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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文 / 李飄紅樓

    母女倆來到一家安靜的果汁店,在鞦韆椅上坐下,接過飲品單。檳榔將飲料單遞給康柔,問:

    「要喝什麼?」

    「葡萄汁。」康柔對侍者點飲料。

    「一樣。」檳榔對侍者說。侍者轉身離開,先送上兩杯水。

    「媽,你去哪兒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關機。」康柔問。

    「我在國外,所以換了號碼。」

    「那下次你要把漫遊的號碼也給我,不然我找不到你。」

    「好。」檳榔答應。果汁送上來,她喝一口。

    看著康柔喝果汁的模樣,她不知該如何說服孩子放下心理包袱,她無法準確地措辭來保證不會在孩子心裡再劃上一道口子。

    「小柔啊,」她終於開口,望著孩子用澄澈的眼睛看著她,「老師說你的成績退步很快,原來你的數學成績很優秀,可現在已經不及格了。什麼原因?是不會呢,還是對學習不感興趣了?」

    「媽,我不想上學了!」康柔嘟起嘴說。

    「為什麼?」

    「上學沒意思!」

    「不上學了,那你想去幹嗎?」

    康柔無語,檳榔道:

    「你沒想過嗎?如果你不上學,那你只能成天呆在家裡,那樣無所事事會比上學更沒意思。任何一個人都要在六到二十二歲裡一直接受教育,這個過程也是讓你長大的過程。如果你不上學,也許在你二十二歲時你的外表會長成一個大姑娘,可是你卻沒辦法去做你二十二歲時該做的事,因為你沒學過。」

    「那我二十二歲時該做什麼呢?」

    「一個職業,像律師、醫生這些,要看你想做什麼。做一個你喜歡的、既能讓你可以賺到錢生活下去,又能使你願意為這個事業努力一輩子的那種職業。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軟件開發,和我爸爸做的一樣。姑姑說爸爸很厲害,他十八歲時就有自己的公司了。」

    「可你爸爸小時候可從沒說過他不想上學。你爸爸、你的爺爺奶奶、你的曾爺爺奶奶都是從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的,也許將來那裡也是你要去的地方。」

    「賓夕法尼亞大學?」

    「嗯,是一所很有名的大學。你只有現在好好努力,上完小學、中學,然後你才能到那裡去。」

    「如果我去了那所大學,你會高興嗎?」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高興,只要你的決定是對你好的,對你有益的。但不想上學並不是個好決定。你很聰明,將來一定會成為很優秀的人。媽媽希望你能大學畢業,大學生涯是很有趣也是很重要的一段人生經歷。」

    「媽,那我和你住在一起吧?」

    檳榔微怔,有些不自然地笑問:

    「為什麼?媽媽很忙,沒法像瑞姨那樣能全身心地照顧你。」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答應你,以後每個星期都會抽時間去看你。」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呢?!」檳榔忙說,將康柔拉過來摸她的臉,「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不喜歡你?」

    「你是不是不打算給我當媽媽了?」康柔揚起臉問,她的眼神居然變得很銳利。

    檳榔摟住她:「我一直都是你媽媽,只要你願意。」

    康柔縮在她懷裡,說:

    「媽,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你常來看我好不好?」

    「當然好,以後你可以隨時給媽媽打電話。如果媽媽出差,一定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你。但是……」她捧起她的臉,道,「你也要答應我,好好度過你的時光,千萬不要浪費時間。等你長大後,你才會發現時間是很可貴的。你要盡情地玩你喜歡的,也要好好學習,將來當個優秀的人,像你爸爸一樣成功。如果有功課不會你可以問老師,如果有什麼事讓你很難解決,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好嗎?」

    康柔點頭,檳榔繼續道:

    「還有,小柔,每個人都需要朋友,你應該多交一些朋友,過於孤獨的人是會很難受的。別總和同學打架,以暴制暴不是個好方法。你學空手道是為了能保護自己不受傷,為了能在危險的環境裡保持冷靜,你只要讓自己不受傷就好了。如果你因為別人欺負你,你就去教訓別人,這樣的暴力做法又和欺負你的那個人有什麼區別呢?暴力是最野蠻最無能的行為,用暴力來制服別人只會讓對方口服心不服。你要人家從心底裡佩服尊重你,就要在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保持一顆美好善良的心,而不是動手去把人打到對你屈服為止,明白嗎?」

    「嗯。」康柔靠在她身上。

    「你要記住,你絕不比別人欠缺什麼,你和任何人都是一樣的,你甚至比一些人擁有得更多。你要有愛心,要寬容,要學會和別人好好相處。」

    「如果有人不喜歡我怎麼辦?」

    「只要有些人喜歡你就好了。不喜歡是因為對方不瞭解你,那你就不用放在心上,只要維持基本的禮貌就夠了。你也不是喜歡所有人的,那就沒必要去要求所有人都來喜歡你。你只需要尊重每一個人,盡你的能力去幫助別人,對人能禮貌和善,自然就會有人喜歡你。但前提是,你要善良,但不要讓別人利用你的善良來傷害你。」檳榔摟住她說,頓了頓,問,「有人欺負你嗎?」

    「嗯。」康柔點頭,「有個女生總是帶幾個人來找我麻煩,那天我就給她一個背負投,結果被老師看到了。」

    「你爸知道嗎?」

    「嗯,他讓steven叔叔來處理。」

    「小玥還是你的好朋友嗎?」

    「當然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如果有人找你麻煩,只要不理她就行了,打架是不對的。你可以把她找你麻煩的事告訴老師。」

