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宅。
清晨,孟轍扣好外套奔下樓,來到餐廳,只見大哥大嫂正膩在一起卿卿我我。楚琳已經懷孕七個月了,肚子大得像足球,預產期大概是明年二月。
「注意點!屋子裡還有別人呢!」他說。
楚琳不好意思地笑,孟軻笑道:
「等你哪天結婚了,我會把這些話全還給你!」
「你就慢慢等吧,能配得上我的女人還在天上呢!」孟轍說,拿起他面前的報紙展開,問,「有什麼新聞嗎?」
「你喜歡的在這兒呢。」孟軻把娛樂版遞給他,「你的偶像憑借新專輯在音樂頒獎禮上連拿了六個獎,還在雜誌上被評為『十大慈善明星』與『中國最美女人』的榜首。另外還靠那個叫什麼的電影?」
「《烽煙迭起》。」楚琳回答。
「對,就是那部,在我們酒店拍的那部,靠那部拿到了今年的第三個影后,真了不起!」
「那部片子拍得真的很好,我看了七遍,每次看都會哭。」楚琳隨聲附和。
孟轍接過報紙,看到上面的報道自然很高興。孟雄夫婦從樓上下來,孟太太聞言問:
「哭什麼?」
「梁雪庭演的那部《烽煙迭起》,又靠那個拿下了一個影后,我在說那部電影很好看。」楚琳解釋。
「是很好看。」孟太太坐下來說。
「特別是最後葉昊辰演的那個死了以後,她一個人站在游泳池邊上哭的那段,走著走著,忽然坐下來就哭了,感覺好可憐。」
「那段就是在我們酒店拍的,那次我和阿轍是看著她拍的。」孟軻笑道,「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往下掉,根本不用醞釀感情。」
「那才是天生的演員。梁雪庭戲演得好,歌唱得也好聽。」孟太太給丈夫遞糖,說。
「媽,你也這麼覺得?你也喜歡她?」孟轍開心地問。
「是啊,演戲一點也不做作,演技很好。不過我可不像你大嫂那樣,你大嫂追星也太誇張了。你現在怎麼每天起這麼早?從前你都會睡到日上三竿。到底在忙什麼?」
「當然是上班,餐廳有很多事。」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勤奮?我還真有點不習慣。最近生意好嗎?」母親問。
「還行。我們開了四家餐廳,等第五家開起來以後,我們就可以把餐廳發展到外省去了。」孟轍撕開麵包。
「不要還不會走就先學跑,你們穩當一點。要腳踏實地,別一味地往前衝,會摔跤。」孟雄出言訓示。
「不過他們分店的生意的確不錯,」孟軻說,「orange&pink』就在我們公司附近,上次我去了,中午時幾乎沒有空位。餐廳設計得也很特別,橙色和粉色交織,挺有意思的。不少去那裡的也是想去看看裡面的環境。」
「那都是麻雀設計的。」
「你怎麼總叫人家『麻雀』?」孟太太說。
「麻雀變鳳凰嘛。」
「別總給人家取外號。不過檳榔的確很有設計天分。」
「大概是遺傳吧,她媽是美院畢業的。」
「我說呢?!不過我聽說她和康進分手了是不是?」
「媽,你也聽說了?」孟軻跟著道,「我也聽說了,康進好像和魏雲裳在一起了。江純要嫁唐世臣,蘇檳榔也出局了。」
「康進那麼大年紀,和他在一起本來也沒什麼前途。」楚琳說,「不過江純這次倒是很難理解,居然要嫁唐世臣。」
「那樣的女人,有個有錢人肯娶就是萬幸了,哪還有得挑?!」孟軻道,「好歹唐世臣肯娶她!」
「現在的社會還真亂!」楚琳說。
「不過我怎麼聽愷恩說,她說檳榔在和alvin談戀愛,而且現在好像因為凌家的那個sasha又分手了?」孟太太問。
「唐愷恩說的話你也信,她腦子少根筋你不知道嗎?」孟轍不客氣地回答。
「我也不信。」孟軻說,「alvin的眼光高著呢,檳榔也夠不上國色天香。我不是說她不好看,我是說她不是那種好看。」
「不過我覺得檳榔那人挺好的。」楚琳笑道。
「你怎麼知道?」孟軻問。
「她和阿轍在一起共事那麼久還相安無事,這多厲害?!」
「這倒是真的。」孟軻點頭。
「大嫂,你什麼意思?」
