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得很早,可是雅葛斯起得更早,我起床的時候就沒有見到他了。女兒還在小床上睡覺,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便由著雅葛斯派來的侍女為我按照迪倫王后的禮服和妝飾化妝打扮。那髮式,那從雙肩上飄下的十八根飄帶,真讓我覺得脫泥帶水,太麻煩了。
侍衛們把我迎上了華貴的翟車,先到偏殿裡接受諸妃的朝拜,然後去大殿裡,雅葛斯先在那裡等我,他會和我一起坐車去參加神廟的大典。偏殿裡早有一大群鶯鶯燕燕守候在那裡,數目也不知有幾百還是上千,反正整個偏都擠滿了各色女人,她們按照秩序排好,等著拜見我。本來姍妮兒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是多了個玉伊之後,她這個小國公主就只能夠讓位於玉伊這位迪倫公主了,她現在被貶到第二位,她一身紅衣,十分醒目,一直低著頭,我沒有看見她的臉色,但想來也不會好看,以她的性格,甘心屈於人下嗎?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玉伊,咋一見我不由得為她的美貌而驚訝。她穿著一件黃色的衣服,服飾並不是很華貴,更不像姍妮兒琳娥那般鑲滿了金玉之飾演,她的衣服只是隨便鑲嵌了一些飾演物,樸素的裝扮卻依舊顯得她大氣雍容,光彩照人。她的肌膚如同象牙一般光潤,眉目之間不假修飾,自有美色,嫣然一笑,神光離合,聲若鶯啼,舉止自見高貴嫻雅,進退有禮,不卑不亢,自然而然,絕無姍妮兒那種嬌柔做作的感覺,雅葛斯說她已經懷了孕,不過現在還看不出來。她向我盈盈一拜,我對她不知怎麼的,竟然生出好感,心想:這才像一個真正的公主。輕輕拉起她的手,隨口說了幾句。對於別的女人,我只是隨便還了個禮,更沒什麼話好說。這時候禮儀官來請我去大殿裡和雅葛斯一塊兒去參加神廟的大典。
我走出了偏殿,突然一陣頭昏,我輕輕地靠在了牆邊,霜奴趕快扶住房我:「王后您怎麼啦?」
我說:「我的頭有些昏,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稍等片刻再走。」
突然聽見身後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哼,仗著肚子裡有貨,陛下寵愛她,就以為自己不得了啦。說不定啊,這次又生個母的,那就好了!看到時候陛下還寵不寵愛她。」我心裡一陣憤懣,差點兒要吐出來。雙成道:「王后我們快走吧!」我實在不願聽下去,加快腳步,離開了偏殿。雅葛斯,我受此羞辱,都是因為你的原因!若你只娶我一人,怎麼會有這些事?你把你從前的誓言都忘掉了嗎?
走進大殿,走到雅葛斯身邊,雅葛斯拉起我的手:「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那些女人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我說:「沒什麼。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走?」
雅葛斯道:「鳳儀別難過。有的女人不受點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等我們參加大典回來,今晚上我帶你看一場好戲,給你出出氣!走吧。」攜著我的手,走出大殿,登上由六十四匹馬拉的豪華馬車,他說這車就是迪倫王使用的,車上幾乎就是一個活動宮殿,裡面臥室客廳浴室廚房廁所什麼都有。我可以在臥室休息休息。我搖了搖頭,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輕輕依偎在他的懷中,想到剛才所受的羞辱,心想:肚裡的孩子啊,你一定要是個男孩,為你母親也為你自己爭口氣!
