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卻聽身側男子低聲說道:「你竟不怕麼?」
阿七恍若未聞。掌心按著一枚卵石,已微微有些濕冷。那兒馬走走停停,就在二人近旁,垂下脖頸啃食砂礫石縫之間的稀疏嫩草,看似倒也溫順。
心下暗暗盤算——如何能一石擊中馬眼,令這烈馬受驚而逃,又可穩住白馬不受驚擾,帶了自己全身而退?
「休要打這馬的主意——」此時卻見趙暄將手覆在阿七手背上,低聲笑道,「它若受了驚嚇,一時暴起,我也未必護得住你——」
阿七怔了一怔,只聽趙暄繼而笑道:「非但如此,言語動作倒要溫婉些,驚擾了它,我可不會救你。」
阿七立時自他掌中抽出手來,咬牙不語。
不想那趙暄接著說道:「此馬乃是大衍下與祁王的聘禮,倒不知那祁女生得如何,值不值用此馬去換?」低頭卻見阿七面容冰冷,便將她的手一拉,低低笑道:「若是生得如你這般,換也便換了,不為可惜!」
阿七掙脫不得,冷聲說道:「紛擾多年,天怒人怨,如今兩家坐下來商討這權宜之計,倒要以女子作為賭注,卻還有臉出言刻薄!」
趙暄未料她會如此反駁,便笑了一笑,「說得好!」
見那阿七不再言語,趙暄轉而說道:「話說方纔,你若當真驚了這馬,只怕除了蘇岑,竟無人可將它輕易馴服——」
阿七心下一沉,面上卻絲毫不顯。
「你卻不認得蘇岑?」
「蘇岑又是何人?」阿七神情淡漠,「我怎會識得?」
「蘇將軍丰神俊朗,且年少有為,無論京中、祁地,頗有些名氣,你卻不曾聽聞?」
「不曾。」
「哦?既是如此,那這青潭,卻是從何而來?」不知為何,趙暄只覺心中甚是不爽,當下斂了笑意,「先時聽聞此劍已被損毀,如今倒在你的手上。」
此時阿七方知,這青潭竟是一柄名器。
於是想也不想,脫口說道:「卻是我北上之時,在一戶鐵匠家中順手偷來的——若知這劍如此名貴,早便將它賣了!」
趙暄不置可否,探身將那青潭拾起。低頭看時,劍身如水般清泠,軟軟自指間垂落,不禁低聲歎道:「竟有如此匠人,果然天衣無縫——」
阿七心緒繁雜,當務之急,卻是如何施計逃脫,正自躊躇,只聽趙暄又道:「既是偷來的,不如便隨我一道,將它物歸原主吧!」
直到此時,阿七方覺心中驚懼,暗恨不已——千算萬算,自己卻終是要累及蘇岑!
「你卻不捨得?」趙暄話中大有深意,斜斜將她一望,「也罷,若你當真不捨得,只應下我一件事便可——」
阿七亦是心下瞭然,而此時已氣焰盡失,只頹然答道:「世子儘管吩咐,民女莫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