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正在人群裡走著,突然被一個身穿黑禮服的人給攔住。她望著他,他的英俊令她的心在顫抖,他身上的香水味讓她無法呼吸。
「你好,卡門小姐!」
他對她笑說。
「我不認識你!」檳榔怒道,轉身要走。
「我們跳個舞吧?」冠玉拉住她,說,「我邀請過你很多次,你也拒絕過我很多次,我們從沒跳過舞。」
「幾個小時前你剛答應過你不纏著我了,你忘了?」
「我是答應了,不過時間僅限於那場宴會結束,現在是另一場。」
「你……」檳榔剛想說話,一名戴著長鹿角的金髮男人上前用英文對她邀舞,冠玉立刻用英文回絕,但還沒回絕完,她卻對那個男人說聲「it』smypleasure」,將手伸給他,與他步入舞池。
冠玉看著她,深深地感到挫敗,看來她的英文還不爛。
這時,康爵突然從後面拍他一下,手一勾將他帶到角落裡,對他說:「我聽孟轍說,你和雨逢分手了。」
「是啊。」冠玉爽快地給出肯定的答案,他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麼?」康爵問。
「我愛上別人了。」冠玉直言不諱地回答。
「誰?」他追問。
「檳榔。」冠玉看著他,挑釁地回答。
「離她遠點,不要玩弄她!」他警告,「你只會害了她!」
「你好像不應該來警告我吧,因為傷她最深的那個人是你。」冠玉看著他道,「她曾經那麼愛你,可你卻那樣傷害她,是你把她弄成今天這樣的。我永遠不會像你那樣去玩弄她的心,我對她是認真的,我不會像你那麼不負責任。作為朋友,接受建議的時間到此為止,我們沒必要再說下去了。」他說完,拍拍他的肩,夾著挑釁轉身離去。
康爵站在原地,內心暴怒,他第一次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聶賞冬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望著他,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她很清楚,從康爵看檳榔的表情上猜也能猜得出,她的內心含著無盡的悲苦。
檳榔已經換了一個舞伴,狐步舞跳得正起勁,男伴被拍了一下,冠玉與他說句話,便輕鬆地取代他的位置,攬住她的腰。
「你還有完沒完?!」她瞪著他問。
「你逃避,就說明我已經在你心裡了。」
「胡扯!」她嗤之以鼻。
「那晚你對我說了很多你拒絕我的理由,但就是沒說一樣,」他笑望著她,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嗎,當女人拒絕她不愛的男人時,第一句話通常會說『我對你沒感覺』。可你說了很多理由,卻唯獨沒說這一句,說明你對我很有感覺。」
「我對你沒感覺!」她啼笑皆非。
「現在說已經無效了。」冠玉帶她踩著舞步,道,「今晚我們就別再討論這個了。今天這麼熱鬧,盡情地玩一玩,你不要再躲著我,我也不會再咄咄逼人,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好相處,不去想任何事。」他收緊手臂,拉近故意躲避的她,笑道,「我們只是跳舞,好嗎?」
檳榔忽地被他拉近,心中陡然一顫。他的聲音柔和而動聽,在她的耳邊縈繞,她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被他圈在屬於他的範圍裡,臉不禁又滾燙起來。她無法掙脫他,只得勉強跟著。
他帶她幾乎跳了一整夜的舞,事實上根本是在強迫她,因為他不許她走。但他的眸光始終都在溫柔地注視著她,當她安靜下來後,突然產生出一種錯覺,他們單獨存在於一個空間裡,沒有別人,只有他們,組成了一個世界。也許她是瘋了才會有這種感覺,但這感覺的確存在。她跟隨他踩著舞步,頭頂的水晶燈閃爍著柔和的光芒,照在他們身上,像投下了一隻無形的罩子,將他們罩在一起,與周圍隔離。她的心居然隨著他的笑容在歡騰地跳躍。
累了之後,他帶她走出舞池,將她安置在角落裡休息,從侍者的托盤上拿來兩杯香檳,遞給她一杯,諦視她,與她輕輕碰杯。
「你今晚真美!」他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她,說,差點沒讓正在喝酒的她嗆著,回頭瞪著他,無言以對。
「真的很美!」他又重複一遍,笑道,「卡門!我看《卡門》的時候還在上中學,那時候一直覺得她是個神秘的女人,雖然熱情開朗、崇尚自由,但她的想法真的讓別人很難猜透。吉普賽人和他們的傳說一樣神秘,卡門應該是吉普賽人裡最出名的那個吧。當然還有一個,就是《巴黎聖母院》裡的艾絲美拉達。」
檳榔沒言語,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啜飲香檳。
冠玉望了她一眼,笑道:
「說句話嘛,自從和你跳舞開始,你就沒再說過話。怎麼,你覺得沉默更能增加你的魅力嗎?」
她盯著他,他立即粲然一笑,說:
「你這樣的確很有魅力,有一種靜態美,不過在今天這種場合你至少該放鬆地笑一笑。這樣吧,為了討你歡心,我變個魔術給你。」
