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還有沒有救?」段千遲看到林月從裡屋走出來,站起身問,不過臉上並沒有急切的神色,似乎並不關心蕭煜的病況【下堂妃160章節】。
「情況比想像中的要樂觀得多,不是什麼治不好的絕症,只是被人下了毒。」林月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波動,淡淡的道,「你如果只是想治好他的病,我現在就可以施治,如果你想抓到那個想害他的人,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讓他醒來比較好。」
「果然還是小婉婉考慮得周到。」段千遲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摸出從不離身的折扇,搖起來,「小煜都昏睡了這麼久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天,當務之急還是把想弒君的人抓到要緊。不過,那些庸醫因為治不好小煜的病,都被關進了大牢,現下沒人照看小煜,這幾天還要勞煩小婉婉多來宮裡走幾趟。」
「只要把下毒的人抓到,皇上的病情自然就會好轉,到時候隨便找個宮裡的太醫就能把他治好。」林月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查案是段大人的事,草民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請段大人不要忘了對草民允下的承諾。」
「誒?真的就要走啊?小婉婉真是絕情……」段千遲哀怨的歎息,「好吧,那你先在我的府上住幾天,直到確定小煜的病情好轉了,再離開也不遲。」
林月直到段千遲這人狡詐得很,不過林宇和雲飛現在都在他的手上,容不得她不答應,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接下來幾天,段千遲按照林月的意思,開始暗中調查這次蕭煜被下毒的事件。
黑色曼陀羅的花香清淡幽雅,但聞多了會讓人產生輕微幻覺,當然,僅僅只是這樣,還不會讓蕭煜陷入昏迷,失去意識。黑色曼陀羅十分稀有,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藥性,如果把它的香氣和一種叫星羅草的藥物相融合的話,就能變成一種慢性毒藥。因為星羅草本身無毒,且還有滋補身體的功效,所以即便是十分有經驗的老太醫也找不出病根,只要在給蕭煜熬藥的時候加入那麼小小一片,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蕭煜慢慢耗死。
只要查出這盆黑色曼陀羅的來歷,還有蕭煜每天的吃的藥都是由哪些人經手,就能很快讓真相大白。
段千遲的辦案效率很快,不出兩日就查出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黑色曼陀羅是瓊國的使臣進獻上來的,而在藥方里添加星羅草的則是藥膳房的一個太監。很顯然,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只不過是收了別人的錢而已,他若是知道那麼小小的一片葉子險些害死當今皇上,只怕當場就要嚇暈過去。
自從蕭煜繼位以後,瓊國幾次在背後搞小動作都被蕭煜輕易識破,不僅如此,他還向瓊國的皇室施壓,要求瓊國國君廢黜那個不安分的三皇子。瓊國國君不敢得罪蕭煜,依言照辦了,這樣之前擁立三皇子的大臣們就不服了,暗中結黨,企圖謀反。
不過那三皇子野心勃勃,他的目光看到的可不僅僅是瓊國的國君寶座,他還要報復蕭煜,於是就上演了這麼一出。
不得不說這個三皇子的計劃還很周全,這次若不是林月,只怕蕭煜真的就不明不白的被他害死了。
找到了病因,要解毒就容易得多,不過那些大夫在天牢裡被關了這麼長時間以後,出來都有些嚇傻了,只有再讓林月進宮給蕭煜把了一次脈。
搬走了那盆黑色曼陀羅,又換了幾副藥方,蕭煜的臉色好了很多,之前醒了一次,現在又睡下了。當然,如果蕭煜就這麼醒著,林月也不會願意去給他把脈。
進去的時候,皇后還在旁邊守著,擰一把毛巾正在小心翼翼的替蕭煜擦臉,看著蕭煜的眼神,滿是迷戀【下堂妃第一百六十章蕭煜甦醒章節】。林月雖然不知道蕭煜是不是真的寵愛眼前這個女子,但她對他的愛慕,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麼女子的閨名叫方晴,是禮部侍郎的一個遠方親戚之女,雖然家裡地位不是很顯赫,但也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知書達理。方晴一次奉父親之命來禮部侍郎家裡探望老婦人,機緣巧合下被已經是內務府總管的安言瞧見,於是就上報給了蕭煜,後來就被接進了皇宮,封為貴人。期間蕭煜都不曾再臨幸別的女子,據說是受了獨寵,順其自然的就變成了後宮之主。
「林神醫,段大人,你們來了。」看到段千遲帶著林月走了進來,方晴面露笑意,見他們要行禮,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起身走到了外屋,「這次能治好陛下的頑疾,還抓到了要害陛下的兇手,兩位愛卿功不可沒,就不必向本宮行禮了。」
