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幹什麼?」這個時候,那個暗夜好死不死的又不知從哪個旮旯裡鑽了出來,身形連晃幾下就到了鳳梧溪的身邊。
這個傢伙,若你敢壞我好事,「朋友」也是可以翻臉不認人的。
只見他附耳在鳳梧溪耳邊一陣鼓搗,鳳梧溪的臉色便跟著變了幾變。最後竟然惡狠狠的揮手退了大批圍攻的侍衛,看的我也不免好奇起來。
「你是誰?」鳳梧溪也不看神仙哥哥南師兄了,也不看正太弟弟烈焰了,連新娘子南宮也不看了。只是把視線對準我,眼睛裡的鋒芒明滅不定。
這麼快就轉移目標了麼?我冷笑:「公子顏非就是我!」
「什麼公子顏非?他怎麼到這兒來了?」侍衛退下後,賓客們又有了發揮的餘地。
「也對,放眼天下,也只有公子顏非有這麼出色的外表,敢這麼狂!」人群中有人道,聲音不知道是歎息還是在誇獎。
「原來是顏非公子,失敬失敬,今日放你們走也可以,只不過顏公子要答應本侯一件事。」鳳梧溪能在這個邊境城市混的風聲水起,長袖善舞自不再話下,她很快便斂了之前的戾氣,換了種和顏悅色的嘴臉。
變臉之快令人咂舌。
「侯爺請講!」能不善而屈人之兵,更好。
「若他日你我發生衝突,還望顏公子高抬貴手放我們侯府一馬?」鳳梧溪的神色不像在說謊,語氣也難得的一本正經,客氣恭敬的不像話。
見她這樣,不僅是我,連帶著滿堂賓客也無不變了臉色,只道這公子顏非果然了得,連堂堂棲霞國的侯爺都得放低姿態跟人說話。
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我,我有心想請教他們幾個一下,可眾目睽睽之下咱不能丟了咱好不容易撐起了的顏面不是?
於是心一狠應承道:「侯爺既然已經示好了,在下再不知好歹的鬧下去也不像話,今日迫不得已擾了侯爺的婚禮,實屬不該,但南宮確是在下的朋友,又不能不管;侯爺今日所說之事,我顏非應下便是,他日我若反悔,這滿堂的賓客便是最好的見證。告辭!」說完便帶著他們幾個離開了。
眾人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我們踩著那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大紅毯離開,好不諷刺的說。
這鳳梧溪,倒是個人才,能屈能伸!
一路忐忑的出了侯府,直至和府外的梨棠雲飛揚匯合坐上侯在外面的馬車走了好遠,我才放下心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出來了,我還準備大戰一場的說。
又行了半日,忽聞後面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眾人不免驚覺起來,仔細一聽,只有一騎。
於是吩咐雲飛揚靠邊走,讓過那馬,聽聲音好像那馬上的人很急。
少頃,那馬便已靠近,只是行至離我們的馬車不遠時,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我掀開簾子,卻正好看到劍拔弩張的雲飛揚和對面十幾米處黑衣黑騎的一排黑衣人,那群人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一看便知是清一色的高手,後面那疾跑的馬匹也已到了近前,上面坐著的是……暗夜。
「來陰的麼?」我瞇起了眼睛,悄悄凝聚起功力,蓄勢待發。
「等一下!」後面南宮緊跟著擠了過來,在看清對面的一排黑衣人時,眼睛不由得一亮,神馬情況?我雖然疑惑,卻也悄無聲息的散了功力,南宮的表情不像是遇到了敵人。
「參見宮主!」那一排黑衣人看到南宮後,也是眼睛一亮,動作整齊的下了馬,齊刷刷的對著我們的馬車單膝跪地兩手抱拳行了一個江湖上的大禮。
納尼?我扭頭看看神色坦然自若的南宮,便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離宮」屬下人員了吧?只是沒想到南宮會是宮主**oss啊!