「沒有!」楚琳笑道,「還有,我上次和朋友去她的餐廳吃飯,她還送了我一盒點心,說是她自己開發的。那盒點心我和媽都吃了,可好吃了。依我看,她的性格溫柔安靜,也很善良,比江純她們好多了。而且她好可憐,阿轍不是說她要自己養媽媽嘛。」
「康進身邊的女人那麼多還不夠,還要常變常新。這次江純嫁給唐世臣,他算是栽了。」孟軻道。
「我們家早上起來能不能別這麼八卦?」孟雄終於忍不住開口,「都給我安安靜靜地吃飯,少在那裡說長道短的,別人的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對了,我今天要去颻颻的店裡取晚上穿的衣服,老黃請假了,等下你們誰送我一程?」孟太太問,對丈夫說,「你送我吧。」
「咱們又不順路。我今天和老凌約好要去打球,不能遲到。」孟雄拒絕道,「叫軻兒送你。」
「我不行,我要趕著去處理公司的事,不然就趕不上陪琳琳去產檢了,下午我還要飛新加坡。」
「沒關係。如果你趕不上,我自己去也行。」
「這個我倒忘了,那你們去吧。阿轍,你送你媽去。」
「我?」反正現在就剩他了,他只好答應,「好吧,不過不要太久,我還要上班呢。」
「小混蛋!」孟太太火了,用手戳兒子的頭,「我是你媽,對我耐心點有那麼難嗎?對了,今晚你哥不去,你和我去參加晚會。」
「為什麼?」孟轍大吃一驚。
「當然是去相親。」孟軻代為回答。
「我不去!」
「不去不行!你馬上都要三十五了,還想玩到什麼時候?再不結婚,人家還以為我兒子有什麼毛病?!讓你相親你也不好好相!你今晚給我找個好女孩,馬上給我結婚!」
「什麼三十五?我才三十三,剛過完生日!再說我是男的你急什麼?我就是當鑽石王老五又不會給你丟臉!」
「少來這套!你爸在你這個年紀你都出生了!」
「那不一樣,你們是自由戀愛。」
「所以我才讓你和我去參加晚會。我可不敢讓你相親了,上次你把包太太的女兒整得那麼尷尬,我到現在都不好意思面對人家。你成天鬧緋聞,還總捉弄女孩子,再這樣下去誰敢把女兒嫁給你?你不是想自由嗎?那接下來我會帶你出席各種地方,你就自由地給我去找。如果你再敷衍我,你奶奶會親自安排你相親。你就不能學學冠玉讓我省點心?梓蓮上次還說,等雨逢回來冠玉就結婚了。如果你在結婚上像你哥你嫂子一樣折磨我,我就聽從你奶奶的建議。」
「什麼建議?」
「你奶奶打算讓你娶唐愷恩。」
孟軻聞言哈哈笑,孟轍不可思議地問:
「不是吧?!」
「不信問你爸。」
「你奶奶是這麼說的,她說唐愷恩又乖巧又懂事,和你又門當戶對。」孟雄回答。
「她那是裝的!奶奶怎麼想的?她什麼也不知道!唐愷恩會整死我的!」孟轍尖叫。
「那你就趕快找個不能整你的太太吧。我本來很反對你奶奶的建議,不過如果你再不結婚,那我也沒辦法,我就只好讓唐愷恩嫁進來整你了。」孟太太威脅。
「好!好!我去還不行嗎?我去!」
「這就對了,趕緊娶個太太安定下來吧,你可別再胡鬧了!」
孟太太提到兒子的婚事就激動,孟轍則極為無奈。
彼時。檳榔家。
康進起床時檳榔還沒起來,不想一個小時的健身後,再回房就找不到人了。他換衣服下樓,只見她正站在一樓采光良好的餐廳裡,一頭卷髮松挽,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陽光照在她身上,靜謐宜人。她站著看攤在桌上的報紙,一手端著小瓷杯慢慢地喝。
他含笑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她,問:「睡得好嗎?」
「嗯。」她懶貓似的哼一聲,沒回頭,「要喝蜂蜜水嗎?」
「不要。」他笑答,在她耳邊親一口才放開她,坐下來看報紙,「今天準備幹什麼?」
「上午去我媽家,下午去颻颻那裡看看。」
「我晚上七點來接你,你可別忘了。」
「我知道。」她坐下來。
這時項姐端上早餐,照例是一杯用牛奶沖泡的麥片、大瓷盤裡放著一塊醬煮牛肉、兩棵燙青菜和半隻番茄,卻只有一份。
「怎麼只有一份?」他問。
「夫人說她不餓,等下再吃。」項姐回答。
「她現在就吃,去把她的早餐拿過來。」康進吩咐,項姐去了。
「我不餓!」檳榔看著他。
「你以後要每天陪我吃早餐。」
