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事吧?」水伊趕上來問。
冠玉趕緊放開檳榔,站起來。水伊扶起她,問: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檳榔搖搖頭,抬眼望向冠玉時,只覺心口撞了一下,與此同時立刻雙頰緋紅。他問:
「你沒事吧?」
「沒有,謝謝。」她低頭輕聲說。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水伊望著檳榔的雙頰問,這立刻引起康爵的注意,他盯著她嫣紅的臉,覺得那是個危險的信號。
冠玉同樣抬頭望向檳榔的臉,那艷若桃花的面孔令他心情大好。
聶賞冬抬頭望了康爵一眼,內心沉重。她走過來到檳榔面前,低聲道歉:
「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你沒事吧?」檳榔淡淡地說。
聶賞冬只是搖頭,一旁的水伊突然驚呼:
「二哥,你受傷了!」
冠玉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擦破了,正往外流血。他只是笑笑,說:「沒事。」
「我有創可貼!」檳榔心下著急,慌忙在包裡翻來翻去,找出紙巾,上前幫他壓住傷口,拭去血跡後,貼上創可貼,「我就說馬場很危險嘛!真是對不起!害你受傷了!」
「沒關係,」他望著她,依舊溫和地笑道,「你沒事就好。」
檳榔訝然地抬頭看他,內心感覺極不對勁。
康爵站在一旁看到這種情景,內心的憤怒已堆積如山,從眼神裡就能看出來。聶賞冬再次抬頭看他,臉色蒼白,內心苦悶。
檳榔和水伊先走了,兩人今天的運氣都不好,所以也沒心情了。
後來餘人陸續也都散了,冠玉在換衣間更衣,康爵從外面進來,站在他身邊,故作不經意地說:
「你和檳榔好像比從前走得更近了。」
「是啊,她聰明、可愛、善解人意,是個好女孩。」冠玉不諱言地誇讚。
「這麼說你們是朋友了?」康爵唇角一扯,道,「有這樣的朋友要不要向雨逢報備一下,免得她誤會。她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我覺得你應該快一點。」冠玉並未退縮,反而看著他,笑說,「sasha還在外面等你,別讓她等太久。先走了。」他說完,含笑拍拍他的肩,出去了。
康爵的濃眉罩上一絲薄怒,他覺得凌冠玉已經開始向他挑釁了。
晚上,檳榔獨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白天的一幕依舊在她的腦海裡盤旋,令她雙頰緋紅,纏綿悱惻。他那在她記憶裡的嘴唇令她的胸口產生一**窒息,她覺得自己就像生病了一樣,渾身從裡到外都不舒服,但是她又理不清楚。她感覺內心空蕩蕩的,不安又興奮,心像乘坐自由落體似的忽上忽下、患得患失,似乎變成一種心病。她終於覺得自己再這樣就完了,於是最後唯一被她總結出來的一條解決方案便是——凌冠玉很危險,她不能再接近他。
凌冠玉獨自呆在漆黑的家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手裡握著那只紋路分明的瑪瑙耳墜。他將耳墜握在手裡,想起白天時她在他懷中的情景,她的鳳眼、她的秀眉、她的紅唇與她的氣息依舊準確地保存在他的每個感官記憶裡。他的嘴唇不自覺地揚起微笑,像是有什麼東西扯他的唇角似的。他的手肘靠在扶手上,嘴唇貼近手中的耳墜。他感到身體裡的熱血全部沸騰起來,他的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化,那顫抖的感覺似乎可以用一個詞形容,而那個詞就是——悸動。
很好笑嗎?但是真的,這就是他從沒體驗過的悸動。
雷霆非要陪颻颻去產檢,那時她正在和巴黎開視頻會議,他像走自家似的進來,見她在忙,就坐在沙發上。
康颻開完會,還沒說話,雷霆自己先道:
「懷孕時盡量少接觸電腦,會有輻射。還有工作量適當地減一下吧,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錢什麼時候都能賺,不要太累了。」
「你來幹嗎?」康颻終於可以拋出問題。
「今天你要去做產檢,你忘了?」
「我可以自己去。」
「我現在的工作就是陪你。再說哪有一個人去做產檢的,我們一起去,我才能知道你的情況。你的包呢?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康颻無奈地拎起桌上的大包,他忙接過來說:
「我來拎,你盡量不要拎東西。」
康颻看他一眼,覺得他也太誇張了。
經過檢查,醫生已經確認康颻懷的是一對龍鳳胎,兩個孩子都很健康。雷霆欣喜若狂,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結束檢查後,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康颻,兩人從醫院出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高興,笑得陽光燦爛像個傻瓜。