馬車順著大街前進,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車停了下來,雅葛斯扶我下了車,眼前黑壓壓的不知道有幾千幾萬人,一個全部由條石建築的階梯往山上通去,神廟就建築在山坡頂上。
兩旁站著很多人。我和雅葛斯在群臣的簇擁和衛兵的護衛之下往山上走去,兩旁有無數歡迎的人。我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突然,雅葛斯停了下來,對身邊一人說:「博藍王,你也在這裡。」我聽到他這句話,不由得抬頭一望,果然是博藍王,許久不見,他人倒也沒什麼大變,只是神情之中,多了幾分高傲,幾分成熟,幾分風霜。
雅葛斯道:「聽說你那位夫人挺厲害,現在你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博藍王淡然一笑:「陛下,一個男人連個女人都奈何不了算什麼男人?現在她已經被我調教得溫柔順從了。」
雅葛斯笑道:「哦,你用了什麼法子?」
博藍王道:「新婚之夜我告訴她,人敬我一分我亦敬你一分,你若對我溫柔順從,我自然對你溫柔體貼;若你在我面前跺腳甩巴掌,我也一定會還你以巴掌棍子,咱們看看誰打得過誰,誰力氣更大,打人更痛!還有,如果你的那些僕人奴隸惹了我,我一樣找你!」
雅葛斯道:「結果她就規矩了?」
博藍王道:「沒有。她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她一向刁蠻慣了,誰都不敢惹她,怎麼會聽我一句話就乖了?她讓她的僕人故意把我寵愛的一句奴隸砍斷了手,我二話不說,立即親自動手,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她回去找叔父,叔父表面上安慰她,私底下反而說我教訓得好,替他辦到了他想辦而又沒有辦到的事。從此之後她就乖了。」
雅葛斯笑道:「不錯不錯,對付這種刁蠻成性,自以為了不起的女人最好的法子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過說句老實話,做男人這樣對付女人也有失風度。」
博藍王道:「我說過我是有前提的。她怎麼對我我怎麼對她!她不刁蠻,不亂發脾氣,我也會是個好丈夫。她好強,難道我就必須守弱?我可沒那麼軟弱無能。對了,陛下,聽說你馬上要為王后舉行正式的大典?」
雅葛斯道:「暫時還要等幾個月。神廟開光的時間快到了,今天下午我設宴招待你,到時候再細談吧。」
我輕輕地向博藍王笑了笑,點點頭,算是跟他打了招呼。他也以笑容回報,朝我輕輕揮了揮手。雅葛斯回頭道:「走吧。」
走了一段路,離博藍王已有二三十米遠,雅葛斯壓低聲音說:「我看這個博藍王他不是來出使的,他是來看你的。你沒看見他的目光簡直就像落在你身上一樣。」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嘿,雅葛斯在吃醋呢!我說:「我一直恪守禮儀,低著頭,沒看見。」
雅葛斯道:「最好是沒看見。上坡了,小心。」說完了伸手扶住了我。按照禮儀,我一直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所以直到走近了神廟才看到了神廟的全貌。這座神廟基本上都是由石頭修築的,修築在高低不平的山上,據說已經建了三百多年了,雅葛斯讓人翻修過,所以看起來幾乎全新的。真是奇怪,建築在山坡上,照理說就會高低不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外表看,這神廟就好像是建在平地上一樣,看起來幾乎是水平的。
神廟的屋頂是山字型斜狀,屋頂下面的牆是直的,在屋頂和牆壁之間形成山牆,山牆上面著雕刻著無數神話浮雕。大門極高,全部由藍色的琉璃裝飾,而琉璃上又用黃金鑲嵌了幾隻長著翅膀的猛虎,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六根高達十米左右的柱子,整個神廟的外牆有很多柱子,柱子的設計更具匠心,柱本身全是由大理石製作,沒有雕刻,卻有許多凹槽,反光能力極強,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隨著光線的變化,柱子也呈現出許多不同的姿態,給人一種神秘變幻的感覺。整座神廟明明建築在山上,地基也不是平的,但是整體上看起來卻是很平的那種感覺。那些柱子的大小走近了看,發現是大小不一,傾斜度也不同,距離也不是相等的,但是奇怪的是,這些大小不一角度不同的柱子湊在一起並沒有雜亂無章的感覺,一眼看去,你會覺得所有的柱子都是直立的,大小相同,柱子之間的距離也是一樣。襯著藍天白雲,整個神廟氣勢不凡,哇,奧爾都這個設計師真了不起,他接手修葺改建這個神廟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居然把這個神廟造得這麼壯觀,視覺矯正是近代建築學才提出來的理論,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懂,而且運用得如此之妙,和周圍的景色如此和諧如此融洽。難怪雅葛斯說他是天才的建築工程師。
大殿內的陳設,我覺得沒法說,因為太簡約了,整個大殿裡空蕩蕩的,似乎只有一尊雕像,一個供桌和幾塊石碑,比起我在孚羅的神廟裡看到的那種「紙醉金迷」的景象差得遠了。
六個鬚髮皆白,看起來年齡之和超過四百五十歲的老祭司站在空蕩蕩的大殿裡,見我和雅葛斯走了進去,都躬身行禮,我與雅葛斯按照迪倫禮儀規定還禮,然後便去上供。供桌上供著一塊細長的石頭,這就是那根天神之鞭?我乍一看上去,怎麼就這麼眼熟,這種樣式的石頭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啊,對了,自然博物館!這哪是什麼神鞭,分明就是一塊蜥臀類恐龍尾椎骨化石!
