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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四十五】素華無雙月中來 文 / 凌塵

    鳳衣宮乃是由赫連白玉一手所建,五百年來世代相襲,至今已經傳至第幾代衣主,旁人已無從知曉【鳳殤【一百四十五】素華無雙月中來章節】。

    赫連氏本就是獨特的一族,族中能人異士不在少數,且赫連氏的信仰便是傳聞中的不死之鳥——鳳凰,是以赫連白玉創建鳳衣宮本不是一見奇怪的事情。

    這件事真正怪異之處卻是在於,這鳳衣宮存在的目的。

    天朝的每一位帝王在位時間都不會短暫,且其在位期間所做之事必是功大於過,即便有作惡多端者,也必是不長久,很快就會被新帝取代。也正因如此,天朝才會歷時五百多年而不衰。

    而這鳳衣宮的存在,便是要保證天朝皇室根基穩固。

    之所以說鳳衣宮是一個秘密,實是因為如今這世上,除了鳳衣宮裡的人之外,便只有當朝皇上一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新帝登基之後,衣主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去面見皇上,將一切告知與他。

    一雙冷峻濃眉已經緊緊蹙起,蘇夜涵面色凝重,道:「即便鳳衣宮的職責是保護我天朝安危,可我們也如何相信他們?」

    睿晟帝緩了緩腳步,沉聲道:「鳳衣宮聖卷。」

    「聖卷?」

    「不錯,聖捲上有赫連皇后親筆留書,還有祖皇帝的印璽,更何況每位皇帝臨終前都有一道密詔留於新帝,密詔中所言正是有關鳳衣宮一事,所以一切都假不了。」

    「呵——」蘇夜涵驟然輕笑一聲,雖然很輕,睿晟帝卻聽得出他聲音裡的一絲輕鬆。「若是如此,想來祖皇帝駕崩當晚有白衣女子現身祖皇帝寢宮之事,應該是真的了。赫連皇后曾有言與祖皇帝死生不復相見,而在祖皇帝生前,她也確實做到了不想見,只是她與祖皇帝情深意重,終是擱不下這段感情,所以在祖皇帝臨終前她曾回來看過祖皇帝,並在那時在鳳衣宮聖捲上蓋上了祖皇帝的印璽。」

    睿晟帝聽得出聲,此時不由呵呵笑開,微微點頭道:「聽你說來,倒是極有可能是如此。哈哈……真沒想到,我們猜了五百年而未透的疑惑,竟是這般簡單……」

    蘇夜涵稍稍低頭斂眸,笑得收斂。

    突然他一正色,不由問道:「那,如今的衣主是……」

    「唉……」聽得這一問,原本正笑得輕鬆的睿晟帝驟然收回笑容,面色凝重起來,他微微搖了搖頭,道:「朕也不知道。」

    「父皇不知道?」這怎麼可能?他是帝王,他怎麼會不知鳳衣宮的衣主何人。

    「不知……也許應該說,不知道是不是。」他說著停下腳步,環顧四周,這裡本是一片很大的蓮花池,每到夏日便會開滿紅、白的蓮花,在翠綠荷葉的映襯下看去,當真是美不可言。

    蘇夜涵還記得,以前母妃還在時,最喜歡帶著他和六姐到這裡玩耍,尤其是在有風的日子裡,躲在樹蔭下、涼亭裡,看著池中的蓮花忽隱忽現,嬌艷可人……

    「朕剛登基之時的那位衣主已經不在了,她並未告知朕下一位衣主的人選。」他說著頓了頓,轉身看向蘇夜涵,眼中帶著一絲考量,「那位衣主,其實就是衣凰的娘。」

    「衣凰的娘?」蘇夜涵不由怔住。

    「沒錯。那時,她還不是衣凰的娘,衣凰也還沒有出生,她剛從她師父那裡接任衣主之位不久,就遇上了朕登基為帝……」睿晟帝神色一片柔和,漸漸陷入回憶中,「那晚,就在朕反覆看著先帝的密詔、滿腹疑惑之時,有人自後窗而入,一身素華白衣,如自灑落的月光中而下,皎潔淨澈,纖塵不染,有如仙人臨世……」

    一抹難以得見的柔和笑容浮現眼角,蘇夜涵見了,不由想起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時章州城內並無可用的好大夫,他以為自己會挺不過那一關,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要去見母妃了,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直到那一雙清眸突然映入眼中,映上他的雙瞳。

    那個時候,他當真以為是母妃來了,可是下一刻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與母妃固然像,可那一雙眼睛卻有著天壤之別,她是那般沉斂冷靜,如谷中幽潭,明明清澈無垢,卻捉摸不透又神秘誘人,而她說話的語氣亦是冷冷冰冰:「別亂動,你的傷好像很危險【鳳殤【一百四十五】素華無雙月中來章節】。」

    箭穿肺而過,卻是危險萬分,可她已然從容不迫地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那,後來呢?」蘇夜涵本不忍心打擾睿晟帝,可是看著他這般神情,又擔心他陷入自己的回憶而不可自顧。

