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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 文 / 李飄紅樓

    失戀的時候,去喝酒的人總是很多。

    康爵坐在喧鬧的pub裡,獨自啜飲烈酒。貓女打扮的女侍往來穿梭,勁爆音樂裡的男女忘情地熱舞,這裡是墮落的天堂,可以在夜的掩護下盡情釋放痛苦。不時有妖冶的女人前來搭訕,可他始終不出一聲,很多女人都無趣地走開,又一個女人坐下來。他抬頭,來人是聶賞冬,她的神情顯示出她的擔憂。

    康爵沒理她,又倒一杯酒。

    「我聽說你和檳榔分手了。」聶賞冬的開場白。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他終於嗤笑了一下。

    「我知道是我的錯,那晚我喝醉了。」

    「你來幹什麼?」

    「我可以去向她解釋。」

    「解釋?」他冷笑了一聲,「怎麼解釋?她會相信?」他伸手又去倒酒,聶賞冬攔住他,搶過酒瓶。

    「為了她,真的值得你這樣嗎?她到底有什麼好?俗氣、無知、又沒品!她從前甚至是個妓女!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你!你至於為她這樣嗎?!」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大聲喊。

    「配不配我說了算,我不許你這樣說她!」康爵冷冷地道,拉住侍者,將錢扔在他的托盤上,說,「買單!」起身走了。

    聶賞冬望著他冷漠的背影,眼圈紅了。

    他現在厭惡她,她已經感覺到了。

    保安制止康爵再進園區,並很歉意地告訴他,自己很想幫忙,可蘇小姐吩咐不許再讓他進去,否則就會向物業投訴。康爵沒辦法,只好訂花送給她,可花店的人去了之後回來告訴他,沒人簽收這些花,因為保安說人不在。他心裡清楚,檳榔根本不想收。

    五月,春暖花開,奼紫嫣紅。

    一日,天上飄著小雨。

    檳榔又醉醺醺地回來,晃悠悠地下了出租車。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康爵費盡心機終於進入了社區,焦急地站在大樓前等她,不想卻見她喝得爛醉地回來,心裡又氣又難過。

    她走路搖搖晃晃,高跟鞋前腳絆後腳差點摔倒。他奔上前一把扶住她,心疼地說:

    「檳榔,你怎麼喝成這樣?!」

    「你別碰我!」她大叫著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地退後兩步,「你碰我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檳榔,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個樣子讓我也很難受。」康爵不敢再去拉她,卻又怕她這樣搖搖晃晃會摔倒,「已經這麼久了,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折磨你?」她好笑地道,「到底是我折磨你還是你折磨我?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那樣傷害我還不夠嗎?為什麼還總出現在我面前來提醒我你傷我有多深?我已經放棄了,你隨便去和聶賞冬在一起吧,我不會再管了,你想幹什麼就去吧!你總說我束縛了你的自由,現在自由已經還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拜託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了好不好?如果你想讓我傷心,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我很傷心,現在你可以走了!」她煩躁地揮著手,然後絆著腳進入大廈。

    康爵趕上來想扶她,她一把甩開他的手,大嚷:

    「你別再跟著我!」

    「檳榔!」他抓住她不放,「你別走,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她回過身,抱胸:「好啊,你說吧,都說完就不要再來了!」

    「我知道我過去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道歉來解決的,所以我不敢求你諒解我,但我希望你肯給我一個重新好好疼愛你的機會。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愛的人,也是最愛我的人,是你讓我有了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是你讓我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現在你卻把這些都收回了,這樣對我真的很殘忍。我已經習慣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因為有你,我才有了自己的靈魂,我不能沒有你。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地珍惜你,加倍地愛你,我會用我的行動來彌補我犯下的錯誤。你讓我改的問題我都會改,你不讓我做的事我一定不會去做。我不會再傷害你了,檳榔,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盒子,打開,裡面是那枚被她扔掉的鑽戒,他對她說,「嫁給我,好嗎?我們明天就去登記結婚。」

    檳榔看著他,眼睛被淚水泡得紅紅的。她凝睇著他,心裡非常難受。她對他說:

    「還記得上次你說訂婚後,你做過什麼嗎?我曾經被你無數次的許諾蒙蔽,我幫助你來欺騙我自己,可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了。你習慣了有我,我讓你幸福,我讓你快樂,你還是沒考慮我的感受。你一遍遍地承諾會給我幸福,可你知道我怎麼樣才會幸福嗎?這次你在我們之間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所以你用婚姻來彌補。可是下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犯錯誤之後你又要用什麼來彌補?康爵,婚姻是在兩個人都很開心很幸福的基礎上進行的,而不是拿來作為要我原諒你的籌碼。你根本從沒認真地考慮過你承諾的婚姻意味著什麼,而我不想再聽你用嘴去說來敷衍我。說實話,我現在不想嫁給你了。」她的聲音發出得很虛弱,因為心裡堵得難受。她轉身,走了。

    康爵被她說得內心酸楚,就好像小時候拿簡筆畫讓醉醺醺的母親瞧,結果母親什麼反應都沒有一樣的難受。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奶奶去世時給他的感覺,他被全世界都遺棄了。而現在,是又一次。

    檳榔在家哭了一夜,她心裡其實很想原諒他,可她做不到。她已經原諒過他無數次了,她瞭解他,原諒之後一切就又變了,他總是這樣,而她不想再一次次地傷心,她的心已經化膿了。

