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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文 / 李飄紅樓

    康爵好不容易才把聶賞冬拖回家,她的整個身體始終都靠在他身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臉紅得像勻了上好的胭脂,唇紅齒白,鮮嫩柔軟。他費盡力氣將她扯上電梯,帶到家門口,從她的皮包裡翻出鑰匙開門。她家果然沒人,她迷迷糊糊的,哼哼嚶嚶不肯自己走。他半拎半抱,差點用提的將她挪至門裡,把她帶到客廳,開燈。

    「這是哪兒?」她暈乎乎地問。

    「你家。」康爵回答,「來,你躺下。」他本想扶她躺下,可她卻坐在沙發上。他只好放開她,打開地燈,然後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聶賞冬突然一把拉住他,他心裡一驚,回頭看著她。這時她站起來,走上前,異常溫柔地抱住他,身體緊貼著他。

    「別走。」她喃喃地對他說,「今晚留下來陪我。」

    康爵頓時有些暈然,她白皙的雙手已攀到他的肩膀上。她柔軟的**在他的敏感器官間有意無意地摩擦著,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炫目的刺激。他感覺到生理上的自然騷動,有些心慌,想推開她,低聲說:

    「sasha,你不要這樣!」

    聶賞冬死活不肯放手,溫聲道:「為什麼不要?alvin,過去只要你想留下就會留下,難道你忘了?只要今晚,只要今晚而已,讓我重新擁有從前的美好時光,好嗎?我想你那麼久,愛你那麼久,難道這麼一點要求你都不肯答應嗎?只要今晚,再愛我一次吧!」

    她的聲音彷彿是一種誘惑,輕如一片羽毛,卻能引誘人的心,讓他感覺到異樣。她旋即主動湊上去,奉上自己豐滿的雙唇,兩人的唇緊緊地連在一起。一剎那,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對這副白嫩的**,一切都該是熟悉的,可在此刻卻顯得陌生而刺激。他初時想推開她,可她的手卻如鉤子一樣緊勾住他,不允許他脫離,就像是突如其來的**。他有些失控,沒辦法說話,溫香軟玉在懷,他的身體不聽控制地血脈賁張起來。她的腿突然纏上他的腰間,這讓他更加無法自已。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當然有著雄性動物無法避免的、以意亂情迷蓋過理智的生理衝動。他的雙手無法克制地摟住她的腰,她的身體繼而像蛇一樣在他懷裡扭動糾纏。她用盡全力吻他,像起了火的柴,將兩人一下子投入火海。慾火肆意蔓延開來,她用力扯開他的外套,撕開他的襯衫紐扣,公然的挑逗已使他的理智幾近崩潰。她的身體是那麼熱,嘴唇是那麼美。她不停地吻他,靈巧的雙手引導他,讓他半推半就地解開她的裙。短裙「刷」地落下,如一隻美麗的綠蝶。於是更加**的誘惑開始了,她凸凹有致的身體幾乎要嵌進他強健的軀體裡。

    他終於接過主動權,慾火被撩撥起,她肉梨般的胸脯使他再也顧不得想什麼,大腦罷工似的,他瘋狂地將自己的唇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如火山爆發一樣,熱烈,且具有毀滅性。

    **縈繞之中,聶賞冬滿心期待著接下來的精彩。

    就在這時,突然,門鈴刺耳地響起。兩人如被澆上一盆冷水,康爵忽地推開聶賞冬,這時的他清醒過來。他走過去,透過屏幕卻看不見人。她用他的外套將自己裹起來,很掃興地跟過去,問:

    「是誰啊?」

    「沒有人。」康爵很奇怪,打開門,邁出腳四處張望。

    而這一看之下,他大驚失色,竟忘了關門——

    檳榔站在門的左邊,望著他身上掉了扣子的皺巴巴的襯衫。

    聶賞冬走出來看是誰,檳榔一眼看到她男式外套下**的雙腿,臉由青變紫,由紫變白,慘白慘白的,像全身的血液霎時被抽乾了一樣。她面如死灰,心寒意冷。剛看到康爵時,她還在心裡竭力否認自己的猜測,可聶賞冬的出現卻讓她明白了一切。她一陣暈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噁心,很噁心,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她的全身不住地顫抖,這種畫面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她的男人衣冠不整地從別的女人家出來,而那個女人什麼也沒穿地套著由她洗過、熨過、縫過扣子的、屬於她的男人的衣服。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眼淚忽然湧上眼眶,她下意識轉身,快步奔到電梯前。康爵從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趕緊追上去。可電梯門滑開,她已經走進去,淚流滿面。他被她哭泣的臉嚇壞了,心像被利器狠割了一下。他用手想阻止電梯門合攏,她卻猛地衝上來,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出去。