    「後來……後來她告訴我她是鳳衣宮的衣主,名叫夙颻……」

    「夙颻?」蘇夜涵不禁疑惑了一聲。

    「怎麼了?」

    「衣凰的冰凰山莊裡有一座閣樓,名叫夙颻閣,卻原來是她娘親的名字。」

    「呵呵……」睿晟帝笑道:「這丫頭,就是鬼機靈多。」頓了頓,復又道:「朕登基第二年,夙颻突然消失不見,任朕尋她多時,卻仍然沒有絲毫線索。直到三年後,崇仁五年,她才再次現身,卻已是慕相的妻子……衣凰出生之後,她再度消失,從此朕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崇仁十二年,也就是衣凰七歲那年,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找到了朕,說她是青座的座主,她告知朕夙颻已死的消息,並說夙颻臨死之前已經將衣主的位子交與他人,待到合適的時機,這位新衣主自會來找朕……」

    「可是,十多年過去了,這位新衣主至今還未現身?」蘇夜涵皺眉。

    「沒錯,朕一直在等這位新衣主,朕有直覺,這位新衣主一定就在朕的身邊。」

    「父皇以為,衣凰便是新的衣主?」

    「不錯。不僅如此,其他四位座主一定也都在朕的身邊?」

    蘇夜涵疑惑問道:「為何?父皇可以如此肯定?」

    睿晟帝道:「鳳衣宮聖卷有言,五百年後,新衣主再現時,衣主與四位座主皆會與皇族有所牽連,所以他們必不會離皇城太遠。如果朕猜的沒有錯,衣凰就是新的衣主,而其他四位座主也勢必要以她為首,聚在一起。如此一來,他們如今應該就在茲洛城中才是。」

    蘇夜涵臉上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微微欠身笑道:「父皇思慮周密,兒臣自愧不如。」

    睿晟帝只是笑,沒有應聲。

    「方纔父皇說道,這鳳衣宮的存在除了他們自己,便只有為帝王者才知曉,父皇為何要……」思忖了片刻,蘇夜涵突然臉色一變,豁然抬頭問道。若是只能告知帝王,睿晟帝卻把這個傳襲了五百年的秘密告知了他,其究竟是何用意?

    「呵呵……涵兒你不必擔憂。」睿晟帝倒不以為然,「真這麼做,沒有要勉強你的意思,朕方才也說了,告知你這個秘密,只是希望將來情況有變之時,它能救你一命。」

    鳳衣宮的職責在於保證朝廷穩固,朝堂之事他們勢必會在意、思量、斟酌,一旦發現為帝王者行為有失,也必會有所行動。蘇夜涵知曉這一切,不管將來誰為帝,只要那人想要動他,那他傳給鳳衣宮的消息對於那人來說就必是致命一擊。

    睿晟帝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心知蘇夜涵對帝位毫無心思,無害人之心,可偏偏這宮中有太多人欲除之而後快,他誰都不想傷害,卻又不得不給自己的兒子謀一條退路。

    當年冰賢妃火殞之後,他暗中授權蘇夜涵可憑涵王金印,調撥動用宮中禁衛羽林衛,其用意便也在於此。

    思及此處,蘇夜涵腳步不禁停下,定定地凝視睿晟帝良久,而後跪地而拜:「父皇疼惜之心,兒臣無以為報……」

    「哈哈……」睿晟帝退後一步拉著他的一隻手臂將他拉起,「傻孩子,你是朕的兒子,朕怎能不心疼與你?你與你六姐都是一樣的,從來不向朕索求絲毫,讓朕看著就覺得心疼。可是朕卻無法為你們姐弟二人做些什麼,朕已經失去了泠兒,朕決不能再失去你。再說,怎會是無以為報?你早日取回七王妃,給朕生個孫子,那就是對朕最好的回報。」

    呵!娶妻,生子。

    蘇夜涵面上沒有異樣,心中卻泛起波浪。

    他又何曾不想早日娶妻生子,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只可惜,如今是伊人已去,往日不再。他與衣凰又該如何回到過去,又如何再能相依攜手,共同進退?

    他親手查懲了她的父親,害得她父親被罷官免職;她告知睿晟帝蘇夜澄與樓陌均斷背之事,使得二人生無顏面,最終葬身火中,而他那可憐的六姐,也殉情而去。

    終究,他們都回不去了。

    師父一直告訴他,種因得果,命中終是有因果循環的,身不由己,命不由人。以前他一直都不相信,所以他才會對衣凰說:命由己造。

    可是,這一路走來,他卻總覺得自己的命、自己的路,似乎都已經被定下了,改不了了。

    看著蘇夜涵沉思的樣子,睿晟帝心底忍不住一動,驟然就想起蘇瀠泠臨終前曾跟他說過的話:七弟難得對一個姑娘如此深情掛念,兒臣懇求父皇能賜婚與人二人,也算了了兒臣的心願……

    「唉……涵兒,你可有怨恨過朕?」

    蘇夜涵怔道:「兒臣不明父皇所言。」

    睿晟帝無奈一笑,太息道:「關於衣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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