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宅裡。
程雨逢面無表情地望著照片上自己最愛的人與別人被偷拍的合影,那上面,他陪著一名女子,笑對著那名女子,是那樣地開心。
「根據我們這些日子的秘密跟蹤,」黑衣男子此刻站在她面前,低聲說,「與凌先生最為親密的女性就是這位,凌先生去過她家,而且經常去找她。初步調查得知,這位蘇檳榔小姐是yescolour餐飲公司的副總經理。」
「我怎麼沒聽過這間公司?」
「這是一家新創建的公司,公司總經理是孟轍孟先生,大小姐認識。孟先生自立門戶後與這位蘇小姐合開了西餐廳,目前為止他們在本市已經開了五家西餐連鎖,據說在北京還有一家分店。」
「你查這麼久,查到的就只有這些嗎?」
「我們因為剛剛確定這位小姐是與凌先生過密的人,所以詳細資料我們正在著手查。」
「那就去吧。」
「是,大小姐。」黑衣男子急忙退出去。
雨逢坐在燈影裡望著照片上的兩個人,眼圈紅了。十年來,凌冠玉從沒用這種表情看過她。所有的感情正在一點點地撕裂她的心。他居然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那麼開心,那她算什麼?她又是什麼呢?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面目慘白,發白的手將照片一張張地撕碎,不讓合照裡的兩個人同在。做完這一切,她將碎片扔到一邊,用手抹乾淚水,望著遠處的沙發呆呆地出神。
凌冠玉回來上班,卻心神不寧。自從檳榔留短信離開後,他就一直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離開,到底有什麼事情。他給她打過電話,可她不接。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她,因為去找她也許又會給她帶來麻煩,可他又實在放心不下。他拿出手機,再次撥通她的號碼,她還是不接,到底是怎麼回事?
門被敲響,雨逢從外面進來,微笑:「冠玉,你回來啦。」
「有事嗎?」他很冷淡。
「沒有。大後天就是情人節,我問過你的秘書,她說你那天沒有飯局,所以我先預定下你,到時候我們去吃飯。」她走過來,親暱地摟住他。
「雨逢,」他推開她的手,站起來,蹙眉,「我想我已經對你說得夠清楚了。」
「我說了我原諒你。」雨逢以為自己裝作無事,他對她的態度就會緩和,可他居然沒有,這讓她很心寒,「我不在乎你愛上別人,只要你回頭就沒關係,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雨逢!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他受不了地說。
「現在不是我固執,是你固執!我們已經十年了,十年,你現在告訴我你愛上別人,你要我怎麼辦?」雨逢聽了他的話,頓時委屈起來,眼睛通紅,淚水含在眼眶裡,「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很好,很在乎我的,可你現在是怎麼了?我說我不在乎,可你要我不要固執,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只想著你自己,那我呢?我事事為你考慮,你什麼時候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雨逢,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和你分手。我們在一起十年,可我從沒為你主動做過什麼,凡事都是你主動在做。我現在不想這樣了,我不想再繼續這種只有你付出的模式,那樣對你也不公平。」
「我不在乎!是不是公平無所謂!我愛你,所以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不在乎公平與否!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能在我身邊就好了!」雨逢滿懷希望地說。
「雨逢,我不是個玩偶,只要在你身邊就好了。」冠玉淡淡地答一句,「我要出去一下。」說完,拿起外套邊穿,邊走了。
雨逢呆站在原地,突然淚水漣漣,紅著眼睛回頭望那扇被關閉的門,她很傷心。
冠玉已鐵了心要和雨逢分手,所以對她的糾纏採取了很強硬的態度,因為只要他緩和一點,她從希望到失望的落寞感就會更深一層。
他現在擔心的只有檳榔,所以從公司出來就去找她,到她家裡猛按門鈴。良久,檳榔才開門,一身淺色連衣裙,面色很難看。
「你為什麼不開門?」他生氣地說,「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你……你的臉怎麼了?」他看著她微微紅腫的臉,抱怨全停止,上前捧起她的臉,怒氣上揚,「誰打你了?他又打你了!」
「沒事。」她推開他的手,「明天就好了。」
「他為什麼打你?」他憤怒地追問。
「因為你。」她望著他回答,「這下你滿意了,他把我甩了。」
「是嗎?」他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是很高興。不過那樣他也不該打你。擦藥了嗎?我去幫你買藥。」
「不用,擦過了。」
他就笑道:「那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吧?」說罷,還不容她答應,便硬擠進去。
她很無奈,又懶得費口舌,只好關上門。冠玉環顧四周,說:
「這還是我第一次到裡面來。」
「要喝水嗎?」她問。
「不用,等下還要回去開會。我是擔心你,就抽時間來找你。你走時至少也該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沒說話。他望著她呆呆的模樣很擔心,過去拉住她的手,問: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你不舒服?」
話音剛落,檳榔突然摀住嘴衝進廚房,在水池前乾嘔起來。冠玉嚇壞了,這次輪到他臉色煞白,急忙跟過去,輕拍她的背。可她只是乾嘔,卻吐不出來。他乾著急地問:
「你怎麼了?胃又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她喘息著,許久才平靜下來,「就是有點不舒服,每到冬天都這樣。」
「沒吃早餐嗎?」他望著乾淨的廚房,心中有些瞭然。
「嗯。」
「中餐呢?」
「我沒胃口。」
「你的胃本來就不好,不吃東西怎麼行?」他顰眉,覺得她根本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扶你上樓,你躺一下吧。」
「我不想躺著,我已經躺一上午了。」她煩躁地說。
「好,不躺就不躺。」他扶她坐回沙發,「和他分手就讓你這麼難受?」
「我只是今天難受,和他沒關係。」她從煙盒裡取出捲煙。
「別抽煙了!」他把煙奪過來,放回去,「不舒服還抽煙!」也不理會她看著他,拿出手機撥通號碼說,「金瑛,幫我把下午的會議全部取消。對,全部,我這邊有事。」
「你幹嗎?」見他掛電話,檳榔低呼,「身為老闆,你怎麼可以隨便曠工,這樣怎麼以身作則?」
「你要吃什麼?我煮粥給你吧?」他沒理她的話,問,「漢堡餵過沒有?」
「喂過了。」
「知道餵狗,卻不喂喂自己。」
「我不餓,吃了也覺得噁心。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我去煮粥給你。」他站起來,脫掉上衣扔在一邊。
「你會煮粥嗎?」她嗤笑。
「是個人都會,那有什麼難的,水加米煮熟就行了。」他說完,到廚房去。
檳榔倒在沙發上,聽著廚房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心裡怪怪的。他對她很好,可她該怎麼辦?她已經知道了他的心,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她已經沒了主意。她的心開始發空。她明知道他就像一座天梯難以攀登,她明知道結局是悲劇,可她還是無法拒絕他的關心。她為什麼總喜歡那些她不應該喜歡的人呢?她也真是奇了怪了!
她的頭昏沉沉的,有點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