「都起來吧!」南宮對著那排整齊劃一的黑衣人道,頗有宮主的氣勢。
似察覺到我在看他,南宮也收回視線扭頭向我看來,眼神溫和而寵溺,還多了些我不太明白的東西,看得人想要融化在他的目光裡似地。
「南宮?」我眨眨眼睛,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他。
「小傢伙,終於找到你了!」他突然伸手就向我抱了過來,語聲似委屈的哽咽,又帶著似孩童見到親人般的欣喜。
心影說的沒錯,南宮確實一直在找我啊?我不禁也深有感觸的抬手環緊了他的腰。
「恩咳咳咳……」馬車裡開始有人劇烈的咳嗽起來,還不是一個。
南宮的臉難得的紅了紅,他躲閃著車內幾人的眼光,有些忸怩的道:「小傢伙我得回總壇處理些事情,完了去找你可好?」語氣極為難得,比鳳梧溪的還要客氣討好。
那個,我是不是之前一出手就幹掉了二三十個侍衛的彪悍舉動嚇到他們了?怎地一個個對我這麼客氣小心呢?
如果是,我懺悔!被人小心翼翼的像對待菩薩一樣的供奉起來的感覺真的讓人不爽,很不爽,我想我有點明白南師兄為嘛不做「神仙」要轉型了。(哎真不明白,心裡明明很怕他,卻還要拚命想理由為他開脫,矛盾的人哎!或許下意識裡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我不可或缺的家人,就像他對外宣佈的那樣,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變成什麼樣子?我始終都會選擇原諒)
「南宮,我有話要和你說?」我掃了車內那幾個一眼,伸手拉過南宮幾個騰躍,來到了一處無人之地。
「小傢伙什麼事要和我單獨說?」南宮的神色很愉悅,他這樣外形出色的男子,加上愉悅的神色,炫目的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可是,心影的事情……我猶豫了一下終是煞風景的開了口:「我很抱歉,心影……」
「不要感到抱歉,那是她的榮耀,我想這樣對她是最好的選擇!」南宮開口打斷了我,然後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傢伙你能不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一遍……」他的神情難得的認真起來,我想對於心影他雖然面上不在乎,心裡其實是挺難過的吧?畢竟跟了他那麼多年,即便是屬下,也該處出些感情來了。
我當下便毫不隱瞞的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詳細對他說了一遍。
「這樣啊……」南宮聽完做了這樣一個總結,「我知道了,小傢伙你要照顧好自己,有的事情能親身立為就不要交託他人,人心隔肚皮,即便是那些對你好的人,你除了要珍惜、感恩外,也請多防備一點,因為,每個人做每件事,總有一個原因,他對你好,未必真的是因為喜歡你,請你必須搞清楚,而不必太快將對方看作真朋友,從此便推心置腹死心塌地。沒有人是不可代替,沒有東西是必須擁有。看透了這一點,將來你身邊的人不再要你,或許失去了世間上最愛的一切時,也應該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面前的男子映著夕陽的餘暉侃侃而談,夕陽給他標緻的五官鍍上了層金光,安靜而祥和……這一幕仿似那年中南山頂的朝陽普照。
只是他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聽得我心裡很不是味兒,南宮他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嗎?我問他他也不說,只是說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要我謹慎行事便是,一切等他回來再說,也對,像他那樣處事圓滑思密慎微的男子,是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看來我只能自己注意了,仔細回想他的話,純粹只是站在長者的角度給予小輩的善意提示而已,其實也沒什麼?或許是我多慮了。
回到馬車邊,暗夜已經和車內的幾人打得火熱,起碼表面看上去,大家相談甚歡。
「怎麼這麼久?」看到我們回來,暗夜第一個表示「慰問」,只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麼彆扭呢?
