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堂堂正正,東土大聖
洪吉臉色鐵青,但去者不可留,再不去想柳相之事,蛇目盯住蘇景:「洪蛇一脈不生善男信女,相鬥搏命時各憑本領無可厚非,不過.像你這般狡詐詭變之輩,也真不多見!」
蘇景反問:「不明白你什麼意思,在想什麼不妨直接說。////」
洪吉冷聲道:「你是昔日大聖,我乃今日族主,皆為洪蛇,可敢捨了那些花招,與我堂堂一戰?不負傳說中,蝕海大聖斗如風戰如火的威風之名!」
蘇景皺了下眉,似是想了想。
或許妖皇提到『大聖威名』之故,點將玦內氣息滾蕩,片刻之後,大聖妖威隨之綻放於身,黑袍青年模樣未變,但神采中陡添張狂!
赤炎生,火翼開,蘇景身形緩緩升起;對面洪吉身周雷光纏繞,與蘇景並起,蓄勢以待。
四目相對,蘇景的眸子越來越亮,眉頭漸漸舒展、目光盡顯興奮,口中喃喃、反覆咀嚼著洪吉提出那四字:『堂堂一戰』。片刻之後,蘇景笑出了聲音,一聲大喝響亮:「好!便做堂堂一戰!」
話音落處,三屍並劍而起,催動劍陣堂堂正正向洪吉大打出手;
骨金烏瞬滅一劍再起,堂堂正正打了洪吉一個措手不及;
影金烏、紅鶴,金風殺滅、陽火烈煉,諸般法術盡起,四面八方驚濤駭浪堂堂正正攻殺洪吉;
劍羽飄零,雷下結域,域為雷所破則潑風而起以劍鋒相對,鋒銳被擋下便改作堂堂正正的游刃、尋隙破敵
洪吉想用言語套住大聖,哪成想反倒迎來個『變本加厲』!
蘇景哈哈大笑,離山小師叔能吃妖怪這一套?身形一閃鑽入火中不見,仍是堂堂正正、向著洪吉穿空偷襲
洪吉全無退路,怒喝一聲雷霆四起,與強敵惡鬥一起!能做到洪蛇一脈之首,身手自然不凡,紫弧繚繞於身,手印翻轉不休,恢弘雷法之中穿插詭異要殺,死死扛住諸般猛攻。
其他都還好說,但骨金烏瞬滅來去無端、就算擋下來這怪鳥還會再饒上幾道『游刃』;三屍星劍力道雄渾,更是打得洪吉雷法不穩;而最可恨的還是蘇景穿空偷襲,每一現身便必揮起.一間屋子。
黃金屋,燒天劍勢,力道何其狂猛!
洪吉虎吼連連、氣急敗壞,但力有未逮,喊聲再響亮又有什麼用處!又堅持一陣,稍不留意就被骨金烏尋到空隙突破進來,拼著一條胳膊折斷護住心口要害,不料骨鳥一擊勢落、身上又烈焰突起,蘇景鑽了出來
骨金烏出劍、再借鳥身烈焰穿遁補劍,一剎之中兩道瞬滅絕殺,本就是蘇景的拿手好戲。
洪吉始終在防備蘇景火遁,可又哪想打他能遁在骨金烏上,再也躲避不開,被黃金屋一劍正中胸口,胸口立時塌陷下去,嘴中鮮血狂噴摔飛開去。
若是人間修士中了這樣一擊必定慘死,但南荒妖畜生命頑強、洪吉受傷極重而生機猶存。
除惡務盡,即便他再無翻身機會蘇景也不會有絲毫猶豫,隨手自空中拈起一根劍羽,正待飛身追上去割他的腦袋,不料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平和聲音:「留命。」
靈識四布,不用回頭蘇景也能看到:形銷骨瘦、面色蒼白的光頭男子,衣衫碎裂、從頭到腳週身無數猙獰傷疤,但他目光慈悲、神情從容。
光頭男子左手空空,右手則掐住後頸、拖著個人才從戰場抽身離去不久的少年侍衛、小小柳相!
柳相人形,雙目緊閉面色如棗,不知是死是活。
少年侍衛本領如何蘇景再明白不過,乍見這般情形,蘇景如何能夠不驚!
光頭男子步入戰場,空著的左手張開,好像打招呼時、向著仍在激戰的妖蠻擺手,可所有被他『招呼』到的大聖麾下妖蠻,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慘叫一聲氣絕身亡!
突兀一聲大吼,天色沉黯、巨大陰影籠罩下來!老石頭早已備好『滅頂』之術,他得了蘇景吩咐,先不忙施展、蓄勢監視全場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法術爆起大山壓頂!
霸道之法籠罩所有人,不過老石頭自有妙術、只要同伴站在原地不動就不會被傷到。這一重他早就和大伙交代過。
光頭男子仍是招手,對山,而那座自九霄來、挾風雷怒的巨大山嶽,在半空裡突兀一頓,一震,跟著『啵』地一聲融化了。
彷彿水墨畫中的山掉入池塘,浸了、染了、氤氳了,眨眼墨跡散亂、山無存!
