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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對葉非,蘇景冷笑。
饒是劍陣護身,葉非也不免心頭一凜,三百劍舞成一團銀風,如今再想搶佔先機萬無可能,只有硬著頭皮去當這近在百丈的凶狠一箭。
不料下一刻蘇景冷笑變嬉笑,雙臂轉白弓揚,崩一聲弓弦震顫,妖箭離弦、九尾白狐緊隨屠晚之後殺上天去。
隨即蘇景再無片刻停留,背後元吉天都火翼展開,他自己也撲向天空。
蘇景動、陽火動,那是鋪滿視線的無邊火海啊,轟轟浩浩的大火盡做追隨,與蘇景一起燒過了大地、再燒天!
同為離山第一代弟子,蘇景並未攻過來,葉非卻面生戾氣!他的性情孤僻古怪,只把蘇景所為當做輕視,冷叱一聲:「走不了!」喝斷中正要揮手散劍猛攻,不料想一道他熟悉異常的蕭殺氣意撲面而來天劫、這世界獨有的血雲天劫的氣意!
葉非只覺腦子裡嗡一聲響,這次真顧不得去攔阻蘇景了,心裡不免想不通,可動作不敢稍有遲緩,錯動牙齒咬破舌尖藉以逼出潛力,同時雙臂擺動又放出來六十劍。
三百六十劍死死護衛週身,葉非眼中既有恐懼又有不甘,神情卻是癲狂的,怒聲大笑:「又來?好,那便再來!」
可更讓他意外的,在他怒喝過後,天劫氣意忽又消失不見了
黑石洞天中的蘇景對不聽道:「上次浪浪仙子說,有個人只憑劍法度天劫。就是葉非了吧。」一邊說著,小師叔心意流轉,洞天內剛剛綻放殺意的那片血色劫雲迅速平靜下來。
不聽若有所思:「應該不錯可他未飛仙也未損喪,當真邪門。」說完、很快她又笑了:「不管怎麼說,至少上次渡劫把他嚇得不輕。」
蜂僑另有擔心:「不理會葉非了?莫被他逃掉了。」
蘇景看了不聽一眼,後者笑吟吟:「若我沒猜錯,影子和尚已然離袍而去了吧?」
「猜錯了,」蘇景笑答:「影子未離袍,他老人家是穿著袍子出去的。」
以影子和尚的本領,又有鬼袍在身。沒了修為的葉非怎會還有逃亡之路
葉非猜不到蘇景洞天內藏了一道劫雲。更想不到是蘇景綻放劫數氣意來嚇唬人,不過如此一耽擱,憑他『舞劍而行』的身法再想去追蘇景是萬萬來不及了。
苦笑中,葉非圍護身邊的長劍一下子掉落了百餘柄——因危機突顯。他強提起來力氣御劍;危機莫名散去。那份力氣就再也把持不住了。而猛一用力對他身體損傷頗大,連三百劍也維持不住了,還能護佑身邊的。只剩下兩百零三劍。
陽火燒灼、地面幾近琉璃形質,被掉落的長劍敲起來叮叮噹噹地好聽。
地面輕響悅耳,可天上的慘叫卻淒厲無比鬥風已然不是對手,再加上三屍屠晚妖狐一箭和蘇景的近身攻殺,天上的敵人哪裡還支持得住,墨十一倒霉在前,被三屍殺掉兩個,被屠晚斬殺三個,又被妖狐暴射炸碎兩個,剩下三人魂飛魄散,不管不顧撤了風法就要逃遁,可惜他們爭得那『一線生機』並未顯現,直接被七色金風剿殺粉碎。
墨家十一邪修,也算是個異數,修持精深本領了得,只因看錯了『便宜』敲錯了竹槓,最後落得這等淒慘下場。
葉非眼見天空戰團大局已去、相救不來,歎口氣、雙足落地,收手了。雙袖一籠將諸多長劍重新收起,只留手中一柄劍,想要就此離去。可是才邁出一步、便又停頓了身形,側頭沉吟片刻,他把雙腿一盤、也不嫌地面燙人乾脆坐了下來,等蘇景。
影子和尚捏了隱身法訣,見葉非未走和尚也就沒現身,繼續從一旁監視
天空戰團上,國師風法無法撤銷只有拚命堅持,明明希望全無,也還得咬牙苦鬥。
銀光一閃沒入蘇景體內,屠晚不打了;白霧瀰漫、一放即收,妖狐一箭威力落盡。但陽火湧動依舊、金風七色妖嬈,死死壓住國師的混金邪風,三屍各執好劍圍住國師猛打不休。
四面八方巨力轟砸不休,國師一脈維持不住隱身法門,自風眼中顯身出來。
才片刻,他身邊兩個師弟當先支持不住,齊齊怪叫一聲身體爆碎,喪命陣中,國師自己也維持不住人身,化歸巨鐘本形做最後支撐,只見風眼中巨鐘急急顫抖著,於蘇景等人的強壓下,巨鐘一道道深璺綻裂開來,隨即金色鮮血流淌出來
血湧、血流,而巨鐘在被自己的鮮血洗過時,原先的燦燦鎏金迅速退散,露出灰黑本色。
盞茶功夫,鎏金退盡,若非親眼得見,蘇景根本不會想到天下還有這等醜陋之鍾:其行詭怪,斜扭之身,與其說它是口鍾倒更像個長歪了的巨大茄子;鐘面凹凸不整,仔細看人面,千千萬萬、多到無以計數的人面,個個面容扭曲痛苦,眼中滿滿的不甘與憤怒!