讓我對這一塊化石行禮?唉,不就一個幾千萬年前死掉的畜生骨頭嘛,當作聖物!還天神之鞭,人家一塊骨頭這麼寶貝,古代的人真夠搞笑的。可是人人都行禮,我一個人豈能不行?硬著頭皮,向這塊化石行了個禮。
複雜繁瑣的一系列儀式之後,祭祀儀式終於結束了,我鬆了口氣,雅葛斯帶我準備離開。
他指著旁邊的一塊石碑,道:「這就是那塊刻著情詩的石碑,你認識迪倫文字,來看看。聽說這是迪倫兩百多年前一代名君理奇讓人刻在這裡的,他為了一個女子,空王后之位二十餘年不設正宮,以待此女,哪兒知道這個女孩竟然始終不動心,逼急了寧肯出家也不嫁給國王。理奇無可奈何,去世之時讓人雕了這首詩在這裡自嘲。」
我忍不住仔細看了看這塊石碑,上面刻的是「盈盈好女子,世上無人及。漂亮勝無數,女神升空起。光燦肌膚白,眼神凝波底。朱唇微張合,話語甜如蜜。字字是珠璣,聲聲妙曼語。頸項修長碩,乳房白且綺。發若黑漆木,臂如雪藕麗。指像蓮花瓣,豐臀圍腰細。曲線玲瓏美,輕步踏地基。一顧動我心,從此被俘取,男人都轉頸,神思隨之去。翩翩儀態醉,何人更可比。」我差點兒想笑,看來「**」是世界各國男人對女人的共同審美標準,只是我們中國的詩歌從來不提,從前《詩經》中把美女從頭到尾描寫了個遍,就是不提她是不是有曲線美。
雅葛斯道:「你想笑嗎?這種有個性的女子世界各國都應該有的。在男人眼中,只要長得漂亮的女子都是美女;可是在女人眼中,英雄卻沒有一個統一標準。一千個女人眼中也許就有一千個英雄的標準。英雄愛美人,美人卻未必一定要愛英雄!玉伊就不喜歡我,我也沒辦法。我想你們中國也一定會有那種女子。」
我想了想,說:「我們中國的古代故事中確實有。從前元朝有個文宗皇帝,他愛上了一位叫李青梅的名門丫頭,想要娶她為妃,誰知李青梅死活不肯,堂堂皇子追求一個丫環都追不上,當時傳為笑話。其實文宗條件蠻好的嘛,史書上說他多才藝,騎射功夫就不說了,那是蒙古人的專長,他還能詩善畫,工書法,精通音律,善屬文,在元朝的皇帝中論到文化水平位列第一。而且年紀還輕,也不過就二十歲,和李青梅也算才貌相當。可是青梅就是不嫁。」
雅葛斯笑道:「後來怎麼樣?」
我說:「也沒怎麼樣。文宗也算是有修養的,那個女孩不喜歡他,他總不能夠強迫人家吧!於是提詩一首自嘲,自笑當年志氣豪,手攀銀杏弄金桃,溟南地僻無佳果,問著青梅價也高。我也不知道歷史上後來到底怎麼樣了,民間傳說他最後還是和青梅好上了,在把青梅接回北京的路上,青梅稀奇地死在浙江,傳說是被皇后暗地派人做了。我們中國的男人和其他的國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我姥姥說,他們特別自戀,在他們編的故事中從來就沒有象希臘人中丹佛妮那樣寧死不嫁的故事,反正在他們的筆下,我們中國的女人們特別特別的賤,一看到男人,馬上眼發綠光,什麼禮義廉恥孝悌友愛都沒有了,只剩下個男人,一眼看中之後,爹媽都不要了,甚至命都不要了,馬上就跟著跑,一遇阻礙,投河上吊,總之,非跟這個男人不可!這些女人是不是太沒出息了,比男人還急,她們真的是女人嗎?真的讀過詩書,知道禮儀?怎麼一點女人應該有的羞澀都沒有?」
雅葛斯笑道:「這倒也是,如果一個女人看中了我馬上就跟我跑,這樣的女人我也會覺得很賤!玩玩就算了,要我娶她們為妻妾,想都別想,太不自尊了,輕易就得到的東西,沒人會珍惜,這本是人之常情。難道這些女子這點都想不到嗎?鳳儀,聽說這裡的祭司預言很準,你去問問關於我們孩子的事。等會兒回宮之後,下午我要設宴招待各國使節,包括博藍王,你也陪同我去。」
