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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二十】恨不相逢未嫁時 文 / 凌塵

    這樣的神情,衣凰已經許久不見【鳳殤【一百二十】恨不相逢未嫁時章節】。

    也許該說,未曾見過。

    許久之前,在永德宮那次,他雖然也曾用這般冷漠的眼神看著她,可是那時他只是想要向蘇夜洵表明他的態度,他「我若生氣,則必在乎」的態度。

    而今,他早已不用表明第二次。

    這麼許久以來,他雖未明確地說過什麼,也未曾勉強她要求過她什麼,可是早在她第一次進入清王府開始,他扶她下馬車,他替她擔下罪責,他替她披上披風,他已經在用他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她是他在乎的人。

    「七……」衣凰的話在嘴邊打了個圈兒,還不容易說出口,卻又被風掩住。

    看到衣凰微微張了張嘴,蘇夜涵已然猜到她想說的話。

    只一瞬間,他身上的冰冷戾氣突然抽離,消失不見,緩緩走上前,對著蘇夜洵喊了聲:「四哥。」

    蘇夜洵方要開口,卻見他突然抬起手拉過衣凰在自己身邊,動作十分自然乾脆利落,而後在蘇夜洵微驚的目光中,對著衣凰清冷一笑,「對不起,要讓你再等等了。」

    莫說是蘇夜洵,便是衣凰自己也有些懵了,她在腦海裡搜索許久,卻想不起蘇夜涵答應過她什麼,又要等什麼。

    突然,她秀眉一蹙,似是想起了什麼。

    未及她開口,便聽蘇夜洵問道:「等什麼?」

    蘇夜涵轉向蘇夜洵道:「我原本答應了衣凰,等大哥的事情一過,就像父皇請旨賜婚,只是……」他後面的話未說完,蘇夜洵卻早已明瞭。

    六公主蘇瀠泠是蘇夜涵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他又怎麼可能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向睿晟帝請旨賜婚?

    蘇夜洵眼中的優雅與鎮定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就消失不見,剩下的滿滿的全都是震驚與失落。他的目光從蘇夜涵身上緩緩游離至衣凰身上,眼中帶著一絲詢問與彷徨。

    寒風吹起三人的長髮飄動,衣凰隱約覺得有一雙冰冷的手扣住她的手掌,繼而漸漸收緊,越來越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內心極力壓抑著的顫抖。

    心中驀地狠狠一疼,她反手也緊緊抓住他的手,而後在唇角挑出一抹清淡而略帶憂傷的笑意,定定地迎上蘇夜洵沉重的眸子,微微點頭。

    蘇夜洵的眸子驟然就黯淡了下去,他別開頭去,似是不想看到眼前這一對雙手緊扣的璧人,久久不語。

    他又慢了一步嗎?

    可是,每一次原本都是他領頭在先的不是麼?是他先遇上了衣凰,後衣凰前往北疆才遇上了蘇夜涵;是他先對衣凰動了心,欲許她四王妃之位,他甚至因此以傅雯嫣腹中孩子來交換傅雯嫣正妃的位子……

    卻是為何,他總是慢了那麼一步?

    再回眸時,他眼中的傷痛與失落驟然就消失不見,神情看似溫煦,卻那般疏離而冷落,他對二人淡淡一笑,道了聲「天寒,莫再外面待太久」,而後回身,疾步消失在風雪之中【鳳殤【一百二十】恨不相逢未嫁時章節】。

    那道深藍的背影,似極衣凰初見他那日,他站在冰凰山莊外,冷眸凝視她的模樣。

    他是高高在上的當今四皇子,自幼就是個集優雅、高傲、大氣於一身的洵王殿下,他從不容自己的言行有絲毫失誤,更不容自己的生活受旁人一絲影響。

    這一點眾人皆知,衣凰自然也是知曉的。沛兒是個聒噪的丫頭,從小就喜歡把她在外面聽到的東西回來原原本本複述給她聽,所以早在認識他們蘇氏兄弟幾人之前,她早已對幾人的秉性瞭解清楚,也正因此,在沒有認識他們之前,她才能每次都很快地將幾人分辨出來。

    而方纔,她明明感覺到蘇夜洵的心緒已大亂。

    可即便如此,即便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依然會緊緊抓住蘇夜涵的手。

    她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菩薩,也不是大仁大義之人,此一生她的命運與重任早已經注定,唯一自己可以做主的終生大事,她絕不容自己有半點自我犧牲的念頭。