那是萬萬隻被煉於鍾內的怨魂,死前面目豈能不怒。
到得此刻,天下萬萬人誰還能辨認不出:殺鍾!
本形顯現,真相大白,正如夏歸仙所言,國師是凶器殺鍾修行得道、化人所扮。
事情還沒完,蘇景拿捏的力量恰到好處,重擊狠辣偏偏又不會讓國師立刻敗亡,殺鍾顫抖不休、道道開裂中,一枚枚暗灰中透出絲絲慘綠的怪人摔飛出來。
單看五官,這些『怪人』長得與馭人仙祖祠中諸神祇全無區別,可再看它們身上的腌臢顏色仙祖真靈怎會是如此污濁之物!
金鐘都告顯形。冥金怪靈又哪裡還維持得住仙祖真靈模樣,被蘇景震出大鐘後哭號不休,或咒罵或求饒,但又有哪裡還有活命機會,呼吸功夫就湮滅風中。
「金鐘,師弟徒弟都死光了,不過你應該還有師父吧?」蘇景開口了,風法攻勢也隨之放緩,容對方開口說話。
金鐘妖僧曉得自己再沒活路了,笑聲怨毒:「妖人。憑你也配問我師尊?今日金鐘敗亡無妨。也不過是先走一步,去往陰曹等你過來!到那時我在與你好好親熱!」
蘇景笑了下:「恁多廢話,你還欠我甲子局賬目,總得有個著落。你有師父就好。」
金鐘猙獰大笑:「想去問我師尊要賬哈哈好。就給你見一見我的師尊!」話音落處。只聽得轟隆一聲爆響。殺鍾竟逆轉修元,功法自爆。
說死便死,不存絲毫猶豫。
妖僧自裁、殺鍾崩碎。
就在大鐘碎裂一瞬。一頭六耳殺獼憑空躍出!
身形不過三尺,面目尚顯稚嫩,跳出來的是個殺獼小娃,只是眉目之間說不出的妖邪詭異。
再如何妖孽也還是個娃娃,可蘇景一見這頭小殺獼,雙瞳陡然收縮,口中猛暴發一聲淒厲怒喝!
陽火爆起,金風倒轉,急攻小殺獼;
九九劍羽綻爍鋒芒、金烏劍獄從天而降、北冥刀螂雙劍化形,急攻小殺獼;
三屍挾劍飛射、十七迦樓羅持棍猛衝、青蛇煞新娘煞厲嘯撲出,急攻小殺獼!
剎那之間,蘇景攻勢爆起,他自己則急震雙翅向後退去拼出了所有手段與手下,只為能給自己爭取片刻:爭來發動丈一的片刻!
退勢如電,丈一君王在手,可那頭娃娃六耳真就如鬼魅一般,矮小身形一晃直接鑽出風火利劍猛鬼凶屍等等阻攔,直接衝到了蘇景面前。
再也來不及重新退後了,空有神劍在手卻沒機會發動,那頭殺獼就在蘇景眼中一閃隨即消失不見消失不假、但絕非『不見』,蘇景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凶物已然衝入自己體內。
不是奪舍殺魂,那頭怪物是施展了一道類似『芥子須彌、身變隨心』的法術,化做肉眼難辨之小,沿著蘇景的體膚鑽入了血脈中去。
且不論敵人法術如何,單只他的身法,便遠勝於蘇景。
唯獨慶幸金烏弟子、煉火鑄體,幾百年精修中火法淬煉血脈,蘇景身血可辟易邪法,那頭小鬼似的怪物鑽入他血脈後,就要受蘇景的火陽真血所治、暫時不能再施展其他法度,否則凶物只消還猛擴身軀,就算蘇景不被他撐爆也得遭受重創。
血能克其法,卻沒辦法阻起行移,還不如一粒塵埃大的凶物隨血急行,直奔蘇景心臟而去!
敵人雖小,可他在蘇景體內,是以蘇景查探得清楚,這個怪物正凝聚全力以求擺脫陽血壓制、奮力讓它指甲長出一截只消長出如針寸許,它就能戳破心臟、要了蘇景的性命。
凶物潛血、誅心而去,蘇景又是一聲厲叱,身邊再此晃出一片人影:黑石洞天內的不聽、小相柳、炎炎伯兄妹等人盡數被扔出體外!
清空黑石洞天,蘇景轉念如電,拼卻巨大痛苦,將血脈與氣脈接駁!
血脈,明白可見,一刀破開嘩嘩流血;氣脈,玄虛之物,就算一千具屍體完好無損擺放面前,剖開他們的身體,也無法把任督二脈,丹田三竅拿出來吧。
一實一虛、一真一玄,血脈氣脈共處人身內,但彼此從無交集,若百年前蘇景想把它們接駁一處也無能為力,這是結成寶瓶身、修家能夠完全掌控自己身體後才有的本領。
根本無用的本領,血脈氣脈接上了,能夠把人活活疼死,對修行還全無益處。但於此一瞬,這個沒點用處的本領卻是蘇景保命的唯一辦法。
氣血相通,小小殺獼自血中落入經脈,蘇景不容它有剎那反應,氣竅行移、寶物急動黑色的石頭。黑石是離山巔,是洞天寶物,更是蘇景的幾大氣竅之一,能隨主人心意於氣脈中隨意移動:
洞天迎上,那頭六耳殺獼直接掉進了黑石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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