「談了些陳年往事,不免忘了時辰,就此告辭,我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南宮對著馬車和大伙告別。
「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啊!」我有些依依不捨,好不容易才相聚的說,南宮比起慕容緋歌這個大哥也是毫不遜色的,有他在身邊,我被寵上天都有可能。他的那番話讓我感覺現在的自己如履薄冰似地,隨時面臨著身邊人的背叛。
「小傢伙把心放肚子裡好了!你看我像是那樣說話不算數的人麼?走啦!駕!」一聲爽朗的吆喝,十幾騎人馬揚起漫天的塵土,滾滾而去。
「在下也得告辭了,再見朋友!」暗夜衝我眨眨眼,便拍馬向著那遠處揚起的塵土追去。
「有那麼捨不得嗎?」正對著遠處揚起的塵土目送他們離開,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南師兄?」我嚇了一大跳,這南師兄自從爆發了一次後,徹底轉型了啊?瞧瞧,這話說的越來越有人情味兒啊?雖然搞不懂他為嘛這樣子,但他長久以來的積威擺在那裡,要我一時半會兒在他面前挺起腰桿做人(呃以前雖然咱也是探頭挺胸的,但心裡在面對他的時候總覺得低人一等,感覺自己好卑微,誰叫咱的命是人家救得,功夫是人家教的,連那名下的金山銀山也是人家打理著賺的呢?)還真辦不到,這不一開口,氣勢上就輸人一截,面上也掛上了平日裡討好諂媚的笑容。
鄙視這樣的自己,只是眼下,討好的諂媚的事情咱已經做了,再在南師兄的注視下改回來會不會突兀了點兒?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眨巴眨巴眼睛,偷嚥了口口水,皮膚好好哦,連一絲瑕疵都木有,便宜那丫的了!這麼想著我不由自主的就瞪了梨棠一樣。
搞得人家梨棠莫名其妙的。
「還不走?難道你想晚上住荒郊野外?」南師兄扭頭看看仍舊莫名其妙的梨棠一眼,然後對著我語氣不善的道。
我我我,我不就瞪了你們家梨棠一眼麼?你至於麼?
我委屈的在他退回馬車裡後跟著跳了上去,跟烈焰擠在一塊兒,不去理會他們那一對奸……呃絕世佳偶!
虧我剛才還替你擺平了一個潛在的「情敵」呢?居然這樣對我?我從烈焰懷裡抱過白鳳,憤憤的咒罵起某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想起剛才南宮向我打聽梨棠的事兒,我告訴了他的同時又加了一句「師傅啊梨棠現在是南師兄的人你要是還沒找到師娘,我會替你另外留意的?」
換來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外加一個爆栗再贈送了副半真半假的威脅「你那叫什麼拜師啊?以後還是叫我南宮吧?這樣聽著親切,聽你叫師傅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以後再聽你叫師傅倆字來寒磣我,決不輕饒!」說完又贈送了我一個爆栗,輕輕的,像扣在人在心弦上,奏出串快樂的音符。這麼想著,嘴角不由的就翹了起來。
「想什麼呢?白鳳大俠的毛都被你弄亂了?」南師兄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身邊,劈手從我懷中奪過咪咪,不滿的道。
我一看,可不是麼?白鳳的毛被我抓的一撮一撮的,頓時不免有些心虛。
「喵嗚!」或許是也不喜歡這樣陰陽怪氣猶如被惡魔唐僧附體的主人,白鳳剛到他的懷裡就開始不安的忸怩起來,叫聲淒厲。
「你看,白鳳大俠喜歡我給它按摩,還是給我吧?」我不忍見貓咪掙扎的樣子,欲伸手接過來。
「怎麼?有了你的南宮師傅連話都懶得跟你南師兄說了?」他抓著白鳳的前半截身子不松,我雙手合抱著白鳳肥圓的屁股也不敢用力,氣氛一時間有些膠著。
似察覺到自己的貓命有危險,白鳳在我倆的手中叫的愈加淒厲,讓人不忍聽聞。
「放手!」我不滿了,第一次在南師兄的面前挺起腰桿做人,語氣也從以往的諂媚討好轉變至跟他大有分庭抗禮之勢。
「我的,不放!」他很臭屁的衝我挑起眉毛,語氣甚是囂張,那意思擺明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不過,這樣的他,還真的……不難看。
這南師兄是越來越倒退了,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啊,蹂躪一隻貓咪算什麼本事?況且那貓咪還是他自己的寵物,我真想撒手不管了,你自己的寵,你愛咋地咋地,可是可是,當我低頭看到白鳳那可憐兮兮無辜至極向我求救的水汪汪綠瑩瑩圓溜溜的大眼睛時,心軟了。
這可是陪著我無數個夜晚,曾在我懷裡無數次撒嬌討好的白鳳啊?我怎能不管,今兒個我還「借用」了人家一撮毛殺了一堆侍衛呢?還沒履行我的承諾給人家買好吃的呢?這萬一被它那性情大變的無良主子一個不小心咯崩了,我找誰履行承諾去?
咱不能給自己的良心埋下不安的伏筆啊!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看你們把白鳳嚇得?來白鳳貓咪姐姐抱抱?」梨棠見勢頭不對,立馬不怕死的湊了過來看,伸出芊芊玉手準備解救白鳳於水深火熱之中。我一喜,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