關於孩子的事當然是我問比你問好,雅葛斯先走一步,我再去問那個祭司,他的回答居然和哲羅丹差不多,也說我想要多少個孩子?要是我願意,我至少會有六個甚至八個兒子,要是我不願意,最多三個兒子。至於女兒,我一生只有二女,其餘的都將是兒子,想要多的女兒我也沒有,這是命中注定的。
我沒有告訴雅葛斯我願意不願意的話,只是說,我們至少會有六個兒子兩個女兒。雅葛斯臉都笑開了花,顯然他很開心。
雅葛斯帶我坐著那輛豪華馬車回宮,他在宮中設宴招待各國使者,包括博藍王,他問我願意不願意陪同他去,我心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這既然是國家大事,我在裡面攪和幹什麼,不要他又提什麼后妃不干政的大道理來。我本來對此也無興趣,又有一點兒累了,更怕見到博藍王生出什麼變故,於是我說:「不用了,我有點累,想睡個午覺,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件事要我陪你看嗎?」
雅葛斯微笑道:「你不想見博藍王嗎?」
我說:「我已經見過他了。」
雅葛斯道:「他大老遠趕來就是為了見你,你居然避而不見,白費了人家一番心。不覺得有些過份?」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老是懷疑我?」我心想:雅葛斯說我妒忌,我看他的醋勁兒也不小。這也正是我不願意參加這個宴會的原因。
雅葛斯道:「好好,你不去也就算了。那你先回綠竹居,我去處理正事。」
告別了雅葛斯,回到綠竹居,隨便吃了一點兒東西,和女兒玩了一會,便抱著女兒一起去睡午覺,這一覺睡到金烏西沉,暮色藹藹,才爬起來。雅葛斯已經回來了,聽說我們在睡午覺,他也沒有來打擾我們母女。
雅葛斯和女兒玩了會,陪著我們吃了晚飯,讓薩賓麗絲把女兒帶一邊去玩,待會兒哄她睡覺,然後對我說:「我們前面大殿去,我說過要請你看一齣好戲。」
我說:「什麼好戲?」
雅葛斯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寫給你的信和你寫給我的信我們都沒有收到呢?」
我說:「我當然想知道。」
雅葛斯道:「今天晚上我就是要解決這件事情。我已經查出原因來了,哼,我要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瞧瞧!」
我心裡猜到一點,忙道:「千萬別殺人!」
雅葛斯笑道:「你放心,馬上就是我們倆的喜事臨頭,我還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血腥。不過,我要讓她們從此沒臉見人!我會給她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我說:「你也別動用酷刑!」
雅葛斯笑道:「我說過我不會在這個時候見到血腥的。儘管放心,場面一點都不會酷烈。你看了一定會好笑解氣,但是千萬別阻止啊,否則我好不容易想到這個點子,你給我惹黃了,我可不高興。」
我笑道:「只要不殺人,不動用酷刑,別的什麼我當然不會阻止。」
雅葛斯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陰陽怪氣的宦官,所以一直沒讓宦官來服侍你。迪倫王宮裡有很多的宦官,其實這些人也可憐,如果不是為生活所迫,誰願意當宦官。我也留下了他們,等會兒你會見到一批宦官,因為今天的事,除了我之外,不能夠有其他的真正男人在場,但有些事女人又做不了,必須由宦官來做。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不禁大是好奇,雅葛斯到底想幹什麼?有的事情男人不能夠在場,女人又不能夠做,只好讓宦官來做?
