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回過神,依舊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對著蘇墨沉嫣然一笑,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該不是四爺愛上我了,捨不得我上戰場吧?」
蘇墨沉一震,不意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薄唇緊緊抿起(夜歡涼:濕身為後172章節手打)。
連蘇墨風亦是心口一撞,微微擰了眉,不知她又是唱得哪出?
她不是最怕被他識了身份嗎?
又怎會如此大膽鬮?
見蘇墨沉不響,千城依舊笑得璀璨,清亮的水眸中流轉著萬千風華,「怎麼?是不是說到四爺心坎裡面去了?」
邊說,她甚至邊伸出白璧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在他左胸口的地方。
只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不媚、不做作,卻生生帶著魅惑眾生的風情哦。
蘇墨沉臉色一沉,伸手抓住她亂動的皓腕,聲音暗啞低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挑逗麼?
她還真不是。
千城輕笑出聲,似嘲諷、似嬌嗔,朱唇輕啟:「四爺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末了,又微微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旁,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如果不幸被我言中,那我想說,四爺的愛還真夠膚淺的,我染千葉不稀罕!所以,我絕不會回去!」
說完,不等男人做出反應,咯咯一笑,轉身便入了營帳。
帳外,兩個男人一動不動,久久回不過神。
因第二天夜裡就要上陣殺敵,所以頭一天的膳食特別豐盛,將士們可以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入夜,篝火燎原、軍歌嘹亮、杯酒熱鬧。
蘇墨風和千城各自去了自己的五萬人那邊把酒言歡、振士氣。
蘇墨沉一人在帳中看著地圖,研究著第二日夜襲的攻略。
不知為何,看著看著,覺得那地圖上的一圈一圈符號像極了某個人的眼。
那眼不停地變化著。
嘲諷的、希翼的、沉痛的、失望的、狡黠的、俏皮的、哀傷的……
最後竟變成了一雙雙流淚的眼(夜歡涼:濕身為後172章節手打)。
心中微躁,大手猛地將地圖合上,他捏向有些隱隱作痛的眉心。
「來人!」
帳外有人應聲而入,「四爺!」
「端些酒菜來!」
夜風習習。
蘇墨沉坐在營地後面的一處殘亙斷壁上,兀自一人飲著酒。
風過衣袂,有些透體的涼。
因平日裡需謹慎的事情太多,他很自律,極少飲酒,難得這樣痛飲,竟發現說不出的酣暢和刺激。
那辛辣灼燒的感覺從舌尖一直到心底,濃烈得無以名狀。
慢慢地,身子就熱了。
頭頂繁星滿天。
他望著遠處天邊最亮的兩個星星,微微瞇起了黑眸。
曾經有個女人告訴他,那是牛郎和織女星,每年七月初七見面,平時都只能這樣遙遙相望。
其實,他現在發現,能遙遙相望也是一種幸福。
最起碼彼此都在自己的視線裡,不是嗎?
這世上,很多人連相望的機會都沒有。
例如,他和她!
嚥下心中的苦澀,他仰脖,又飲下一口酒,緩緩吞了下去。
一股辛辣直衝上鼻子,他嗆得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千城,你在哪裡?
我想你!
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遠遠地傳來營地上眾人的歡聲笑語,他彎了彎唇,越發覺得夜是那樣清冷和淒涼。
似乎,他永遠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皇子。
一個人的主帥。
一個人的落寞孤單。
隨著酒壺越變越輕,他的頭跟著越變越重,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醉眼朦朧中,他似乎看到一個女子翩然朝他走來,「蘇墨沉,你做什麼喝那麼多酒?」
是她!
「千城!」
他心頭狂跳,強自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麼也看不清來人。
他伸手,想抓住對方,可是除了微涼的空氣,他什麼也觸摸不上。
驟然,來人聲音一變。
「該不是四爺愛上我了,捨不得我上戰場吧?」
是千葉(夜歡涼:濕身為後【172】我不稀罕內容)!
今日面對她的質問,他沒有回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但他知道,不想她上戰場、捨不得她上戰場是真的。
她連殺個人都嚇成那樣,如何去面對沙場上的血雨腥風、哀鴻遍野?
可是,她似乎並不領情。
「如果不幸被我言中,那我想說,四爺的愛還真夠膚淺的,我染千葉不稀罕!所以,我絕不會回去!
蘇墨沉咧嘴苦笑。
膚淺?
是啊,不僅是她,連他也唾棄這樣的自己。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動心的男人,從來不是,無論對人對事還是對女人,不僅不會輕易動心,還很難,甚至說很清冷寡淡。
可是,為何,他現在變成這樣?
明明他心尖上有人,明明那人是雲蔻不是嗎?
可為何失去了千城,他又是如此的痛徹心扉?那種痛,將他的一顆心掏空,他就像被帶走了生命一般的絕望。
好吧,就算他愛上了千城。
可為何千城走了還不到一月的時間,他又捨不得另一個女人上戰場?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他徹徹底底凌亂了。
明明他和染千葉相識不到半月,交集也沒有幾次,為何有時他會心跳踉蹌?
是因為她太像千城了嗎?
還是說,他真的原本就膚淺薄性?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仰脖,又飲下一口酒,再飲,卻發現酒壺已空。
心中有些不快,他甩手將酒壺扔掉,正欲起身回去再取,卻驟然發現,一個酒壺伸到他的面前。
他一怔,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重重閉了閉眸,再睜開,酒壺還在,被一個白皙纖長的手拿著,他順著那手往上看,就看到女子清冷的臉。
「四爺不是還想繼續喝酒嗎?千葉給四爺送了一壺過來!」
他微微一笑,默然接過。
這個女人每次和他說話,再平常的話也定能說出嘲諷、挖苦的味道。
他已經習慣。
既然,他的關心,她不稀罕,而他自己又討厭自己的關心氾濫,他便收斂了吧!
她不回京便不回吧!
相信蘇墨風會保護好她!
擰開壺蓋,蘇墨沉又兀自一口一口地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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