    淚水撲簌簌地落下,她被關在密閉的空間,摀住嘴,眼淚滂沱。她傷心欲絕,心像被生生地撕裂了般,肝腸寸斷。她已經想不起任何事,記不起該怎麼辦。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還發暈,這讓她只是哭,只知道哭。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後來電梯門打開,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像後面有什麼東西追她一樣,她害怕而心急。

    後面的確有人追她,康爵匆匆從另一部電梯裡跑出來,緊追她。檳榔逃出大廈,外面又飄起了綿綿細雨,風吹來,舊淚立刻被風乾形成淚痕,卻止不住滾滾而來的新的熱淚。

    康爵氣喘吁吁地從後面一把拉住她,道:

    「檳榔,你聽我解釋……」

    檳榔轉過身,用盡平生的全部力氣對準他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虛弱憤恨地說:

    「這是你第三次欺騙我,分手吧!」

    她帶著哭腔,狠狠地瞪著這個讓她一度魂牽夢縈的男人,心裡居然堆起了濃濃的恨。康爵挨打之後,呆立在原地。檳榔轉身跑上出租車,他見她跑了才想起來追,可是跑過去時車門已經被關上。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好像即將要失去某種重要的東西,於是拚命拍打車門,可是車已啟動,迅速開走了。他追不上了。

    檳榔坐在車裡,望著印在窗上的雨滴,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今天是他們共同的生日,是他們在一起三週年的日子,而他卻帶著另一個女人上了屬於他們的車,讓那個女人穿上了她為他買的熨燙過的衣服,在今天他居然撇下她上了另一個女人的床。而就在幾小時前,他才剛剛告訴過她,他只會愛他,她是他唯一的伴侶。他們甚至打算在六月份就訂婚,而現在,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咧開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可唇卻像塗了過多的潤滑劑不停地上滑,停留在哭泣的姿勢。她用手掩面,努力維持住無聲的哭泣。

    「小姐,你要去哪兒?」司機實在不願打擾她,可不得不問。

    檳榔被這一聲驚醒了,她抬起頭。是啊,她去哪兒呢?回家?那不是她的家了,他們已經完了。她又一次無家可歸,而這次,她一無所有了。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的生活、她的希望、她的愛情,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這場雨灰飛煙滅。

    「停車!」她對司機說,然後走下去。

    三月初的雨是如此地冰冷,她抱住自己,在寒風凜冽中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臉上的淚珠被氣溫冷卻,與雨水一樣變得冰涼,共同流淌在臉上,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淚。她的心就像是在鍋上一直煎,一直煎,最後在瘡痍焦黑中死去。開始很疼,可是越來越木,越來越冷,到最後竟毫無知覺。她搖搖晃晃,步履不齊。她冷,比任何時候都要冷,無論是曾經借錢的那次還是被康進打的那次,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從內到外地被冰凍塵封。她的身體就像被寒霜襲過,一切心酸痛苦根本不足以表達她此時的心情。她就像是一株秋天的枯草,還會隨風搖動,但卻已經在痛苦中死亡。

    突然,她一個搖晃,腳下一絆,摔了一跤,無助地坐在地上。一絲疼痛像電擊般地擊打了她的心,她回過神,衣服濕了,鞋跟卡在下水井蓋裡,腿已經被磕破,紅的刺目的鮮血從皮膚裡滲出來,被雨水澆打,被稀釋成淺紅,似乎在不停地要往外冒。她突然覺得很害怕,趕緊站起來,才發現原來鞋跟被卡掉了。她又急又氣,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像五味瓶被打翻了似的,一股腦兒地掠過她的心。她一個衝動一下子衝上公路,想到路對面去。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差點奪去她的視力。只聽「嘎」地一聲尖叫,一輛小卡車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剎住車,一個男人探出頭來大罵:

    「媽的,找死啊!」

    檳榔像受驚的小兔子似的被嚇了一大跳,趕緊退回來。汽車開過去,這時她像突然清醒過來了似的,意識到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意識到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雨淅瀝瀝地落在她的身上,憤恨、委屈、無助、絕望在瞬間將她包圍住,混合著冷風與急雨。她再也克制不住,也不想再克制,她蹲下來抱住自己嚎啕大哭,彷彿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雨水無情地澆打在她的身上,帶給她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一種由心碎到心死的過程……