「我不是在陪你嘛。」
「我要你陪我吃,不是我吃著你看著。」
「我又沒看,你的要求還真多。」檳榔咕噥,繼續看報紙,問,「你等下要上班嗎?」
「嗯。你想去嗎?我可以帶你去。」他喝下麥片,也看報紙。
「謝謝,不用了。」她說,項姐把另一份早餐端過來,她吩咐,「項姐,幫我把昨天買的杏仁拿來。」
「是,夫人。」項姐去把她的杏仁拿來,就回廚房了。
「你的神秘朋友又獲獎了!『最美女人』榜首、影后、音樂獎六項大獎,真了不起!」他盯著報紙,忽然開口。
「別亂猜!」她頭也不抬地說。
「你們還沒和好嗎?」
「你別那麼八卦行不行?」
「行!」他笑答,望著報上的大幅照片,「這麼漂亮的女孩,只要把背景漂白一點,將來嫁個有錢人不成問題。」
「幹嗎非要嫁有錢人?她又不缺錢。」
「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反正都是要結婚,她肯定不會下嫁。」
「那也難說,人品好才是關鍵。有錢的花花大少們哪個人品好?都是騷包加自大狂,一個比一個沒用,一個比一個瘋。如果是刻骨銘心地談戀愛也就算了,如果只是為了虛榮心,那還是先把自己培養成購物狂、學會孜孜不倦不厭其煩地買東西,不然如果婚後因為物質需求被滿足得太過頭而對好東西喪失興趣,開始覺得空虛,那就糟了。嫁入豪門只適合那些野心只會膨脹、不會被刻板的規矩束縛住拜金思想、可以在奮鬥中不斷增長**、絕不讓**在優越乏味的生活裡消亡的人。否則當人不再追求金錢而迷失在本就不牢靠的感情裡時,會很痛苦。婚姻是很複雜的。」
「可很多女孩都想嫁入豪門。」
「那只是理想。理想就像童話,可行性太小。這就像男人都想當富翁,可有幾個真為此奮鬥了?奮鬥的又有幾個真成功了?」
「這倒是。」
「演藝圈如今就像給豪門輸送少奶奶的傳輸機,可又有幾個是真正幸福的。這又不像從前離婚不時髦,在離婚如此時髦,女人如此開放,男人如此不要臉的年代,結婚再離婚又不是新鮮事,不為爭財產撕破臉就已經算是很有感情了。」
「嗯。」康進點頭。
「靠誰不如靠自己。對了,等下我還要去趟銀行。」
「去幹嗎?」
「我租出去的那些房子好久沒理了,到了該收租金的時候,我去查查賬。」
「那點錢也至於你去查?」
「不少了。再說那點錢也是錢,積少成多。對待錢要勤儉謹慎,你看我的手,指縫之間幾乎沒有空隙,絕不會有一分錢能從我的手指縫裡溜出去。」
康進嗤笑一聲:「那等下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檳榔回答。
早餐後,他上樓去換西裝,然後把領帶掛在襯衫領下,從衣帽間裡出來站在她面前。她明白他的意思,站到床凳上著手為他打領帶,一邊系一邊說:
「西裝就像你的工作服一樣,上班穿,下班就脫下來。」
康進只是看著她,就在她弄平他的衣領後,他忽然摟住她的腰,一把將她從床凳上提起來。她「呀」地一聲勾住他的脖子:
「你幹嗎?!放我下來!」
「你真的不和我去公司?」他抱著她笑問。
「你上班還可以帶家屬嗎?」她哭笑不得。
「只要你想去,我就可以帶你去。」
「我才不想去,我還有事呢。再說我還要去買衣服。」
「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她真的啼笑皆非了,「我又不是不認路。」
這時項姐在外敲門說:「夫人,車來了!」
「知道了!」檳榔回答,對康進道,「車來了,你快去上班吧,快去啊!」
康進望著她,把臉側過來。她撲哧一笑,只好在上面親一下。他這才放開她,她把他送出門。
來到後院的車道上,康進的車停在那裡,他問:
「真的不用我送?」
「你快走吧,我又不是不認路。」
「那晚上七點我來接你,你可別忘了。」
「知道了,我又沒有健忘症。」
「那我走了。」康進說完,上車去。
檳榔一直目送他的車子駛出庭院,這才重新回到室內。她覺得再次重逢他很古怪,有點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