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說的,誰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是……不止老尼姑一個,這二十六位神尼,個個都是佛祖的娘親。」烈小二知無不言。
是娘親沒錯,但並非天女神姆。佛祖曾多次輪迴凡間,或修行或傳教,這裡的二十六尼,每個都曾是佛祖在凡間的生母。
佛祖曾轉世過的凡間多到無以計數,人世生母數無可數,但只有這二十六個女子修身成聖,擺脫輪迴飛昇西天。能夠孕育佛胎,她們都是身帶靈精之人,這份靈精在凡間並不顯露,可是在她們遁升極樂後就大顯神奇。
二十六尼,初飛昇時都不算太強大,飛昇後的修行卻一日千里,且念於一世母子之緣佛祖會精心指點,助她們修行、助她們再悟,到得如今這二十六位佛母早都證得真佛法位,且都是立壇封香法力無邊的大佛陀。
蘇景點了點頭,在中土凡間也有『佛母』之說,其意繁多,主要的說法分作三種。一是指『法』,佛因法而生,是以法為佛之母;二是指大孔雀明王,並不是這位明王生了佛陀,而是有多位菩薩、佛陀都因孔雀明王得道、成佛,他老人家被稱作諸佛之母;第三種才是指的佛祖在人間的生身母親,老婦人得善終但並未升佛。
中土佛家經義中,從未提及過二十六佛母的說法。
蘇景真正有些懷疑了,中土凡間,那位慈悲為懷、受萬民敬奉的佛祖。究竟是不是真正仙界裡端坐於西方極樂的那一尊!
一旁,烈小二的聲音不停:「這二十六位神尼,修為精深就不必說了,再就是她們都是佛母,地位高啊,西方極樂中誰敢不巴結著?她們中每一位證得佛陀法位時,西方諸天神佛與大菩薩都會開壇興法、做獻福之禮,別的佛陀可都沒這個待遇。二十六位佛母,個個都得所有佛、所有菩薩真法降幅,由此更添威能……還有更不得了的。咱們有一棧探來了些小道消息。不一定準確,您姑且一聽:她們每一人都曾得佛祖親手施印一道,封於金身之內,一旦遭遇危殆她們施展佛祖真印。那可、那可…那可怎麼樣小的也不知道。」
小二哥一貫的滑溜語氣。可他的眼神是鄭重的:「再把她們的實力、地位都拋開。單說身份,即便只是凡間生母,畢竟她們都有佛母之名。一旦傷了她們。必定是一竿子捅穿西天那個馬蜂窩,就算佛祖不想追究也不可能。蘇老爺你要對付她們,務請三思而行。」
「哦。」蘇景點頭:「我剛才怎麼說的。」
他說是誰都無妨,就算是佛祖的娘也要斬了。
小二哥只管盡本分、把自己所知事情告訴蘇老爺,具體蘇老爺怎麼拿主意,烈一定不會干涉,痛快點頭:「好您了,小的祝蘇老爺旗開得勝!」
佛母這個名頭果然很大……適才墨色十七長亭結法攻陣,不只是不安州與天裂墨潮之間的爭鬥,幾乎把大大小小的仙壇都捲了進來,誰家沒幾個淺薄晚輩,被墨色蠱惑瘋癲。寶鏡施法破去了十七長亭,算得對眾多眾多仙庭都有恩。但此刻諸多仙家上前向佛母問禮,卻無一人去問佛母強收寶鏡之事。
蘇景身邊的小貓見怪不怪,淡淡說了句:「都是這幅德行,沒什麼新鮮的。等有天你真把西天極樂煉成了太陽,照樣會有大群仙家來誇讚蘇大仙的太陽可真夠圓的。」
佛母已顯身,但並不急著入陣,顯然是對收屍匠的殺滅火有所忌憚,個個微笑凝立原地,和上前問禮的群仙寒暄著,她們在等。
蘇景也在等,蘇景不著急。收屍匠從不著急,急性子幹不了收屍匠。
等待之餘蘇開始細心思索,墨巨靈打過一陣後就此罷手了、再無攻勢了?還有那面寶鏡的主人,能掌握這等神奇寶物的,必是大盛名、大威能者,他是哪個?
想,想著想著就不想了,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有這個功夫不如向上上狸要條魚來吃。
……
施蕭曉縱法急行。
本就傷得重,再這樣全力奔馳,對他的身體損害更大,可他不能稍有停歇。
當年殘魂從中土逃回活色世界的枯老古梅樹,再得重生後他身內墨色被盡數洗淨,本心未變但真正脫胎換骨了。可即便墨色不再,他也曾是墨靈仙的小小首領,對墨巨靈的行事辦法施蕭曉多有瞭解。
十七長亭這等法術施展,墨巨靈即便不現身,也必會有重重『眼線』投射過來,他曾動法轟擊長亭,他已暴露了形跡,他一定要快些,逃。
正在疾飛中,突然一道淡金雷霆自斜刺裡閃出,向他猛擊而止。
雷法玄妙,施蕭曉在施遁時始終小心戒備卻仍未能提前察覺,待到怒雷轟到面前才急忙應變……流光崩碎、和尚再嘔血,一時間身形都難把持,跌坐於雲駕。
一個中年僧人從高空處閃現身形,居高臨下望向施蕭曉。
截殺施蕭曉的不是墨巨靈,而是西方極樂門下一尊佛陀。
施蕭曉眼中熱忱顯現:「弟子拜見正雷音佛陀,三百年前有幸聽得佛陀講經……」
高空處的中年僧侶右手食指是金色的,無需施法動咒,金色手指輕輕一點就是萬道驚雷殺滅,封正天音佛陀。
正天音佛微笑搖頭,打斷了施蕭曉。他的神情和藹可他高高在上,人在高空並不落下,低垂著眼皮去看施蕭曉,正天音佛陀的聲音輕輕柔柔:「你不是追隨長生佛陀去探寶了麼,長生佛身死魂滅,你卻還活著啊。」
當時發生的事情目擊者眾,施蕭曉知道瞞不住。他早都想好了說辭,當即應道:「佛陀明鑒,當時……」才剛說了六個字,正天音佛托就再次搖頭,笑聲輕柔依舊:「不必說了,我不想聽。」
說話間右手抬起,金色的食指遙遙點向施蕭曉。施蕭曉見狀大吃一驚,強提氣身形急退,大袖急振長蛇護身,下一刻雷霆轟動!