化掉大山,光頭男子手微轉,對向法術被毀、正內息難繼的老石頭,忽然面前人影一閃,一個將英氣藏於秀美間年輕女子擋在兩人間,她也抬手、右手。
隨即扶乩面色一變,目中神采突兀散滅;光頭男子的手也告一抖,似是被蜜蜂狠蟄一下子似的,但他笑容不變。
連串事情,也不過是在光頭男子『留命』兩字間。
如此強敵從天而降,蘇景怒叱一聲借火回遁,救援同伴;三屍與本尊心意相通,提劍去拿已經被打散元基的蛇妖皇帝!
光頭男子一笑,並不急著和蘇景相對,而是突兀動起身形,就在三屍堪堪拿住洪吉之時,他也趕到身前,根本不曾看清他如何施法,三屍只覺得手上一空,妖皇已經被他搶去了。
而隨著此人縱穿戰場,先前場內被蘇景燃起的熊熊烈焰徹底熄滅。
蘇景這邊急急迎向扶乩。
劍仙子身子軟了,內元混亂受傷不輕,但離山正法非同一般,牢牢護著了她的心脈、性命無礙。扶乩聲音虛弱:「他的元力詭怪,與妖元、真法皆不相同,你當小心。」
蘇景微一點頭,將扶乩送回黑石洞天。不止仙子一人,除了三屍外所有同伴,都召回兩大洞天。
從屠晚暴發開始,這一戰打到現在充其量一兩柱香的功夫,時間不長但激烈無比,卿眉、小母等人或負傷或脫力,本已到強弩之末。
洪蛇一脈的妖孽也傷亡慘重,暫告停手,收攏於原地。
對峙,光頭男子和皇帝在一起,與洪蛇手下成掎角之勢、穩對蘇景;
蘇景與三屍也成掎角、對光頭男子。
但光頭目中根本沒有三屍的影子;蘇景眼內也沒有洪蛇手下的位置。
「我的劍呢?」對峙之中,蘇景忽然開口,此人沒有氣勢,但身上帶了一份讓自己厭惡莫名的『味道』,蘇景自然曉得屠晚是衝著他去了,可屠晚沒回來!
『身後人』略顯詫異:「那劍沒回麼?相鬥正酣它突然又飛走了,我還以為你招它回手了。」
稍加停頓『身後人』又好奇問道:「你哪裡得來的那把劍,威力恁地驚人,好像還和我有仇似的。」說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痕,苦笑了下:「全是拜它所賜。」
有些高深的修家或大妖,修得負傷即痊癒的本事,可要害受創無可挽回,看光頭男子這一身傷痕,分明是被屠晚碎屍萬段的模樣,他竟能無事?
屠晚又跑去哪裡了?
蘇景心中驚疑,臉上不動聲色。
洪吉費力喘息,隨呼吸口鼻不停拱出血沫子,嘶啞插口,對身後人道:「蝕海狡詐,你休得與他廢話,直接殺了了事!」
『身後人』忽然笑了,空著的那隻手在洪吉胸口輕輕一抹,道:「哪是什麼大聖啊!他是東土的漢家人!你聽過東土有大聖麼?」
胸口被抹了一掌,洪吉只覺得氣息立刻順暢起來,傷勢猶在但巨痛消散,精神一下子好了許多,但『身後人』的話入耳何異於驚雷,脫口道:「不可能!從識海走出之人怎麼可能不是大聖?何況那小白蛇留了大聖精元」
「就是因為不可能,所以才以為他一定是真的,所以我根本沒去想過應該做一次試探。」不等說完身後人就搖了搖頭,聲音和藹:「不怪你,錯在我,早去試探下,就不會上當了。」
身份被揭穿,蘇景挺開心的樣子,對洪吉道:「一直罵你不認祖宗,沒罵錯吧。」
『身後人』竟真生了慈悲心似的,從中打圓場,對蘇景道:「你也別笑話他了,他對先祖未安好心是他不對,可你冒充人家祖宗也有錯的,各退一步,這一仗就當是誤會,誰也別記恨誰了。」
蘇景沒說話,靜靜等待。
果然,『身後人』繼續道:「另外還想和你商量個事情,把蝕海大聖的元魂給我,我和你換。」
不等蘇景開口,赤目就冷笑問道:「你拿什麼換?」
身後人看著蘇景:「用你的性命換,把蝕海給我,你能活。」
蘇景開口,應著『身後人』的話:「能活?怕是不能走吧。」
「果然是個聰明孩子,」身後人的笑容歡愉,全無作偽,嬰兒才會有的快樂笑意:「不過也只是暫時不能走,將來天上地下,任你隨處去。」
蘇景不聽這種兜圈子的話,兩字:「直說。」
「點化。」身後人同樣兩字回應,說著,他邁步走向蘇景。
兩人相距數十丈,他只一步,就與蘇景相距咫尺。
不是飛、不是遁,不是縮地成寸更不是一步逾距,身後人邁出了一步沒錯,可他還在原地,根本沒有離開。
『動』的是蘇景,可蘇景明明沒動那人跨了一步,然後蘇景離開了立足之處、被莫名其妙的『拉』到了他的身前。
蘇景變了神色,聞所未聞之術。
而他察覺異樣時,光頭男子的左手已經穩穩按住了他的肩膀,勁力湧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