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晟帝立後,舉朝同歡【鳳殤【八十四】帝后同游琴瑟在章節】。
宮內一時齊集帝都之中所有巧手工匠修整儀秋宮,不過十天時間,已將儀秋宮煥然一新,更顯尊貴奢華。
九月十五,冊封大典在宣政殿舉行,毓貴妃著了睿晟帝御賜的華服,頭頂太后賞賜的金頂鳳冠,原本就貴氣十足的氣勢愈加明顯。
然而在群臣跪拜帝后之時,她眼底閃過的卻不是凌人的得意與傲然,那一抹隱隱閃過的落寞與很絕,讓殿下的蘇夜洵心底忍不住一凜。
「兒臣恭祝父皇、母后——」
殿堂之下,從太子蘇夜澄到十四王爺蘇夜瀾一字排開跪地叩拜。
在聽到「母后」二字的剎那,毓貴妃臉上有難掩的喜悅閃過,目光掃過面前的眾位皇子。這個時候的她是他們的母后,是一個母親,在蘇夜洛戰死之後,當真鮮少有人看到她這般溫和的模樣。
蘇夜澤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因為今日不僅是毓貴妃升為皇后的日子,也是華宸妃晉陞為貴妃、移居鳳寰宮的日子。
眾人心裡清楚,睿晟帝此舉實是不想毓貴妃——毓皇后一人獨大,只是晉陞的人是華宸妃,這一點倒是出乎了大臣們的意料,他們猜想的人,本是蘇夜清的生母,德妃。
想來,也許是華宸妃——華貴妃無論是在朝在野,家世背景都要比德妃大許多,是以,她更有能力與毓皇后抗衡。
巳時三刻,睿晟帝與毓皇后出了皇宮,帝后同游。
這是天朝的規矩與風俗,每一位皇帝立後之後,都要攜著新後乘著馬車出宮與民見面,這就表示皇帝及朝廷對新後的認同。
而睿晟帝這一代,毓皇后是第一位皇后,更何況所有身在帝都的王爺都要伴駕隨行,前來觀看相迎之人自是多不可數,街道兩旁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幾乎就沒有落腳的地方。
兩隊羽林衛在前方開路,後面太子蘇夜澄一馬當先,其他六人分兩列緊隨其後,隨後便是帝后的車攆,奢華耀眼,所垂珠簾皆是豆粒般大小的珍珠,顆顆閃耀。許是不想背了奢侈的罪名,毓皇后將工匠原本準備的金花寶石悉數撤了去,只留些許細小的金飾。
一路走來,所經之處,眾人全都跪俯身跪拜,人群此起彼伏,甚是壯觀【鳳殤【八十四】帝后同游琴瑟在章節】。
車上睿晟帝臉上也有難得的笑容,與毓皇后執手相伴而坐,好一幅琴瑟和諧、相敬如賓之畫面。
車隊駛過攬月樓時,帝后車攆尚未走過樓下,突然幾名孩童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跑到了車攆前。羽林衛一見不由大驚,其中幾人連忙就要上前將他們趕走。
毓皇后原本一臉淡然,卻在目光觸及幾名孩童手中的東西時,神情突然一怔,脫口道:「慢著。」
孩童掙脫了鉗制,連忙跑到帝后車攆前,跪地而拜,將手中的花舉過頭頂,以稚嫩的聲音叫道:「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而後其中年齡較大的孩子道:「這些是我們採來的花,想送給皇后娘娘,願皇后娘娘永遠如花兒美麗。」
毓皇后眼中笑意深濃,竟還有些許慨然,她看向身側的睿晟帝點了點頭,睿晟帝便對車外的宗正道:「收下吧。」
「是。」宗正上前接過他們手中的花兒。
睿晟帝瞧著毓皇后似是很喜歡這話兒,不由問道:「這是什麼花兒?竟能得你喜歡?」
毓皇后深沉一笑,笑意沉重,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回皇上的話,這是孤頂。」
聞言,睿晟帝驀然一怔,低頭思索了一番,不再多問什麼。
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他撩起簾子看了看,之間大片大片的紅色花瓣如春雨般落下,隨風飄動著,一些花瓣被風吹進車攆內,睿晟帝執起一片看了看,竟還是毓皇后手中的孤頂花。
