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她們姐妹?她們有什麼動機?我急忙打聽。阿伊娜說:「王后你出走的那天晚上,陛下找了你一晚,回來就昏倒了,隨後開始發高燒……」我聽到這裡,不由一陣心酸,忙問:「後來怎麼樣?」
阿伊娜說:「我們在陛下身邊侍候,陛下在昏迷中不停地說我沒有拿數碼相機,我沒有拿數碼相機……為什麼要冤枉我?為什麼要冤枉我?奇怪的是,早上,我們就發現王后的數碼相機竟然放在陛下床前的桌子上……」
我說:「你說數碼相機找到了?雅葛斯為何不跟我提起?」
阿伊娜說:「我親眼看見陛下把數碼相機放進了王后的貼身衣櫃裡,和您的電腦放在一起。王后這些日子來一直在照料陛下,沒有去玩過電腦,自然是沒有看見。陛下為何不跟你提起,我也不知道,也許陛下忘了吧,又或者是想給王后一個驚喜。」
我心想:「既然數碼相機已經找到,以後再去找也一樣,也不急在一時。」我問:「你們找到數碼相機又如何?」
阿伊娜說:「當時陛下就問,昨天晚上有幾個人進過他的房間?其實也沒幾個,除了巴滋醫生和火魯奧醫生等四個御醫外,就只有我們兄妹,冰奴姊妹,諾威斯和風若斯兄弟。陛下當時就說拿走數碼相機的就在我們中間,巴滋醫生他們可以排除,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去神廟,我們兄妹也可以排除,因為我們當時在大廳裡,諾威斯也能排除,因為他是站在陛下的右前邊,他就得從陛下身前去拿,怎能瞞過陛下的眼睛?所以也肯定不是諾威斯。嫌疑人就只剩下了風若斯兄弟和冰奴姊妹了。後來陛下看了數碼相機的錄相,當錄相突然中斷的時候,錄的最後一個鏡頭是一隻白嫩的小手倏地蓋住了它。陛下說,那隻手是女人的手,他身邊的女人除了我就只有冰奴和霜奴和伊雯,伊雯站在後面,手沒那麼長,不可能是她,再說晚上伊雯又沒有進過他的房間。又不可能是我,就只能是冰奴和霜奴了。問她們,到底是誰拿的?為什麼要拿數碼相機?」
我說:「那麼她們怎麼回答?」
阿伊娜說:「怎麼回答?她們兩個人當時就哭了,跪在地下哭個不停。陛下喝問到底是誰拿的,誰知這次她們居然爭著說是自己拿的!拿的原因據她們自己說竟然只是為了不讓陛下和王后為這事而不快,只要找不到證據,陛下和王后就不會再爭吵了。眼看王后出走,陛下病倒,她們知道闖了大禍,趕快把數碼相機拿了回來。陛下笑了,說,怪了,你們闖出這樣的大禍,害得王后離家出走,竟然說是為了我?當我是傻瓜嗎?你們兩姊妹中只有一個人拿了數碼相機,因為錄相顯示只有一隻手拿了數碼相機,難道你們兩姊妹只有一隻手?到底是哪一個?王后待你們恩重如山,你們就這樣報答她?簡直是兩個畜生!她們兩人還是堅持說是自己。陛下火了,說,反正是你們當中的一個拿走了相機,既然都說是自己,那就一塊兒下獄,等查清楚一切再處罰。就這樣,冰奴和霜奴就一塊兒關進了地牢。」
我問道:「她們還遭受處理了嗎?」
阿伊娜說:「那倒沒有。不過要是陛下一直不聞不問,她們豈不要給關一輩子?王后,您能不能幫她們問一下陛下,陛下準備如何處置她們?」
我心裡也有些起火,如果不是我,你們兩姊妹也早就淪為真正的女奴,哪有今天的舒適生活,卻這樣害我,要是我和雅葛斯因此事而勞燕分飛,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我突然想起:莫非,她們就是要我和雅葛斯不快?我想起冰奴對雅葛斯的感情,想起霜奴在草原上救我的恩惠,頓時一個激凌,一定是冰奴拿走了數碼相機,她就是要我和雅葛斯不快。絕對不可能是霜奴,霜奴那麼靦腆,對我又那麼好,怎麼可能是她?她們兩人中只有一個人拿走了相機,卻兩個都承認,我敢說霜奴是為了她的姐姐不受傷害,才一口咬定是自己拿了相機的。冰奴冰奴,我這樣對你,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雅葛斯怎麼會喜歡你?他最討厭用陰謀手段的人!雅葛斯看來應該明白是誰拿走了相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把這對姐妹一起下獄。