乾坤蛇再遭重創。巨大身體翻滾著。遠遠摔飛開去,施蕭曉與蛇同命同生,也遭重創,七竅都有黑紫色鮮血沁出。
在他將破爛囊直接交給甲添的時候。他就曉得佛陀會來問罪。也明白這一關不好過。可施蕭曉沒想到對方竟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虔誠不再,你又算什麼佛徒啊。」正天音佛陀又次舉起右手。
施蕭曉目光黯淡,居然還笑著。死到臨頭了,他說了句奇怪的話:「我在活色地參拜、修持的佛不是你們,我又……」嫵媚和尚大口喘息了一陣,終於吃力異常地說出後半句:「哪來虔誠與你!」
正天音佛一笑慈悲,金色的食指伸出、再次點向施蕭曉。但這回未等施法,正天音佛托突然怒叱一聲,手急轉、咒慍怒,中年和尚陡換佛陀金身,旋即佛光如虹天雷湧動,佛陀全力施展,催起重重法度庇護身周!
一道道黑色玄光,四面八方閃出虛空,突襲正天音佛陀。
黑色殺劫與金色神通纏鬥一處,看似勢均力敵,但正天音佛陀自己能明白自己身受壓力,心裡清楚得很,鬥戰稍久必敗無疑。盞茶工夫的苦戰中,正天音三次想起身逃遁都未能如願,另有七道求援靈訊傳出,卻都被迅速攔截、擊滅。
無路可逃、呼天難應,正天音佛陀又鬥了一陣,護身雷霆終被打出破綻,一道黑色玄光突入、正中他的右肩。
金色佛血暴散開去,一條右臂翻飛,正天音身遭重創痛聲悶哼。他的神通修持大半在於右手一根食指,現在連胳膊都被斬斷,所剩戰力不過一兩成了。
大局已定,偷襲者施法不停,身形緩緩浮現,七頭墨色巨靈。
為首墨巨靈的聲音比著正天音更柔和,笑容比著佛陀更友善,他的目光真誠且難過:「這個人不能讓你帶走,我們找他有要緊事情。」說完,這頭墨巨靈退出戰團,來到施蕭曉身邊,笑容一下子開心起來:「想不到,中土之戰還有倖存之人;更想不到,你皈依真色後竟還能再存異心。」
後半句才是真正關鍵,施蕭曉受墨色侵染卻還能保持本性,對墨巨靈來說此事關係重大,非得抓了他回去仔細研究不可。
施蕭曉連動彈都難,又何談反抗,被為首巨靈抓了帶走。剩下六個墨巨靈繼續圍攻正天音佛陀,沒一會功夫佛陀被打碎金身抹殺神魂,死得徹徹底底。
斬落一尊佛陀,六個墨巨靈並未追隨首領,而是收斂氣意隱蔽其身,繼續向著西北方向飛去。
擒拿了施蕭曉的墨巨靈,身內種有『歸旗符』一類穿遁大咒,心咒轉轉瞬息萬里……施蕭曉被他攥在手心裡,直覺一陣天旋地轉,渾不知自己去到何處。可等到眩暈散去後,他忽然聽到墨巨靈低低一聲驚呼。
墨巨靈的巨掌攥得並不緊,施蕭曉透過指縫打量四周,普普通通一座世界,昏沉沉地天地,再就是……死人。
有的屍首異處,有的身份兩片,有的被攔腰折斷,有的乾脆變成一灘肉醬……皆為遭受侵染的墨靈仙,個個死狀淒慘。
施蕭曉大概能想到,當是一座普通仙壇,被墨巨靈侵染、本壇仙家盡數皈依墨色,這裡也成了墨巨靈的一個落腳地方,但此間剛遭突襲。地上流淌的血漿還有絲絲縷縷地熱氣冒出。
突然,施蕭曉忽覺身體一沉,重重向著地面摔去!可是墨巨靈並未鬆手施蕭曉是跟著他的手一起摔向地面的。
當是墨巨靈的手被人砍斷了吧,施蕭曉心中暗想。
果然,不等他摔落地面墨巨靈的痛吼便告響起,同個時候施蕭曉還聽到另一個男子聲音,帶笑、髒話:「煞筆。」
今天還想三更。才剛寫出來一更。後面兩章估計得晚了,時間不好說,可能會很晚,但再晚也會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