「這……」他和毓皇后都有些奇怪了,感覺到方才孩童前來送花絕非巧合。
等了等,突然「嗖」的一聲,兩道紅綢在攬月樓兩側垂下,帶著一陣濃淡適宜的花香,帝后同時望去,只見那紅綢上寫著:琴瑟在御,鳳凰于飛。
那字寫的雖是有些草的行書,卻看得寫字之人很是用心,收放適宜,疏密得體,八個大字行雲流水,甚是好看。
睿晟帝微微凝了凝眉,看了一眼身側有些驚訝的毓皇后,沉聲道:「瞧這字,倒是很像澄兒的筆法。」
毓皇后神色如預料中的一動,只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淡淡一笑道:「太子真是有心。」
話音剛落,就看到蘇夜澄下了馬,轉身朝這邊走來,待走近時欠身行禮道:「兒臣不才,實在想不出要送些什麼給母后,聽聞母后喜歡孤頂花,特採來送與母后,還願父皇母后莫要怪兒臣擅作主張的好。」
「哈哈……」睿晟帝大笑了幾聲,擺手道:「你能有這份孝心是朕與皇后的福分,何來責怪一說。」
「就是。」毓皇后也是笑意盈盈,柔聲道:「太子有心了,本宮心中甚慰。琴瑟在御,鳳凰于飛……呵呵,這當真的本宮一生所求。」
最後一句話只有鄰近的幾個人聽得到,蘇夜澄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睿晟帝的臉色,見他臉上先前的笑意已然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沉慟之色,只是很快又被他掩去。
隔了許久,他方才提高聲音道:「太子的心意皇后已經收到了,就別在這裡站著了,上馬,我們繼續走。」
「兒臣遵命。」蘇夜澄溫和一笑,轉身上了馬。
隊伍繼續前進,隊伍中的人卻全都變了臉色。
蘇夜澄會有這一舉動,他們全都沒有料到。先且不論他此番是真情假意,百姓看不到他們的內心,他們只看到澄太子仁孝當先,待新後毓皇后親如生母,毫無間隙
身後,兩道目光緊盯著蘇夜澄的背影看了許久,而後收回目光時不由四目相對,蘇夜涵與蘇夜洵相視一笑,意境深藏。
只可惜,如此喜慶大事,這喜慶的氛圍卻沒能持續多久。
冊封大典第二日,便是九月十六,立冬,冷清的秋日終於漸漸離去,天氣寒意越來越深。
西疆傳來密報,鶩城守將江峰及其子江祿,在鎮守邊疆之時,欲以鶩城換得葛邏祿一族丞相一職,及其首領的庇佑,被一些忠心為國的將士發現之後,江峰父子不惜殺人滅口,而後舉兵叛變。
然,消息還是由快馬加急傳回了帝都,睿晟帝聞之,大怒。隔日早朝,便在朝堂上問起平叛之事。
只是,眼下,朝中適合作為前往平叛大將之人並不多。
蘇夜渙方才從北疆回朝不久,如今毓皇后在位,澄太子情況未穩,他的定然不會輕易離京。他若不走,冉嶸定也不會走,畢竟,他是蘇夜渙麾下最得力大將,他若離開,則意味著蘇夜澄少了一隻手臂。
再者,便是一品鎮國公恭叔源的長孫恭明,他自幼習武,曾多次隨蘇夜渙出征,後亦曾自己帶兵作戰,頗有帶兵只能。
除外,還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便是當年二皇子蘇夜洛麾下名將祈卯,他自由參軍,十五歲跟著蘇夜洛出征平叛,十六歲立下戰功,十七歲升為定遠將軍,官居五品,十九歲又因在征戰中斬下敵軍大將首級立一大功,被擢升為從三品歸德將軍。在最後一次隨蘇夜洛前往平剿南海境域的賊寇之時,他已經是一名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
而這一次,自動請命出戰之人,是恭叔源的長孫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