轉念一想,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冰奴霜奴在我身邊,我又怎麼忍心看你們姊妹坐一輩子牢?何況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了,我回到了雅葛斯身邊,他的病也好了,孩子們也救下來了,雖然引發了一連串事故,但就算當時用數碼相機作了證也未必不引起後來的一連串事情,仔細想想,冰奴犯的錯現在看來都沒什麼大不了。她也就是愛上了雅葛斯,想使點兒心機得到他,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罪,原本她也是公主身份的,和雅葛斯倒也相配,國破家亡,淪落為女奴而已。她一時衝動,做錯了事,還是去求求雅葛斯,讓他把冰奴姊妹放了。冰奴受了這個教訓,以後就一定會慢慢改過來,她還小,做錯事也可以原諒。
我找到雅葛斯,他正在桌前看奏折。諾威斯本來站在門口,我沒讓他通報,直接走了進去。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雅葛斯頭也沒抬,說:「又有什麼事?」
我說:「你放了冰奴霜奴吧!」
雅葛斯道:「你知道了。你的數碼相機是冰奴拿的,我可沒拿,現在已經找回來了,和你的電腦放在一起。別老冤枉我!」
我說:「我知道。這件事是我錯了。」
雅葛斯抬起頭,微微一笑:「冰奴這丫頭心術不正,真正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個下賤的女奴而已。你對她恩重如山,你卻這樣待你,離間我們的感情,這種女人我最討厭!如果不是看在霜奴曾經救過你,她顧著姊妹情深,一心替姐姐遮掩,說無論姐姐在哪兒她都要跟在一起和你大概念舊情,有可能捨不得的份上,我早殺了她。一個女奴出賣主人,又是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主人,忘恩負義,她做奴隸都不夠資格!」
我說:「可是她還是個孩子啊。給她一次機會吧!可能我也有些做得不對的地方。何況,我覺得她只是愛上了你嘛,愛情無罪。你不接受她也就算了。」
雅葛斯抬起頭,看著我:「你怎麼把過錯算到自己頭上?你簡直像個濫好人。對這樣一個想要跟你搶丈夫的女人都這麼好。我跟你說,你離家出走這事肯定是你的錯。但是冰奴的事跟你無關,是她個人心術不正。為什麼霜奴就不像她呢?什麼愛情無罪?愛上一個有婦之夫,一個待她這麼好的姐姐的丈夫,還陰謀離間他們,這是什麼愛情?這是孽情,是孽欲!我最討厭這種岡顧道德的賤女人!她以為她是個什麼東西?憑著一張花花臉蛋和比你年青就以為有了本錢?鳳儀,你知不知道,我懷疑上次在寒都,也是冰奴出賣了你,指引迪倫人來抓你的,薩賓麗絲說她在迪倫人面前大喊大叫,把他們吸引到你身邊來。只是我沒有抓到證據,要是我抓到證據,你反對也好,吵鬧也好,我非殺她不可!留這樣一個女人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我說:「冰奴想跟我搶你嗎?我對你有信心,她搶不過我的。還有啊,寒都的事,雅葛斯,你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就不能夠定罪,你也說過的。這樣無憑無據的有罪推定,對冰奴不公平。我們已經言歸於好,這事也就過去了。要是那天晚上她不是看你難過,把數碼相機偷偷地放回來,你也不能抓住她。她還是對你好的。算了,看在她服侍我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霜奴又救過我和女兒份上,這次就算了吧。要是有下次,你再處分她也不遲。」
雅葛斯道:「我怕的是真有下次,你就被她害慘了。你也是,你怎麼總是救些忘恩負義的人哪?比如說這次,你冒了這麼大的風險,連丈夫都不要了,救了那些孩子,可是你知道那些孩子怎麼說你嗎?他們居然說你羞辱神靈,是魔女啊!」
我笑了。雅葛斯說:「你好像不在乎?」
我說:「當然。我確實不在乎。他們又能說話了嗎?」