段千遲難得客套,微微一笑道:「為皇上和娘娘分憂,乃微臣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方晴似乎對段千遲的謙遜十分滿意,點點頭道:「若是朝堂之上人人都能像段愛卿這般為陛下著想,那便是西照之福。陛下向來賞罰分明,兩位立了大功,等陛下醒來自然是要重賞的,如若不然,豈不是寒了西照臣民的心?」
段千遲和林月只有俯首稱是。
「聽說林神醫是拜在醫聖門下?」方晴對這個戴著面具的女大夫有些興趣,忍不住問。
林月頷首:「正是。」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傳言不虛,陛下久病不得治,朝中太醫均束手無策,林神醫來了才兩三天就讓陛下甦醒了,本宮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行。本宮如果沒看錯的,林大夫應該也是女兒身,若是不嫌棄的話,今晚就留下來陪陪本宮,如何?」
「草民不敢。」林月想也不想就告罪,「草民身份低微,不懂宮裡的規矩,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段千遲看出林月臉上已經有不耐的神色,忙替她解圍:「娘娘,林神醫現在在微臣的府上下榻,微臣定會悉心照料,還請娘娘不用擔心。」
「既是如此,那本宮就放心了。」方晴也不在這件事上太過糾纏,頓了頓目光落在林月臉上的面具上,又道,「本宮心裡有個疑惑,不知林神醫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草民貌醜,恐驚嚇娘娘,是以戴著面具遮醜。」林月對答如流,並沒有遲疑。
方晴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但段千遲在旁邊催促道:「娘娘,林神醫是來替皇上把脈複診的,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還是不要耽誤林神醫給皇上看病的好。」
經段千遲這麼一提醒,方晴這才想起來,忙把林月往裡讓。
段千遲見這回方晴沒有要走的意思,又道:「林神醫把脈需要集中精力,娘娘,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打攪她的好。」
方晴點點頭,和段千遲一起走了出去,屋裡一時只剩下蕭煜和林月。
林月看著方晴離開的背景,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女人似乎對她有敵意。不過她純屬多心了,只要蕭煜的毒根拔除,她就會帶著林宇離開西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相見了。她對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威脅。
蕭煜躺在床上,睡得似乎很沉,因為她開的藥方里面有安神催眠的成分,這樣便於他身體的恢復。他的面色紅潤了不少,唇畔也不再乾涸,呼吸順暢了很多。林月把手搭在他的寸關上,脈象平穩,大部分毒已經驅除了,一些殘餘毒性需要慢慢排淨,多則一個月,少則十天半個月,他的身體就能恢復如初。
「婉兒……」蕭煜又夢囈一般輕喚著她的名字。林月停頓了一下,見他雙目依然緊閉,伸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想看一看他是不是在發燒。
「婉兒,不要走……」這次蕭煜的反應更加激烈,一把抓住了施婉的手腕。林月嘗試著抽離,但這回他的手就像死死的扣著她的手腕,就像快要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怎麼也無法掙脫。
「婉兒,別走,不要走……」蕭煜似乎做了個噩夢,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拉著林月的手爆出了青筋,只要一感覺林月的掙扎,就立刻用更大的力氣握緊。
林月看著眼前這個在夢靨中無助呻吟的男子,悠悠歎了口氣,取了一枚錚亮的銀針紮在他手臂的某個穴道了。他的手頓時沒了力氣,頹然鬆開。
手腕毫無意外的出現了一圈紅紫,活動一下關節,有些疼,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回去擦些藥酒過幾天就不會留下痕跡。
「婉兒,婉兒……」床上的男子還在被夢靨折磨,林月原本已經打算走了,但是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還是有些於心不忍,轉回去正打算點住他的睡穴,讓他昏睡一會兒,可是手才伸到一半,突然被他的另外一隻手抓住。
他驀地睜開眼睛,雙眼投射出寒光,冷冷的看著她:「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朕的寢宮?」
林月一怔,想起現在自己正戴著面具,刻意壓低了聲音道:「草民林月,是替皇上治病的大夫。」
「面具摘下來,讓朕看看。」蕭煜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林月的話,面色不改的命令道。
林月微不可查的歎息一聲,不想再和他這麼糾纏下去,另一隻手趁他不備,迅速點住了他的睡穴,蕭煜閉上雙眼之前難以置信的望著眼睛的女子,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這麼大膽,敢對他不敬。
林月輕易掙開他的手,背上藥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