說實在的,看歷史書看得多了,史書上的宦官基本上是壞人多於惡人,對宦官我總體映像很不舒服,我也不喜歡他們那陰陽怪氣的樣子,電視劇電影裡的宦官其實不是真正的宦官,也看不出他們到底怎麼個樣子。
帶著冰奴霜奴雙成,這是雅葛斯特別吩咐要帶她們的。跟隨雅葛斯來到偏殿,五六個服飾古怪的人站在門口,我從來沒有見過穿這樣服飾的人,他們就是宦官?他們的年齡顯然都不小了,至少在五十歲以上。臉上肌肉鬆馳,看起來像幾個老太婆,說起來話更覺得難聽,就像是鴨子在叫。真讓人不舒服。
雅葛斯帶我走進了偏殿,殿裡居然有了至少六十多個盛裝美艷的女子,姍妮兒琳娥青雪蕙玉伊等人赫然在目,不用問,這些女人都是雅葛斯的女人!他把我帶到這裡來是在炫耀他美女如雲?豈有此理,還說要給我出氣呢,是在氣我呢還是給我出氣。
雅葛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帶我坐上主位,然後吩咐所有的侍衛包括諾威斯和噶爾樂都退下,然後命令宦官們把大門和窗都關上。那座大門確實有點大,高達三丈左右,厚度至少有四五十分分,想來也很重,女孩子或者真的沒力氣把它們關上,難怪雅葛斯要讓宦官來做。
幾隻巨大的華燈把整個宮殿裡照得纖細畢現,如同白日。看著下面那群跪倒行禮的女子,我突然覺得像夢一樣:雅葛斯,你到底是我的丈夫還是這一群女人共「用品」?我們到底算是什麼?他把所有的男人都打發走,又關上門想做什麼?給我出氣?如何出氣?
只聽雅葛斯道:「前段時間,你們當中有人把我給王后的信和王后給我的信私自扣留下來,是不是?我不管你們是出自什麼用心,我也不想聽你們什麼分辯,我早就查實了,狡辯也無用,沒冤枉你們。總之,今天我把大家叫來,就是對這兩個人要做一個處罰,大家都在一旁看看,我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我不會殺人。但是,必須給這兩個人一點兒教訓,讓她們長點兒記心。來人!」兩名宦官走了過來,雅葛斯道:「把姍妮兒和琳娥給我拉出來,按在地上,把褲子給我脫掉,把屁股露出來。冰奴和雙成,你們兩個當著眾人的面,用巴掌給她們每個人打二十巴掌,打她們屁股。知道嗎?」
啊,原來扣下了我與雅葛斯信件的是這兩個人。雅葛斯竟然要用這種損招來懲罰她們,當眾脫褲子打屁股!怪不得他要把所有的男人都遣走,讓沒有性別的宦官來做,這種事男人們當然不能夠看,用巴掌打屁股自然不會受傷,可是這樣簡直是對她們最大的羞辱,她們是公主啊,竟然要被當眾脫褲子打屁股!恐怕比殺她們還要讓人難堪!可是幹嗎要冰奴和雙成來打她們的屁股?宦官難道不能夠做嗎?雅葛斯到底什麼意思。我又好笑又吃驚,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姍妮兒和琳娥一邊求饒一邊掙扎,雅葛斯根本不聽她們的,只讓宦官快快行動。這兩位養尊處優的公主哪有什麼力氣,很快就被宦官們制服,按在地上,強行脫下褲子,露出雪白的屁股。冰奴和雙成哆哆嗦嗦地走到她們身邊,顯然很是害怕。冰奴搶到琳娥身邊,俯下身,顯然她是想打琳娥的巴掌,只聽雅葛斯道:「冰奴,你打姍妮兒;雙成,你打琳娥。打重點!」
冰奴和雙成只好調換了位置,伸出手。雅葛斯道:「打快點,左右兩個手一起打,辟辟啪啪的聲音挺好聽的。聲音要大一點,如果我覺得聲音小了,你們兩個就去替她們受這個刑,知道嗎?」
冰奴和雙成始終低著頭,我看不見她們的表情。只聽到大殿中辟辟啪啪的巴掌之聲響起,雅葛斯的眾妃有的竊笑,有的低頭,有的在小聲說著什麼,有的轉過身去,玉伊低著頭,輕輕撥弄著裙帶。
琳娥把頭趴在地下,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可是我清楚地看到她身前有一片水漬,她在流淚?姍妮兒抬起頭來,看著我和雅葛斯,那目光中充滿著怨毒,好像要用火將我和雅葛斯燒化一樣……
二十巴掌一晃即完,雅葛斯道:「好了,打完了,我也就不為己甚,到此為止。姍妮兒,琳娥,穿好衣服向王后謝恩!如果不是因為王后求情,我的處罰不會這麼輕鬆。下次如有此事,可不會這樣簡單。我至少也得給她身上留點什麼記號,甚至砍下她的腦袋,知道嗎?女人,要知道守本份!」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給我聽?要我也收斂收斂?