雅葛斯道:「那些祭司用藥物暫時讓孩子們無法說話,藥物時效性一過,他們自然就會說話了。」
我說:「那就好。這些孩子一定是被人威脅著說我的壞話的,我敢說他們見過他們的父母或者有祭司見過他們對不對?那樣的話怎麼能夠當真呢?何況,我救他們只是出於同情心,原本就沒有想過要他們報答我。施恩忘報,那不是施恩,那叫市恩,爺爺說,這種人最可恨,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求心之所安,義之所為,至於後來的事,就不是我所考慮的了。」
雅葛斯也笑了:「聽起來你好像很高尚。」他面色一沉:「你把我襯得像個大壞蛋。鳳儀,我配不上你的高潔。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好像天使和魔鬼一樣,確實不大相襯。」
我嚇了一跳:「雅葛斯,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了。這次,你就給冰奴一個機會,她要是下次再犯的話,你要殺她,我一定不會阻止。行嗎?」我輕輕地伸手握住了雅葛斯的手,身子也向他身上依靠過去。
雅葛斯笑著把我摟緊:「好,看在你這個濫好人老婆的面上,我這次就饒了冰奴。讓她們姊妹回到你身邊,不過你以後得好好教育一下那個丫頭。再有下次,我要她想死都難!」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我抬頭看他,他臉上的笑容已斂,那冷冽的目光,使人身上不由得寒意襲來……
當天晚上,冰奴霜奴就回到了我的身邊。她們一見我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本想教訓冰奴,安慰霜奴,但看她們姊妹容顏清減,哭得這麼難受,我就不忍再訓斥她們了。安慰了兩姐妹幾句,告訴她們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如果再發生這事,我可救不了她們,以後好好做事,我仍然同以往一樣待她們。兩姊妹跪下向我叩頭,說了許多感激的話,冰奴更是痛定思痛,向我發誓再不會做這樣的事,永遠敬我愛我忠誠我。
我讓她們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之後,誰也不要再提這事。
其實明天就算有人想提這事也沒精力了。雅葛斯養病的這段時間,由於他沒有精力去管束他們,孚羅城的教派衝突愈演愈烈,君子們動口也動手,終於達到了白熱化階段。
那一大清早,我和雅葛期還沒有起床呢,就聽到諾威斯急急忙忙跑來敲門的聲音:「陛下,不好了,紅衣派和藍衣派紫衣派在城外糾集了上萬人,拿了武器,要憑武力解決。白衣派的迦昆大祭司請您趕快去一趟,否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雅葛斯懶洋洋地說:「知道了。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這事兒啊。你先下去吧!」伸了個懶腰,慢慢地坐了起來。
我忙坐了起來,一邊把衣服扔給他,一邊說:「快點去看看。弄不好會死很多人的。」
雅葛斯說:「慌什麼?死一些人最好,衝在最前面的都是些狂熱死硬份子,這些人死了,我還好管理些。鳳儀,吻吻我,給我穿衣服,盡量慢一點。」
我又好笑又好氣:「連穿衣服都要我服侍了。」
雅葛斯說:「不願意就算了。」他打了個哈欠,又鑽回被窩,睡覺去了。
我推了推他:「你還是去看看吧!我求你了,只有你才有辦法。」
