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雖有月,卻不甚明亮,加之來人動作迅速,待得他將她放下之後,轉身與那些黑衣人對峙之時,她依舊未能看清他的樣貌。
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絕對是個功力深厚的練家子,藉著月光她已然看清方纔他擲來擋住劍刃的東西,卻只是一塊作為配飾的佩玉,他既是能僅以一塊佩玉就截下黑衣人刺來的劍,內功就必然不會弱。他雖然將自己掩在一身黑色錦袍之下,卻絲毫遮掩不住他身上那渾然天成的華貴氣勢,女子心下明白,這個人來頭怕是不小。
「什麼人?」見行動被阻,黑衣人不由惱怒,怒視著來人。
「過路人。」男子開口淡淡答道。
醇厚而又清冽冰濯的嗓音讓一旁靠著石塊坐著的女子再度愣了一愣,他的語氣是那般平淡自如,然而她卻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與殺氣。
「既是過路人,又何必這般藏頭露尾,不敢露出真面目?」
「呵!」男子陡然一聲冷笑,眼底殺伐之意愈濃,銀色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刺眼的光芒,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玄凜——即蘇夜涵。「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們這是想要跟我談那些所謂的正義之道嗎?」
「你……」
「你們也無須再這般辛苦拖延時間,既然援兵已到,何不現身一見?」削薄的唇角溢出一名冷冽笑意,輕輕吐出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
尤其是她身後的女子,她全然沒有察覺到這周圍還有人,而那些黑衣人也顯然沒有料到會這麼快就被蘇夜涵察覺,不由面面相覷,心下對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又多了幾分懼意。
方才蘇夜涵剛一出手斷了那柄劍,便有人迅速放了聯絡信號,卻不想這麼迅速的動作,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就在黑衣人不知該如何作答之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回身一看便見一道身影直掠而來,在眾人上空盤旋落下,動作輕緩,落地無聲。
「閣下當真是好敏銳的覺察力。」斗笠四周的輕紗在夜風的吹拂下不停飄動,而從那斗笠下傳來的聲音更讓人心下一動。
黑衣人一見她,紛紛驚了一驚,俯身拜道:「主上。」
聞得「主上」二字,蘇夜涵面不改色,心裡卻早已思索良多,若他沒有猜錯,這個人該就是他一直想找的那個人,羯族的後人。
更有可能,是這所有一切的背後主謀。
蘇夜涵不言,冷眼而視,冷刻的眸子裡滿是凌厲之氣,那主上一見顯然稍稍一愣,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二話不說,足下一點,便朝著蘇夜涵襲來。
不得不承認,這個主上的輕功當真了得,速度奇快,蘇夜涵雖能應付得了,然想要擊中她不免有些吃力。
方纔他一路奔波許久,已經消耗不少體力,而這個主上卻是以逸待勞,照這樣僵持下去顯然不是辦法。
就在他眉峰緊蹙之時,突然似是發覺了什麼,不由眉角微微一揚,伸手接住女子打來的暗器,反手一擲,又將那暗器還了回去,而後在他抽身折回的瞬間,那女子欲要從背後襲來,卻被迎面而來的一股強勁掌力直直迎上,待她回神,便見一道淺色身影從面前一閃而過,速度敏捷利落無比,從她自半空而將,到出掌、收掌,而後退回蘇夜涵身側,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黑衣女子始料未及,被那掌風逼得後退了兩步方才站穩,一抬頭便看到那個遮了面的清秀男子站在蘇夜涵身側,看向她的眼神同樣凌厲而又帶了些清傲。
「你果真在這裡。」雖然衣凰著了男裝,而且遮了面,然蘇夜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聞言,衣凰側身睨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夜涵沉斂一笑,淡淡道:「尋香而來。」
「你……」衣凰不由一怔,回身看了那個坐著的女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聽蘇夜涵繼續道:「我去找你,卻被告知你已經出宮,就只好出來找找。」
衣凰微微垂首訕訕一笑:「我本是無意留下那引路的熏香,只是在我扶起她的時候突然察覺她有些異樣,便想著留了也好,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也好迅速找到她,卻是不想……」
「卻不想被我搶先了一步。」蘇夜涵淺淡一笑。方才到了這附近,他嗅到那股獨特的香味,原以為是衣凰,卻發現是個被困被襲的姑娘,只是她身上帶了衣凰特有的香味兒,便想著她可能與衣凰碰過面,斷然出手相救。
果不出他所料,衣凰果然出現了。
說到這裡,衣凰回身看了那女子一眼,沉聲道:「你的同伴在找你,若是他們願意相信我,此時應該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你安心候著便是。」
而後她將目光移向黑衣女子,眸色瞬間變冷:「她就是羯族後人?」
蘇夜涵微微點頭:「暫且沒有證據,但是我會找出證據。」
二人這般你一言我一語交談許久,對面的人不明所以,呆呆看了半晌,而回走到黑衣女子身邊,小聲問道:「主上,怎麼辦?這兩人武功都不弱,硬碰硬的話我們怕是要吃虧。」
「哼……」主上冷哼一聲,目光盯緊蘇夜涵二人,沉默片刻:「對上他們,你們吃點虧也是應該的。」
「這……主上認識他們?」
主上點點頭,道:「就算不能確定,但是至少也是**不離十。像,真的是太像了……」她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神情有片刻的渙散,只是很快便又回神。
「蓮兒……」不遠處傳來一陣叫喊聲,二人身後的女子一聽頓然一喜,忙著就要起身,應聲道:「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