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那也能救!」太醫院院正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已經被蘇墨沉厲聲打斷,「朕的皇宮裡那麼多奇藥,總有一副能吊命的。就算沒有,只要你們能說出來,朕就一定能找到!」
曾經月盈霜那麼難找的四味解藥,他都找到了不是嗎?
只要這世上有的,上天入地,他都可以。
「快說!要朕做什麼?」
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能替她做的本就不多了,結果卻偏生在自己有限的時間裡親手將這個女人逼上了絕路汊。
他都做了什麼?
「皇上,娘娘……娘娘她不僅傷口極深,幾乎穿膛而過,而且……而且流血過多,怕是……怕是……」
院正的話沒有說完,只屈膝一跪,跪在蘇墨沉的前面朕。
其他幾個太醫見狀,亦是紛紛跪下,汗流浹背。
蘇墨沉身子一晃,連忙伸手將龍榻的床頭扶住,咬牙道:「怕是什麼?」
眾人沒有一個人敢說,也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向這個一襲血衣,臉色灰敗的男人。
「怕是什麼?」蘇墨沉厲吼,唇抖得厲害。
其實他知道院正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只是他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而已。
「怕……怕是凶多吉少!」
院正汗濕透背,硬著頭皮往輕了說,其實心裡真實的聲音是,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活。
「她死了?」
蘇墨沉眸子空洞地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出,可太醫們還是聞之大駭。
「沒有!娘娘一息尚存!」
依舊是院正在回答,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自己此刻不是院正,那麼也就可以不必如現在這般惶懼不堪地面對這個男人。
「一息尚存?」
蘇墨沉放聲而笑,緩緩坐於床榻邊,將女子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在城樓下,她朝他伸出手臂時的心情,可偏生那一幕直直往他腦子裡鑽。
太醫們被他沉痛的笑聲滲得心裡七零八落,大氣不敢出。
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其實,只要這個男人不說,這些個太醫也沒有誰找死地湊上去說。
一片靜謐。
一直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了,天色愈加暗淡,寂靜無聲的龍吟宮內才響起了蘇墨沉的聲音,「都退下吧!」
恍惚間,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本以為會人頭落地,沒想到就如此罷了。
眾人難以置信、欣喜、激動,連忙謝恩,倉皇逃竄。
屋裡再次靜了下來。
蘇墨沉凝眸看著床榻上的女子,眸光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專注地掃過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從未有過的認真。
如此安靜,安靜得不像她。
但是,他知道,這才是真的千城,他的千城。
那日,楊氏病重,千城回府,再回宮的千城,儼然變了一個人。
雖然依舊是那張臉,依舊是他熟悉的聲音,依舊在無人的時候叫著他蘇墨沉,看似滴水不漏,但是,在她的舌探進他的口裡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是她,不是他的千城。
氣息不對,感覺也不對。
所以,他推開了她,所以,他用荷塘月色試探她,所以,他離開了清華宮,所以,之後的他變得很忙。
他知道,染飛要動手了,掉包千城不過是不想自己的女兒牽涉到兩個男人的鬥爭中去。
但是,他還是不敢確定,確切地說,他不敢拿千城的安危去賭,即使,那個人是千城的父親,所以,他飛鴿去問了蘇墨風。
在這之前,也就是千城和方芳去皇陵探望蘇墨風那一日,他也去了皇陵,一是的確不放心千城,二是,他想跟蘇墨風談談。
朝局動盪,他自己又身中奇毒,身邊能幫他的人不多,雖然因為千城的緣故,他和蘇墨風勢如水火,但是,他知道,蘇墨風的能力以及他的為人。
他跟蘇墨風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將兵權秘密轉移一部分給蘇墨風手上。
一個落魄到守墓的王爺實則是手握重兵的人,任誰都想不到吧?
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蘇墨風拒絕的準備,因為這些年下來,他懂蘇墨風,不是重名利的人,兵權皇位這些從來都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但是,出乎意料,蘇墨風竟然同意了。
他有些震驚,他說謝謝。
蘇墨風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不用謝我,我幫你只是因為你是她愛的男人,我不想她難過而已。
他永遠也忘不了,蘇墨風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沒有頹廢,沒有失落,而是淡淡笑開了眉眼。
他蘇墨沉很少欽佩一個人,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覺得蘇墨風是如此讓人欽佩。
他想,他來對了,將兵權交給這個男人是對的,即使以後的以後,他不在了,將江山給他,讓他替他照顧千城,他想,他也是放心的。
他給蘇墨風的飛鴿很快就帶回了消息。
蘇墨風跟他說,他假意答應跟蘇墨鴻合作,所以很輕易地就探聽到了他們的舉措,千城的確被掉包了,不過,她很安全,染飛不想自己的女兒在這場鬥爭中牽扯進來,所以才如此。
他的一顆心才總算安定,不過,既然有那麼多人喜歡做戲,那麼,他也就陪著他們演一場。
也因為蘇墨風的緣故,他對染飛和蘇墨鴻的行動瞭如指掌。
一切順山順水,一切按照他們的計劃在走。
可是,為何?為何在三軍對峙時,最後出現在城樓下面的人是她,是真的千城?
而他,蘇墨沉,竟然生生將她逼上了絕路。
抬手輕輕撫摸上女子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冰涼的觸感讓他一陣心驚,要不是那一抹淺到不能再淺、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呼吸還在,他真的以為她已經死了。
太醫說,一息尚存。
一息尚存是什麼意思?
是那一息終究要散去的意思嗎?
不,不是,絕對不是!
一息尚存是表示還有氣息,還有希望。
還有希望不是嗎?
俯身,他輕輕吻上她的臉,用他溫熱的唇溫存著她的每一寸肌膚,額頭、眼瞼、鼻翼、唇角,屋裡幾個暖爐都被盡數燃起,炭火燒得很旺,他覺得都有薄汗出來,可是,女子週身卻泛著駭人的冰涼。
伸手將女人冰冷的身子抱在懷裡,緊緊地抱在懷裡,雖然,他知道這樣做不好,畢竟,她的傷口剛剛包紮上,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他想捂熱她,他甚至想,如果痛能夠讓她清醒,讓她痛一下又何妨。
可是,女子卻依舊一動不動,就像沒有生命的紙娃娃,感受不到她自己的痛,也看不到他的痛,看不到他的傷。
有什麼東西從女子的脖子上滑了下來,撞到他的手背上,硬涼的觸感。
是枚項鏈。
桃型的墜子。
他輕輕握在手中,其實,這枚項鏈他見過,那是她陪他去沙溪尋治眼睛的神醫回來的時候,他看到戴在她的脖子上,只是他沒有細看。
今日一看,才發現墜子竟然是可以掀開的。
蓋子掀開,兩個人的頭像躍入眼簾。
他驀地瞪大眼,徹徹底底忘了呼吸。
「李高,李高……」
李公公急急忙忙奔了進來。
「去,快去宣方芳進宮,就說朕有事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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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千城幾時被調換的親,可以回頭看看章【他沒有太多時間了】,伏筆很明顯;不知道沉和風幾時合作的親,可以回頭看看章【我不放心你】,也有伏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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