雅葛斯道:「這次事件其實都是札妄雷引出來的,這人最可恨,還羞侮過我們,我就是想看到身敗名裂而死。」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雅葛斯說:「札妄雷表面一本正經,還帶頭要展現什麼不屈的氣節。哈,原是孚羅人,心甘情願當迪倫人的走狗,算什麼氣節?一度成了人們心目中的精神領袖。可暗地裡,札妄雷簡直就是壞事做盡。你知道孚羅風俗,女孩子們十五六歲之後都要到神廟裡當一段時間的聖妓,才可以結婚生子的。孚羅城有一個普通職員,他有一個女兒珂雲茜娜,這女孩不僅漂亮非凡而且擅歌舞,能詩文,至於琴藝繪畫之事亦無一不精,向來都是孚羅城所有男孩仰慕的對象。她同鄰居的一個男孩叫什麼卜賀的從小就在一起,彼此恩愛,早有婚約,只是為了服從孚羅的風俗,不得不也到神廟裡當聖妓。聽說珂雲茜娜去當了聖妓,神廟差點被那些男人擠爆,誰都想贏得和她共枕的機會。札妄雷也對這個花朵般的女孩垂涎三尺,他計劃周密,正是自己擔任值日的那日請珂雲茜娜入廟,在神廟的重要地點都安上了自己的心腹。待珂雲茜娜一進神廟,他就把她關進了地下室,讓身材很像她的侄女霍伊穿上珂雲茜娜的衣服,戴上面紗出現在眾人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霍伊假裝失足墜水,落入江中。事實上霍伊精通水性,很快就藉著蘆葦蕩的掩護,上岸逃走了。所以當時很多人去救『珂雲茜娜』都沒有救到。過了幾天,他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面目全毀女屍穿上珂雲茜娜的衣服讓神廟裡的人撈起,這下所有的人都以為珂雲茜娜死了。那具屍體被送回她的父母家安葬,卻被她的情人卜賀看出破綻。卜賀發現那具屍體的左手腕處有一黑痣,而珂雲茜娜並無黑痣,當時他就懷疑這具屍體並非他的情人。他不敢公開質疑神廟,但是暗地裡,這個深愛著珂雲茜娜又有心計的男人就開始尋找真正的珂雲茜娜的下落。」
我說:「不用問哪,真正的珂雲茜娜一定被札妄雷金屋藏嬌了。」
雅葛斯點頭道:「不錯。珂雲茜娜被札妄雷藏在他鄉下的別院裡,不讓她離開別院一步,經常到別院裡去凌辱她,發洩獸慾。可憐珂雲茜娜纖纖弱質,怎能抗得過他?三年之內,珂雲茜娜給札妄雷生了兩個兒子,小兒子才五個月大。卜賀一直相信珂雲茜娜還活著,到處尋找,兩個月前,他終於找到了珂雲茜娜。可是珂雲茜娜被監視得太緊,他們始終沒有說話的機會。後來,珂雲茜娜終於找到了個機會,交給卜賀一封信,講敘了這三年的遭遇,請卜賀設法相救。你也知道了,札妄雷是紅衣派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大祭司,權大勢大,卜賀不過是個小職員的兒子,說話沒份量,誰會相信他,誰又能夠幫助他,除了我!於是一個月前,他找到了我,請我設法揭穿札妄雷的真面目,救出珂雲茜娜。當時我只想安定孚羅,不想同這個衣冠禽獸正面衝突,只是隨口敷衍了卜賀幾句。沒想到這次你離宮出走,札妄雷帶頭鬧事,詆毀你我,擴大衝突。樹欲靜而風不止,好,咱們鬥一鬥!我就想到珂雲茜娜這事,這件事只要好好利用,札妄雷便永世不得翻身,紅衣派也會一蹶不振,可以徹底解決我的麻煩。我可不必親自出面。我介紹卜賀去見白衣派的大祭司查其普,本來象卜賀這樣的小職員之子,是沒有資格見到任何一個教派的大祭司的,但由我開的介紹信,查其普豈敢不見。查其普也老奸巨滑,他自己不出面,卻讓人找到藍衣派和紫衣派的祭司,讓他們去動手!我雖然在養病,卻一直派人在監視這事。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藍衣派和紫衣派的人奇襲了札妄雷的別墅,把珂雲茜娜救了出來,又嚴密的封鎖了珂雲茜娜被救出來的消息,只放出風聲來說今天在城外的沙灘上與紅衣派論理。札妄雷自恃勢大,氣勢洶洶,一口答應。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我又何必露面呢?」
我說:「這件事一揭穿,札妄雷非身敗名裂不可。」
雅葛斯笑道:「札妄雷這麼做,不僅得得罪卜賀一人,也把所有追求珂雲茜娜的男人得罪完了。這些人有的還挺有勢力的,他們都不會放過札妄雷,男人的妒嫉心一起,那個瘋狂勁比女人厲害十倍。我就是要他們自己人把孚羅人反抗的精神領袖的為人徹底揭露,讓孚羅人心中的偶像崩潰。這樣一來,紅衣派也完了。我可以扶植代理人,安定孚羅。所以最好給人的感覺是他們自己窩裡鬥。我在這個時候露面,沒必要。鳳儀,再睡會兒,然後吃點東西,估計快中午才去,到那時,好戲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