「我們去公園走走吧。」他含笑提議,「不要總呆在屋子裡,去公園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散散步對孩子有好處。」他攔一輛出租車,兩人前往中央公園。
秋冬交融時,風景帶著一種冷凝的蕭瑟美。公園裡也有不少玩樂的人,但這裡也有無數的天然屏障可以將想要安靜的人隔離。雷霆小心地陪著康颻走在林蔭小路上,望著兩邊的植物,笑道:
「這兒的空氣真好!」
康颻沒說話,他就看她一眼,說:
「你不要總板著一張臉嘛。我們將會有一兒一女,難道你不高興嗎?我可是很高興,而且你是孩子媽媽我也很高興。」
「你從前可不會說這種話。」
「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你現在是我的愛人,我孩子的媽媽,如果你同意的話,將來你還會是我太太。」
「你突然對我說這種話,讓我很不習慣。」
「時間久了你會習慣的,況且我以前還對你說過更肉麻的話,那時你也沒不習慣。」
「你什麼時候說過?」她看著他問。
「我當然說過。你忘了你去法國時,我說我會每天都想你一遍,因為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真肉麻!我怎麼不記得?一定是你胡說!」
「我胡說?當時是你先問我會不會想你,你現在居然不承認。我們好像從來就沒有抽過時間好好去回憶一下我們做過的事,所以我們一直像一對傻瓜一樣,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前陣子我在翻儲藏室的時候,找到一箱子你從法國寄來的明信片。我從來沒重複看過我們之間這麼多年來互相傳遞的東西,只看過一遍後就都收起來了。可那天我看了一晚上,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他沒說完,她只好問。
「我發現,」雷霆盯著她說,「康颻,你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暗戀我了?」
「誰暗戀你了!」康颻果然很激動,「我什麼時候暗戀你了?你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暗戀你?你從哪兒看出來我暗戀你了?」
「你寄給我的明信片,經過我的統計,從你去法國一直到我們再見面,你很準確地每星期都會寄一張明信片給我,為什麼?」
「如果就因為這個就可以斷定我暗戀你的話,那你每半年來發法國一次又說明什麼?」
「說明我暗戀你比你暗戀我多。」他笑答。
「雷霆,你……」她還沒說完,突然「哎喲」一聲,弓起身子摀住肚子。
「怎麼了?怎麼了?」他的臉立刻被嚇白了,忙問,「哪裡不舒服?到底怎麼了?」
「孩子踢我!」平靜了一會兒,她才直起身子。
「你嚇死我了!」他這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生了!」
「我可沒暗戀你,你別自作多情!」她還記著這事,生氣地道。
「好好好,是我暗戀你,我暗戀你行了吧?」他順從地點頭,安撫著她的肚子,念叨,「寶貝兒,別踢你媽媽。」然後對她說,「你累了吧,我們到那邊去坐一會兒。」他指指前面的長椅。
康颻甩開他的手,走到長椅前要坐下。雷霆急忙拉住她,從包裡拿出紙巾擦擦椅子,還問:
「會不會很涼?要不要坐在我腿上?」
康颻沒理他,坐在椅子上。雷霆在她身邊坐下,刻意靠近她,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肩。她看一眼他的手,沒動。就在這時,一對夫妻領著兩個孩子從他們面前路過,兩個孩子也沒多大,都是金髮碧眼的洋娃娃。他笑盈盈地說:
「你看那兩個孩子多可愛。不過我敢說如果我們的孩子出生,一定比他們可愛一百倍。女兒一定會像你一樣是個大美人,兒子就會跟我的英俊瀟灑有一拼。他們兩個會完全具備你的血液和個性,還有我的魅力與才情。」他跟發表演講似的。
「你想得也太遠了吧?想這些還不如想晚上吃什麼。」
「也行。」雷霆被她拉回現實,「那你晚上想吃什麼?去吃牛排還是日本料理?不過懷孕時還是別吃生魚片的好。」
「我想吃墨西哥菜。」
「墨西哥菜?行,沒問題,那我們晚上去吃墨西哥菜。」
她卻從包裡掏出鏡子照照自己,問:「我的臉是不是腫了?」
「沒有!還是一樣很漂亮,你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
她放下鏡子,望著他問:「你現在到底是誰?」
「我嗎?」雷霆笑答,「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是活著的人裡最愛你的。因為你媽肯定比我更愛你。」
「我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個問題。」她嚴肅地說。
「你認為我回答得不夠認真嗎?」他也嚴肅起來。
她看了他一陣,只是別過頭,起身道:「我想吃臍橙。」
「好,我們現在就去吃。」他也站起來。康颻突然發現自己的鞋帶鬆了,彎腰要重新系,雷霆卻搶先一步蹲下來,把她的鞋帶繫上。她望著他烏黑的發頂,內心波濤起伏。他幫她繫好鞋帶,站起身笑道:
「好了,走吧。」
他摟住她,使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