女人們齊聲道:「知道了。」姍妮兒和琳娥來向我謝恩,她們兩個人當眾受此大辱,都珠淚欲滴,想著我與姍妮兒到底也共過患難,她受此羞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不是我要雅葛斯這麼做的……看著她們向我叩頭,我突然如坐針砧……
宦官們把大門打開,自己也退下。雅葛斯把所有的女人都打發走,大殿裡只剩下了我們及冰奴霜奴雙成姐妹,只聽雅葛斯道:「冰奴雙成,你們打得好。下次有這種事情,我還會讓你們打的。你們先回去吧,霜奴你也回去。」
大殿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我站起身欲走。雅葛斯道:「這麼著急要走幹什麼?我給你出了氣,你不高興?」
我說:「你何必這樣羞辱她們?你不怕她們的母國找你麻煩?幹嗎又要讓冰奴和雙成動手?」
雅葛斯冷笑道:「我就是要羞辱她們!我怕她們的母國?怕什麼?我現在還怕誰?何況我和她們的母國本來就是利益交換關係,算不上什麼朋友!我早就跟你說過,公主,不過就是個利益交換品而已,利用價值一完,一文錢不值!我身邊的公主有二三十個,少一兩個多一兩個又有什麼大不了?浩國本是小國,姍妮兒的老爸被他的這個獨生寶貝女兒氣得病死了,現在繼承王位的是姍妮兒的一個遠房堂叔,那個堂叔娶了姍妮兒的母親為王后。如果現在我殺了姍妮兒他恐怕還暗暗高興。反倒是我覺得姍妮兒還有用,懂嗎?我是前王的女婿,比起前王的堂弟來說身份更具合法性。我現在留著姍妮兒,說不定將來有用。至於我為什麼要讓冰奴和雙成動手而沒讓霜奴動手,那是為你。你的冰奴和雙成不是什麼單純的少女,姍妮兒心胸狹窄,今天的事她一輩子都記得。讓冰奴和姍妮兒結怨,對你有好處!」
我說:「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的心機?雅葛斯,你剛才說什麼女人要守本份,是在警告我是不是?」
雅葛斯笑道:「你多心了。你是我的妻子,那些賤女人怎麼能跟你比。好了,回去休息休息吧。明天波利科要成親,你別去參加他的婚禮,我明天好容易有空,陪你和女兒去郊外遊玩好不好?」
我說:「波利科是你的侍衛,你不去參加他的婚禮?」
雅葛斯道:「我不想去。你如果很想去,你去好了,我不阻止。」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是跟你去郊遊吧,我們好久沒有去郊外遊玩了。我記得還是今年春天的事情,結果幾天後你把我趕回寒都……」
雅葛斯沉下臉:「提這些不愉快的事幹什麼。你知道我挺後悔的。」
我想起一事,道:「姍妮兒和琳娥怎麼扣下我們的信件?」
雅葛斯道:「這還不簡單,收買信使。我發給你的信被琳娥截下,你發給我的信被姍妮兒給截下。這兩個女人,哼!我就是要做給所有的女人看,你才是王后,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其餘的女人別想動搖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想要挑戰你的女人都要受到教訓!走吧。」
離開偏殿,沒走出幾步,聞報太師商薄求見。我聽過他的名字,聽說他在迪倫人中很有名,文章寫得非常漂亮,但為人貪財好色,年過六十,娶了百多房妻妾,他在默當面前高調表現氣節,說寧死不降雅葛斯,哪知雅葛斯一進天堂之城,他便主動投降,還上表勸他當迪倫王,寫下長文,暴默當十幾條罪狀。雅葛斯封他為太師,位百官之首,他高興得手舞足蹈,感動得淚流滿面,說了許多肉麻的話。我對這人十分瞧不起,也不想見他,跟雅葛斯說我先走一步,就先回了綠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