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距離茲洛城並不遠,騎馬多則兩天、少則一天便可到達【鳳殤【二百二十一】初到宛城遇急情章節】。
只得衣凰慶幸的是,蘇夜澤素來騎術不錯,這一路走來倒沒有給她添多少麻煩,行程還算順利,前一天申時三人出發,第二日下午日落西山之時便已到達宛城。
離宛城城門尚有好一段距離,衣凰三人便下馬步行,路兩邊及空地上早已搭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孩子的哭鬧之聲不斷傳來。眾人就地起火,在帳篷附近架起鍋灶做飯,然而一眼望去,卻幾乎看不見哪一家的鍋裡有像樣的飯食,都只是些清湯稀粥。
不遠處的宛城城門緊閉,城門外數百名侍衛遮面防守,城中有好幾處上空黑煙繚繞,顯然是被火焚燒過。
路兩旁之人看見三人牽馬而來,紛紛向他們投去怪異的目光,帶著一絲疑惑與驚恐。
沛兒看了一眼從身旁經過的孩童,對衣凰問道:「他們怎的會搬到這裡來住?這裡處於兩城交界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沒有水糧來源。」
自從進了宛城地界,衣凰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聽得沛兒這麼問,鳳眉不由皺得更深,聲音沉沉道:「方纔我們一路走來,臨近各城均已緊閉城門,往宛城方向是只出不進,他們這是在擔憂宛城的人將瘟疫傳到他們那裡。眼下只怕染病之人都被集中在了城內,所以尚未感染之人便轉移到了城外……」
話未說完,突然只聽一陣哭喊聲,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對侍衛正意圖從一名年輕婦女手中把年幼的孩子奪走,孩子的父母拚死阻攔,死活不肯放手。那些侍衛一見不由怒了,一行人上前硬生生地將他們拉開,抱走了孩子。孩子父母一見,頓時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哭著喊著要侍衛還回他們的孩子。
「太過分了!」蘇夜澤見狀不由大怒,顧不上衣凰的阻攔,一個箭步衝上前,三拳兩腳將抱著孩子的侍衛,將孩子奪了回來。
「什麼人?」見同伴被襲,一隊侍衛紛紛圍上來,將衣凰和沛兒在內的三人團團圍住,怒目相向,警惕地盯著三人,「你們想做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才是!」蘇夜澤一見他們氣勢洶洶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難不成他們欺負了人還有理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孩童,究竟是何居心?」
一聽他這麼問,其中看似領頭的那人一抬手制止了撲將上前的眾人,緊盯著蘇夜澤道:「這位公子想是誤會了,我等並不是要強搶孩子,而是……」
「而是這孩子情況不對,有染了瘟疫的徵兆【鳳殤【二百二十一】初到宛城遇急情章節】。」衣凰邊說便從腰間的瓶子裡取出一粒藥丸塞進孩子的嘴裡,而後狠狠瞪了蘇夜澤一眼,道:「走之前你是怎麼說的?到了這裡一切聽我安排,可是你……」
被衣凰這麼一瞪,蘇夜澤不由愣了愣,而後伸手探上孩子的額頭,頓然驚道:「好燙!」
那群侍衛見衣凰一口道出他們此舉的目的,又給孩子為了藥丸,不由驚問道:「這位公子懂得醫術?」
衣凰淡淡道:「略知一二。」而後她轉向嚇得驚魂未定的孩子父母,臉色沉重道:「這孩子雖有瘟疫症狀,但眼下尚未確定就是瘟疫,你們若是相信我,就讓我把孩子帶走,我一定會盡全力保他。」
「真的?」孩子父母驚喜交加。
那侍衛領頭又道:「不僅僅這孩子,連大人也得帶走關起來才是,畢竟他們一直與孩子待在一起,為保其他人安全,我們必須將他們帶走,這是總兵大人的命令。」