他說完,拉過她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放進她的手心,將她的手掌握起來,抓住她的手,笑道:
「我現在發功,能將你手裡的硬幣變沒,你信不信?」
檳榔看著他,冠玉望著她的眼睛,用一手握住她的拳頭,另一隻手在上面轉來轉去地畫圈,然後拿起她的拳頭吹口氣,再將她的拳頭張開,那枚一直在她掌心裡的硬幣果然沒了。隨後他的手又在她的裙擺處一抓,攤開手心時,那枚硬幣竟穩穩地躺在他的掌心裡。他望著她笑得很得意,可她卻只是木木地看著他,表情不見一絲波瀾。
「喂,小姐,我在變魔術給你!」他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說,「就算你不是很高興,至少也該有點反應吧,我也是很辛苦的!」
「你好像很喜歡變魔術。」她淡淡地道。
「嗯。」他點頭,「我也希望自己能變得有趣點。」
「為什麼?想多討幾個女人的歡心,享盡齊人之福?」
「當然不是。我不喜歡用手段去騙人,我說過我愛你,這輩子就只會愛你,不會變。你想,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四年了,所以我是不是愛你,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你們男人說花言巧語總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花言巧語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從來不說謊話。」
他拉過她的手,道,「我不逼你和我在一起,但我也不會因為你不答應,就再回去和雨逢復合。我等著你,一直到你答應為止。如果你再從家裡出來,淋著雨在街上走的話,我還是會幫你;如果你需要和人談心,我也很願意當傾聽者。但我不會強迫你回報我什麼。」
檳榔望著他,居然能很輕易地感受到他的深情,因此心亂如麻。一陣沉默後,她掙開他的手,說:
「我很累,所以你別再說了。」
「好。」他答應。
兩人坐在沙發上,接下來的時間裡冠玉果然沒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陪著她坐著。雖然不乏美女前來示好,但他都溫和地拒絕了。
康爵從檳榔和冠玉一起跳舞開始,肺子都要氣炸了。為了抑制住怒氣,防止自己過於衝動,他眼不見心不煩地提前離開了。他打電話提前了自己的航班,然後對聶賞冬說公司臨時有事要回去,讓她獨自留在這兒繼續,並幫他跟白朗說一聲。等到明天,她可以坐訂好的飛機自己回去,他會去機場接她。
聶賞冬答應了。他的理由很充分,並且顯得很急,她沒理由不讓他走。但她心中的苦悶更加濃厚,她望著檳榔和冠玉呆坐在角落裡,她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輸,而且居然輸得這麼慘。
白朗將一切看在眼裡,但他已不便再插手聶賞冬的閒事了。
派對在凌晨後才結束,畢竟新婚之夜不能耽誤。在眾人的歡送與起哄下,今天派對的主角才離開前往新房,準備次日去度蜜月。如此熱鬧的婚禮,大家都玩得很盡興。
冠玉送檳榔回去,坐在車上,她望著窗外一聲不吭。他偷看她好幾眼,也不知該說什麼,悶了半晌,問:
「累了嗎?」
檳榔只是搖頭,沒看他。
汽車抵達酒店,冠玉先下車,檳榔拽著大裙擺出來,沒想到裙子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勾住了,她拽一下沒拽出來。他急忙上前將她被夾住的裙子拉出來,她這才得以解脫,卻窘得臉通紅。
冠玉關上車門,對她提議:「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
「我很累了。」她回答。
「哦。」他並未因為她的拒絕而失望,笑道,「那走吧,我送你上去。」他陪她走進酒店,一直將她送到房間門口。
她轉過身對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但眼神很戒備,生怕昨晚的那個淺吻會重演。
他微微一笑:「晚安。」
「晚安。」檳榔回答,打開門進去,合上門板。
幸好他沒什麼舉動,她背靠著門板想,如果他再吻她一下,她的心一定會爆炸,一定會!
門鈴突然響了,她嚇一跳,隨手將門打開,門外卻沒人。正當她納悶之際,頭一低,一眼看到門前的地上放著一枝綁著藍色蝴蝶結的香水百合,上面還附有一張卡片。她狐疑地拿起來打開卡片,上面是兩行端正的楷書:
希望在這之後的每個夜晚,我都會出現在你的夢裡守護你,為你的心帶來更多的溫暖。祝你有個好夢!
檳榔蹙眉,四下看看空無一人的走廊,重新將門關上。她拿著芳香馥郁的花枝慢慢地走進臥室,和衣倒在床上。她側身躺在上面,枕著手臂,聞一聞那花的香氣。潔白的百合花輕輕擦過她的嘴唇,她望著窗外清冷的光線,握住花枝。她的心在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