    「我不喜歡打小報告!」

    「我想你也不會喜歡打架。」

    「嗯。好吧,我答應不會主動惹她。」康柔說,「但如果她再找我麻煩,我還會揍她。」

    「如果她打你的話,你只需要保護自己不受傷。打人是錯的,你不需要站著挨打,但你也不能因為她打你,你就再動手打她。她已經做錯了,可你不要也做錯事。」

    「真複雜!」

    「如果能做好這些,就說明你長大了。」

    「長大真麻煩!」

    「人都會長大。」

    「小狗也會長大。」康柔笑道,「媽,熱狗已經長很大了。」

    「是嗎?」

    「嗯。今晚你可以去看熱狗。雖然長大很麻煩,但我還是想快點長大。媽,等下我們去逛街吧?」康柔興高采烈地問,像是看見她,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好,把果汁喝完我們就去。」檳榔將果汁杯遞給她。

    之後兩人去逛商場,然後到披薩店吃晚飯。因為是週五,作業可以晚點寫,晚上她還帶康柔去商場裡的遊樂園坐旋轉木馬。已經很晚時她才帶她回家,車停到門前,瑞姨已經等在那裡。康柔開心地跳下車,手裡拿著氣球和玩具,說:

    「瑞姨,你看,這都是我媽買給我的!」

    「太太!」瑞姨對檳榔叫道。

    「瑞姐,」檳榔不自然地笑,問,「先生沒來吧?」

    「沒有。」

    「媽,進來吧!」康柔牽住檳榔的手往屋裡拽,問,「媽,我今天不洗澡了行嗎?」

    「好,但要洗臉刷牙。」

    「嗯。媽,你晚上別走了,和我睡吧?」

    「媽媽明早還要上班。」

    康柔的表情立刻失落起來,檳榔只好笑道:

    「不過我可以給你講故事,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好!」康柔又高興起來,檳榔含笑摸摸她的頭。

    不想康爵今天破天荒來看女兒,為了幾天前女兒和人打架的事。這個孩子已經令他焦頭爛額,如此頑劣。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因為檳榔莫名地失蹤,所以她在生氣發火。

    康柔把蘇檳榔當成比親生母親還親的媽,這點康爵心知肚明。

    一進門,管家就告訴他:

    「先生,太太來了。」

    檳榔正在床邊給康柔講故事,門突然被「彭」地推開,康爵黑著臉從外面進來,像只大黑塔一樣立在兩人面前,把她們嚇一跳。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怒道,聲音很大,把小柔嚇壞了。

    「好了寶貝,很晚了,該睡了!」檳榔努力維持一位母親該具備的溫柔,在康柔的額頭上吻了吻,起身關掉燈,拿著外套和手袋出門去。康爵跟她走出來。

    剛一出門,他一把捉住走在前面的檳榔。她猛地回頭,對他冰冷而低沉地說:

    「不要在孩子門前吵!」

    康爵看著她冷凝的眼神,慢慢地,他放開她的手。兩人很默契地遠離孩子的門前,在下樓時,他一邊跟在她後面,一邊氣沖沖地說:

    「如果你還能有一點在乎孩子,你就不該做那種事!」

    檳榔下完最後一級台階,立刻回頭對他道:

    「我是很在乎孩子,可我現在和你沒關係了!」

    「如果你已經和我沒關係了,那我的孩子也和你沒關係!」他靠近她,站在離她只有一指的距離,居高臨下地說。

    「我只是不想讓她長大以後像你一樣,自私、自負、冷血、不懂感恩、不懂回報!」她一點不怕他,怒視他,冷冷地道。

    「哈!這麼說你是比我高尚了?」康爵嗤笑,「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現在已經和她爸爸分手,姘上了她爺爺!」

    「你……」檳榔狠瞪著他,她的胃裡覺得噁心,「那你在勾引我時,你怎麼沒想到你姘上的也許是你將來的繼母!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這麼說我,只有你沒有這個資格!你現在倒把他是你爸爸的身份抬出來了,既然你知道他是你爸爸,你當初就該離我遠一點!現在也一樣!我告訴你,康爵,如果你想拿孩子來當籌碼來要挾我、諷刺我的話,大可不必!你已經沒有權利來干涉我的所作所為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她憤怒地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康爵看著她離開,突然上前兩步,一把拉回她,抱緊她的身體對準她紅潤的嘴唇強吻下去。他濕漉漉的唇有著她熟悉的味道,然而在今天她卻覺得他的一切令她相當地倒胃口。她拚命地在他懷裡掙扎,不會有任何女人喜歡在這種環境下如此粗魯的愛撫。她用盡全力推開他,旋即揚起手狠狠地給他一巴掌。

    「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她對他反感到不可思議,「我真是奇怪,我當初為什麼會愛上你?你簡直讓我……」她說不出來,但她的表情已經完全展示了她的心情,她帶著悲憤的受侮辱的複雜心理,恚怒地離開了。

    她快步走出去跳上車,開了一段路,心裡分外痛苦。突然,她將車轉向路邊,「嘎」地停下。她實在很想哭,可望著前方長長的路燈櫛比的公路,她欲哭無淚。

    康爵還站在別墅的一樓大廳裡,她嘴唇的觸感還殘留在他的感官中,讓他熱血沸騰。可她的表情卻深深地傷害了他,讓他十分傷心。悲傷與蠢蠢欲動交織在一起,讓他產生出一種不可名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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