衣凰輕輕點頭道:「本就該如此,只不過希望你們能好好對待他們。另外在下還有一事要勞煩這位兵哥。」
那領頭問道:「何事?」
衣凰淡淡道:「勞煩帶我們去見一下總兵大人和玄清大師。」
聞言,那領頭驀地一驚,詫異地將三人來來回回又打量了一遍,疑惑問道:「京中傳來消息說派來協助的兩位太醫均是年近六十之齡,看三位這年齡……」他頓了頓,以目光詢問衣凰。
抱著孩子的蘇夜澤不由輕笑一聲,將孩子交到沛兒懷裡,伸手撩開外面的錦袍一側,露出腰間的令牌。那領頭一見,頓然大吃一驚,道:「你是十……」卻見蘇夜澤抬手制止了他道出自己的身份,領頭會意,揮手示意其他人將孩子的父母帶走,自己則對著三人恭恭敬敬行了禮道:「三位請隨我來。」
城門外,距城門約一里路遠處,架著一個比較大的帳篷,帳篷外掛著一面小旗,上附:劉。
領頭走到帳篷前,在門外喊道:「劉大人,京中來人了。」
門簾很快被人掀開,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略有驚訝地看著領頭,問道:「不是說今日一早方才出發麼?這麼快便到了宛城?人在哪裡?」
蘇夜澤上前道:「一早出發的是閔吉與魯明義兩位太醫,本王與清塵郡主等不到今日一早,所以昨天下午便動身朝著宛城來了。」
宛城總兵劉文詫異地看著蘇夜澤,聽他以「本王」自居,又言及「清塵郡主」,說起閔吉和魯明義時更是直呼其名,不由心中暗驚,仔細地看了兩眼,突然驚道:「下官參見十三王爺,清塵郡主。」
蘇夜澤沉著臉色道:「眼下不是寒暄的時候,玄清大師何在?城中情況如何,劉大人還是先與清塵郡主道個明白。」
「是。」劉文說著側身將二人讓入帳內,「這兩日多虧了有玄清大師相助,才使得情況得以緩解,只是現下依舊沒有找到解決瘟疫的法子。玄清大師一個時辰前進了城,怕是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師父進城了?」衣凰眉峰一蹙,心中不由得一緊。不用劉文細說,她也想像得出來城中現在是何等情況,為了防止瘟疫擴散傳染,只怕如今宛城四面城門早已緊閉,輕易進出不得。
一見衣凰這般神色,劉文手心裡不由得冒出一把冷汗,小聲問道:「郡主……郡主若是找大師有要事,下官這便讓人去將大師找回來……」
「不用了。」衣凰斷然拒絕,她清笑一聲道:「就算你派人去讓他回來他也不會回來……罷了,還是我去找他吧。」
「衣凰!」聽說衣凰要進城,蘇夜澤立刻按捺不住,站起身道:「這個時候瘟疫勢頭正迅猛,你現在進去豈不是找死?」
衣凰睨了他一眼,冷聲道:「可是若我不進去,只怕城中的那些無辜百姓就只有等死,師父已年邁,光靠他老人家一個人怎麼能救得了全城的人?」
劉文連忙道:「郡主請放心,大師出現之後,城中那些未曾染病的大夫紛紛跟隨其後,自願進城救治百姓,大師並非獨身一人身在城中。而且下官也餓派了人隨行在側,一旦有何異常便會燃煙示警,到時候受到城外的侍衛便會衝進沖內將大師及諸位大夫救出,郡主大可不必擔憂。」
聽得這些,衣凰緊繃的臉色終於稍稍緩和了些許,她淡淡地瞥了劉文一眼,道:「劉大人考慮的倒是周到。」
劉文垂首道:「下官慚愧,下官身為宛城總兵,這時候卻不能與他們共處一處。」
蘇夜澤道:「有勇而無謀,非良將也。雖然你是一城總兵,但以身涉險卻幫不上任何忙這種事還是不要做了,畢竟瘟疫解除之後宛城復興還要靠你,你也無須自責。」
劉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下官多謝十三王爺體諒。」
蘇夜澤點點頭,又轉向衣凰道:「既是如此,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玄清大師了,還是等著閔吉與魯明義到了,一併想出解決對策再行動不遲。」
衣凰抬首看了他一眼,不答,眼神卻沉冷凝重。她撩起簾子走出帳篷,靜靜地看著目所能及之處的避難帳篷,臉色一點點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