    方纔,蘇夜涵提及蘇瀠泠的死,眉頭雖只是淡淡一蹙,衣凰的心卻忍不住跟著緊緊揪起。即便她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理智她的睿智早已讓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寒風吹進眼中,酸酸澀澀,她回身,將臉埋進蘇夜涵的肩。

    蘇夜涵身體微微僵了一下,繼而伸出手臂,將她緊緊圈住,攬在懷中,替她遮擋住從一側吹來的風。

    這一刻不需要別的言語,亦不需要別的動作,兩顆熾熱的心緊緊靠在一起,已然能夠明白對方的心意。

    不遠處的宮門侍衛見了,紛紛扭頭朝著別的方向看去,故作不見,嘴角卻又難掩的笑意,可是笑過之後,卻又忍不住皺眉歎息。

    涵王,清塵郡主果然果然選了涵王。

    然而,如今這天下早已是毓家的天下,慕相雖仍在右相之位,其勢力卻明顯不敵毓家,不知涵王加上右相,是否能與毓家相抗衡?

    站立許久,衣凰輕輕掙開,對上蘇夜涵的眸子,問道:「我是不是個自私狠心的女人?」

    蘇夜涵抬手抹平她皺起的眉,緩緩道:「我的女人,怎麼可以是個婆婆媽媽、膽小怕事的人?」

    衣凰低頭清泠一笑,卻是不知如何作答。最終,她輕輕歎息一聲,將墨離的韁繩交到蘇夜涵手中,兩人緩緩朝著離皇宮漸遠的方向走去。

    蘇夜涵側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你有心事?」

    衣凰睨了他一眼,不語。

    蘇夜涵淡笑道:「雖然我不能每次都猜中你的心事,可是只要你有心事,我看得出來。」

    衣凰並不否認,太息道:「如今朝中勢力你也該看得清楚了吧。我爹雖有自己的立場,可終究是像鎮國公那般的保皇一派,他之所以能一直能居於右相之位,除了他潔身自好,不曾讓人抓住把柄,更是因著太后的原因。可是,太后已是遲暮,又能保慕家多久?」

    蘇夜涵驀地側過身,瞥了她一眼,「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說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衣凰不屑地朝他翻白眼,「你也說了,做你的女人,怎麼可以膽小怕事?」

    蘇夜涵無奈一笑,拿她沒轍。

    衣凰又道:「因著大殿下之事,如今朝中各勢力分佈已經愈加分明,清王那邊有十公主和中書令紹駙馬,德妃娘娘身後雖無顯赫家世,卻深得聖寵,加之清王如今最為年長,得勢只是遲早的事。九哥,只怕若是知曉了大殿下之事,必是不會善罷甘休,這儲位之爭必要算他一份,若是十三無奪位之意,倒是好說,憑著他與九哥自小到大的關係,他自是會站在九哥那邊。可是,若他有奪位之心,就憑著華貴妃與靳妃娘娘在宮中的勢力,以及華、靳兩家在商的影響力,也大有一爭的能力。至於洵王……」

    她頓了頓,看了蘇夜涵一眼,似是已經不用多說。

    洵王身後有毓家和傅家兩大家族,且身居要職,若是到時候真的對上了,只怕其他幾人很難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洵王向來是個深不可測之人,心思深藏,從不輕易讓人察覺,他的手段有幾何,他的心思有幾何,旁人均不知曉。

    到時候,難免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是歷朝歷代都避免不了的事。

    沉默良久,衣凰抬頭緩緩問蘇夜涵道:「若是真有那樣的時候,你會站在哪一邊?」

    蘇夜涵頓然停下腳步,緩緩抬頭看向遠方,遠處是一望無邊的茫茫白雪,一如他眼底的蒼茫。

    墨離見二人突然停下腳步,也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不時地從鼻子裡發出一些響動。

    冷不防地側身看了衣凰一眼,眸光深沉靜斂,他把她往身邊拉了拉,伸手環上她的腰,「我的心在哪裡,就站在哪裡。」

    衣凰低眉想了想,隨後淺淺一笑,笑道嘴邊卻變得無比深沉。

    她已然明白了蘇夜涵的話中之意。

    「你站在哪裡,我就陪著你站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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