不會同意。所以現在只好當成他們倆的溫馨小窩了,現在都已經佈置好了,讓蘇淺過去,自然也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要回四合院兒那邊一趟,有事情要處理。你還是回中南海吧,許爺爺他們都盼著你出院咧!」
最後,兩人又是一陣磨蹭,許願才答應讓蘇淺回四合院,並且親自開車把人送到了家門口。
等許願的車離開之後,蘇淺才踏進院內,青龍早就接到通知,到院子裡面等著了。
「啟稟小姐,意大利那邊調查遇到了麻煩。」
「什麼麻煩?」在院子裡的竹椅上躺下,蘇淺看向青龍。
他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如果連他都遇到了阻礙,那只能說明對方很強。
「您說的那個十年前出現過的酷似阡陌小姐的女人的事情被人抹去了,根本查不到。就連查到的那些也像是有人故意透露出來的一樣,我覺得此事是個圈套。何況,阡陌小姐都已經過世了二十多年了,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設的陷阱?」
意大利黑幫勢力縱橫,黑手黨更是意大利的黑暗之王,他們查起許多東西來都束手束腳的,還要避免和黑手黨的人產生摩擦。越想,青龍越覺得是個陰謀。
「等鑒定結果出來,我會親自去一趟意大利,去拜訪一下黑手黨的教父也沒什麼不可以。」
「小姐,此事不可。」讓小姐親自去意大利,別說是老爺,就算是少主也可能把他劈了。
「我們只是找人,挑明了和他們說,說不定還能夠得到幫助,何樂而不為?」
————————————《妞,爺給你笑一個》————————————
意大利某風景秀美的古堡內,一個美麗得不像人間女子的女人正在蕩鞦韆。
二樓上,一個男人站在露天陽台上靜靜地看著她。男人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英俊不凡,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無上的高貴、優雅。
男人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女人的身影,把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引入腦海。
畫面是那麼的和諧,唯美。
只是,這唯美之中又好像少了些什麼。
唯美的畫面,卻只是死的,就好像一幅沒有生命力的畫一樣,缺少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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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到一個妞說出了確切的答案,陌再次在文文裡提起了他,現在大家知道他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