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面空蕩蕩的,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半人高的博山爐靜靜的熏染著,但衝不開一股濃濃的藥草味【下堂妃175章節】。地面上一片狼藉,碎著一堆茶碗花盆,椅子和凳子也東倒西歪,哪裡還有一個皇帝寢宮的樣子。
林月走過那些碎瓷片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小塊,發出了一個細碎的聲響,但僅僅是這樣,還是讓睡夢中的蕭煜驚醒過來。
蕭煜低喝一聲:「誰?」林月腳步一頓,看著帷帳後面的身影,沒有回答。
「嘩啦」一聲,一個青花釉的筆洗從裡面飛出來,砸在林月的腳邊,碎裂的瓷片飛濺出來,劃過林月的臉頰,一串血珠緩緩的滲出。
「朕現在誰也不想見,滾!」蕭煜暴怒的聲音從帷帳後面出來,顯然是把林月當成了哪個不知好歹的宮女太監。
林月微微皺了皺眉,面色不改,向前踏出了一步【下堂妃第一百七十五章因禍得福(二)章節】。
「大膽,朕的話你敢不遵?程如海,拖下去杖打二十。」蕭煜雖是氣極,不過還是躲在帷帳後面,並沒有出來查看來人是誰。
程公公在門外聽到蕭煜召見,慌忙走進來,一看林月沉著臉站在寢宮中央,臉頰上帶著一道血痕,有些困惑。
「皇上,您說要罰誰?」
「誰擅闖了朕的寢宮,朕就罰誰!朕讓你在外面守著,你就是這樣替朕辦事的?」蕭煜的聲音冷冽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看在你這幾年恪盡職守的份上,朕就暫且繞過你,下一次,朕連你一起罰。」
程公公一臉為難,側過頭看了看林月。林月抿著唇角,轉身就走。程公公一慌,忙對蕭煜道:「皇上,來看您的是林大夫啊……」
程公公話音剛落,帷帳就被蕭煜猛的掀開,他此刻帶著面具,光著腳,也不管地上還有他自己摔碎的花瓶瓷器,嘴裡念著「月兒」一邊追了過去。就在林月前進踏出寢宮的那一刻,蕭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了自己懷裡,滿是歉意道:「月兒,別走,我不知道是你,別走……」
程公公會心一笑,悄悄走出寢宮,順便把門合上。林月看到程公公臨走時那曖昧的眼神,臉上微燙,掙扎著推開蕭煜:「草民驚擾聖駕,理應下去領二十大板,還請陛下鬆手。」
蕭煜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看到林月的臉頰上有一道新鮮的傷痕,頓時又心疼又愧疚:「月兒,你知道我捨不得的……我不知道是你。」
林月來之前看到安言那副沉痛的表情,還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現在看到他精神這麼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也不理會他的解釋,一咬牙猛推了他一把。
蕭煜一路踩著瓷片跑來,腳上已經刮了好幾道傷口,現在被林月這麼一推,一時站不住,腳下一滑摔了下去,兩手和屁股先著地,紮了滿手滿屁股的瓷片渣子。蕭煜倒抽了一口冷氣,疼得眉頭皺了起來,嘴裡還念著:「月兒,別走。」
林月剛才沒注意他的腳下,現在看到他一身的傷痕,血流得嚇人,又氣惱又無奈。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他亂摔東西。不過氣歸氣,她還是叫來程公公,讓幾個太監把他抬到床榻上去。
林月原本的意思是讓程公公去太醫院找個治外傷的太醫來,但蕭煜死活不讓別人碰,林月無奈,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流血流光,況且這一下還是她推的,只有自己動手。
太監們送來了熱水,乾淨的棉布之類的必需品,就被程公公趕到了外面,屋裡就直剩下林月和蕭煜兩個。
林月用自製的鑷子把他手腳的瓷片都拔了出來,消毒止血,可是屁股那裡,林月有些猶豫了。蕭煜趴在床榻上,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心裡卻美滋滋的。看到林月僵在那裡,撇了撇嘴道:「我的身子你又不是沒看過,你害羞什麼?」
林月臉驀地一紅,一鑷子架住一個隨瓷片,用力一拔。
「嘶」蕭煜疼得眉頭都皺到了一起,牙齒咬得嘎崩嘎崩響,「月兒,你輕點。」
林月不理會他,繼續使勁:「你都多大的人了,心情不好就摔東西?你知不知道你摔掉的那些瓷器拿到市井上去賣的話,能讓一個普通百姓吃穿一輩子。」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看你以後無聊就摔自己玩吧。」
蕭煜委屈的低聲道:「你這不是為民請命來了……」
拔完瓷片,林月把蕭煜的兩隻爪子和腳底板都上了藥包紮起來,整個看起來十分滑稽。還有他的屁股,硬是不讓別人弄,非要林月幫他上藥。拔出瓷片要給他換褲子,這種事林月死活不幹,最後還是讓程公公動的手。
蕭煜現在可慘了,整個就一傷殘人員。趴在床上手腳都不能動彈,吃喝拉撒都要別人照顧。林月自己臉上的傷倒是不嚴重,止下血擦點藥,過幾天就沒事了。蕭煜怕留下傷疤,非要拿什麼宮裡面專門研製出來給後宮嬪妃用的沁雪膏給她。
林月想起來道:「今天我進宮的時候,門外的侍衛攔著我不讓進,說是你下的旨。」
蕭煜被林月這麼一提醒,才記起來,忙別過臉對林月揮舞著棒槌一樣的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以後換藥有太醫就行。你最近醫館應該也很忙,快回去吧。」
林月嘴角抽了抽,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慢悠悠的道:「你這兩天是不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癢得厲害?」
蕭煜面具下的臉一沉:「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林月一聽,心中了然:「你別管誰告訴我的,你的病除了我,沒有人能治。」
蕭煜有些猶豫:「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過幾天應該就會好的……」
林月淡淡一笑,繞道蕭煜面前,蹲下來,伸手去摘他臉上的面具。蕭煜一慌,連忙躲閃:「別碰,別……」
但已經晚了,林月輕易就按住他的手,把面具摘了下來。誰讓他自作孽,現在手腳都包得跟粽子一樣,根本抓不住林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