    康爵在坐立不安中等了一夜,漢堡好像預感到了什麼事,不肯睡覺,睜著眼睛趴在窩裡。眼看著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他心急如焚,甚至跑到大樓門口去等她,心裡不停地祈禱她能快點回來。一直等到凌晨三點,他近乎絕望。他心裡不斷地猜測她會不會出什麼事,一遍一遍地猜測,又一遍一遍地否定。這一晚對他來說猶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從未受過如此可怕的煎熬。

    三點半,檳榔還沒回來。他這下急了,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康颻,就算沒告訴她是因為什麼,她也劈頭蓋臉給他一頓罵,罵過之後告訴他,讓他找遍檳榔的每一處房子,她則來查酒店。

    康爵像是接了聖旨一般,趕緊開車出去找。第一個就去了檳榔以前的住宅,保安說沒回來。可他不信,上樓去找。他知道她的大門和房子的密碼。可是裡面空無一人。他既失望又心焦,快速跑出去跳上車,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汽車剛走,檳榔滿身濕透、一臉木然地從車子駛去的逆方向的遠處像只會走路的機器人似的快步走來,進入社區。保安詫異地問:

    「咦?蘇小姐,你回來了,沒帶傘嗎?剛剛……」

    可檳榔根本沒搭理他,腳下捲得飛快像安了軸子,保安還沒說完她就走了。保安本想告訴她有人找她,可一看這種情形,還是算了,心裡還很八卦地猜測,這位私生活一向複雜的蘇小姐是不是搞三角戀結果把自己搞到全失戀了。

    康爵奔忙了一夜一無所獲,在希望與失望中徘徊到心力交瘁。天亮時,他將知道的檳榔的所有房產都找個遍,連小柔那裡都找過了,可根本找不到。不久,康颻打電話告訴他全城的酒店都沒有,雷霆正在幫忙聯繫所有醫院。

    現在只剩下一個希望,就是蘇母家。一大早他就跑到蘇母家,因為怕蘇母擔心,他只說是來看看她。只坐了一會兒,旁敲側擊地問檳榔回沒回家,在得到否定答案時他徹底絕望了。出了蘇母家,他怕檳榔會跑去自殺或者發生意外,如果她真出事了,他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暗暗發誓,只要她能平安回來,他馬上和她結婚。

    他沒心思上班,滴水未進頭昏眼花。他整天都開車在街上亂轉,希望能找到檳榔,可他找不到。她失蹤的第二個晚上,當他開車漫無目的地搜索時,雷霆打電話告訴他,醫院全查過了,沒有。

    康爵的感覺就像是全世界已經毀滅了一樣,檳榔全無蹤影,好像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

    很快地,他幾近崩潰。

    全景集團。

    康進坐在辦公室裡看報表,門被敲開,蘆葦將一摞文件放在桌上給他簽,又把一份企劃書遞給他,說:

    「康先生,這是新景購物休閒廣場的企劃書,請裁示。」

    「放下吧。」康進一邊簽字,一邊道。

    「剛剛康太太打來電話說想讓你回家吃晚飯,她有事要和你談。吳小姐也打來電話,請你晚上如果有時間,到她那裡去一下。」蘆葦放下文件,又說。

    「吳小姐?」康進努力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是哪位小姐,「告訴她們我沒時間。」

    「是,康先生。」蘆葦見怪不怪,「還有,今晚你要出席『旗豐』的週年晚宴,需要我請哪位小姐準備,陪你一同出席?」

    「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康進把最後一份文件合上,蘆葦抱起來出去了。

    康進拿起企劃案,靠在椅背上翻開看了看,拉開抽屜想找印章,卻一時忘了放哪兒了。他拉開第二個抽屜,一翻,突然愣住了。他從裡面拿出一隻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海藍寶石的圖騰式胸針。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迴響:

    「海藍寶石是我的誕生石,你戴上以後就等於每天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好運。」

    他端詳了良久,內心升騰起複雜的情感,使他心煩意亂。他合上盒子,放回去,關上抽屜,想起今晚有晚宴,而他的大部分衣服都放在檳榔家沒拿走。可現在,他該把自己的東西從她家收拾出來了,早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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