    孟宅。

    孟轍又在網上搜索了許多梁雪庭的資料打出來,包括她獲的獎、工作報道、緋聞謠傳以及她的訪談錄和她新出的專輯。他將關於她的一切資料都看個遍,她敬業、守時、謙和、演技一流、歌聲甜美、讚譽很多、待人誠懇、熱衷慈善,圈內人給她的評價很高。她的人緣奇好,她的追隨者出奇地多。

    他看了她的很多訪談,可他發現她很少談論她的成長經歷,都是一語概括,而且內容基本差不多,綜合起來也只知道她出身貧寒、父母雙亡、家境很糟,再多就沒有了。這讓他對她產生了更大的好奇,他隱約感覺到她的出身藏有巨大的秘密,因為她的身世才造就了今天這個變幻莫測的女人。

    他望著她那些妖嬈的圖片,聽著她飽含哀傷的歌,對她的好奇心與日俱增。

    門被敲響,他隨口應道:「進來。」

    孟軻笑嘻嘻地推門進來,把果盤放在桌上,說:「吃水果。」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孟轍不可思議地問,「今天怎麼這麼好給我送水果?」

    「我幫林嫂拿進來的。」孟軻坐到他身邊,搓著手,滿腹心事,嘴都要笑到耳朵後去了。

    「你幹嗎笑得這麼恐怖?!」

    「告訴你件事,」他用胳膊捅他,宣佈,「我要當爸爸了!」

    「真的嗎?」孟轍大喜過望,拍他的肩,「恭喜啊!」

    「謝謝!」孟軻這下改成哈哈笑,「你也要當叔叔了!」

    「告訴爸媽沒有?」

    「沒有,我剛知道。爸媽去串門還沒回來,所以先找你分享這個消息。」

    「這下你可高興了。」孟轍笑說。

    「是啊。」孟軻呵呵笑,拿起他桌上的紙張問,「這是什麼?」

    「沒什麼!給我!」孟轍想往回奪。

    「這不是梁雪庭嗎?怎麼,你又想和明星胡鬧?小心讓爸知道,他剛對你好兩天。」

    「不是胡鬧,我是在研究她。」孟轍奪回自己的資料。

    「研究她?你現在改當追星族了?」

    「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那麼冷,為什麼喜歡她的人還那麼多?她明明很會撈錢,為什麼又喜歡捐款?」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對了,我還想告訴你,媽又要開始安排你相親了。」

    「我才不去!」

    「明晚鄒伯母會帶鄒小姐來家裡吃飯,別說是我說的。」

    「謝了。」

    「還有,我聽爸說上次在酒吧裡看到你那個麻雀喝得酩酊大醉,還說她不成體統。她怎麼了?」

    「她?最近比較傷心。」

    「為什麼?」

    「你去問她,我怎麼知道?!」

    「不說算了!對了,」孟軻傻笑著將手上的文件遞給他,「幫我個忙,看看這份合約有沒有問題。我已經看過了,但保險起見你再幫我看看,我要和你大嫂出去一下。」

    「你又來這套,我現在也很忙!」

    「喂!我從前可是經常幫你通風報信來著!偶爾讓你看份合約,你不要推三阻四的!謝了!回來我買燒鵝給你!」孟軻說完,轉身飛奔出去,生怕他反悔。

    孟轍無可奈何,反正孟軻平常總提起小時候如何幫他寫作業、作弊、替他挨打等這些小恩小惠,也就是為了像現在這種時候逼他就範來幫他。看一眼合約,他無奈地翻開。

    這時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接,雷霆在聽筒裡喘著粗氣:

    「哎!你快來吧!我可受不了了!」

    「啊?」孟轍莫名其妙。

    當他趕到空手道俱樂部時,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冠玉坐在一邊直喘氣,顯然是累壞了。康爵像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拿雷霆開刀,對他毫不留情地一頓猛攻。雷霆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更不是對手了,被狠摔在地上之後一骨碌地爬起來,大叫:

    「孟轍來了!你和他練吧!」

    跑過來,抓起孟轍一把將他向場中央拋去,孟轍被迫上台,他揉著身上的痛處坐下,說:

    「這傢伙下手真狠,差點沒命了!我的肋骨都要被他摔斷了!」

    「照這樣輪班玩下去,不是我們三個玩完就是alvin自己玩完!」冠玉把礦泉水遞他。

    「我看我們三個玩完的可能性比較大,他不敢去打檳榔,所以來打我們三個出氣。」雷霆灌下一口水,「我看不如叫檳榔來,讓他們打一架。」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

    「我從沒看過alvin這個樣子,看來愛上一個女人真的很慘。」雷霆同情地看著孟轍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以為你已經愛上某個女人了。」冠玉調侃。

    「誰啊?」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當然是颻颻。

    「這笑話你們都講了十多年了,不煩嗎?」

    「是你們不煩嗎?你和颻颻在一起十多年都沒有結果,你們想馬拉松到什麼時候?」

    「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看著康爵終於被摔在地上,搖頭,「你說他怎麼樣才能讓檳榔原諒他?我看著他都難受。」

    「這問題你該問檳榔。」

    「我看檳榔自己都不知道。」

    「這種事其實很難原諒,偷情肯定會終結戀情,就算不能終結也會成為陰影,早晚都會分手。」

    「你相信他們什麼也沒做嗎?」雷霆三八兮兮地問。

    「被當場抓到,就算真沒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唉!他們一天不和好,我們的危險就會多一天!」

    孟轍終於挺不住了,認輸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們歇一會兒吧!」說罷連滾帶爬地跑去喝水。

    康爵臉色陰鬱地走過來,坐下。冠玉遞水給他,他搖搖頭說:

    「走吧,我們出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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