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末立時會意,不再繼續,卻大笑道:「我烏末佩服公子心胸為人,只是到底不似我們祁人,太過溫婉些!」
旁邊幼箴仍是不解,擰眉望著阿七,「你卻明白?如何我不明白?」
阿七心下尷尬,暗自頭疼,那幼箴果然糾纏不休。
烏末見狀,哈哈笑道:「早便說雲公子反不及姑娘爽利!若姑娘好奇,卻也容易——雲公子方才飲了藥酒,姑娘耐心等上半個時辰,便可見分曉了——」
「什麼?」雲七終是掩飾不住,「這藥酒也算?如何卻不早說?」
「早說晚說,藥酒終歸要喝的。」烏末不解道,「難不成公子為了區區小事,便不肯治病麼?」
阿七暗自咬牙,半晌,終是洩氣,悻悻然坐在桌邊,懶懶掃那幼箴一眼,「還不走?」
見他二人如打啞語一般,幼箴心中疑惑,此時顯見準備留下看戲,便向桌上一趴,也不理會阿七。抬眼卻見烏末笑容詭異,逕自起身離開。
回頭再瞧,那阿七已和衣倚在榻上,卻在閉目養神,半晌,開口譏諷道:「要等半個時辰呢,不如別處轉轉再來。」
「休要蒙我,等我走了,你將門一閂,我如何再進來?」幼箴說著,撿片杏干嚼了,邊喝茶邊等。
阿七索性也不再理她。不多時便睡了過去。倒是幼箴,每隔一刻便湊過來瞧瞧,看究竟有何不妥。將將過了半個時辰,阿七便被幼箴大力搖醒,兀自迷迷瞪瞪,坐在榻上,呆呆將幼箴望著。
那幼箴滿目狐疑,在旁邊坐了,先是將手向阿七面上晃了一晃,見阿七無甚反應,不禁伸手將阿七面頰一扯,訝異道:「難不成,卻落下酒後癡傻的病根?」
此時便見阿七不耐道:「出去吧,我乏了!」
幼箴卻不甘心:「沒有什麼不妥?」
便聽阿七恨道:「你倒想我有何不妥?」
幼箴便道:「不行,改日還得找個咱們的大夫瞧瞧——」
阿七長歎一聲,翻身向內躺了,「出去記得掩門!」說著便不再言語。
幼箴便癟了嘴,悻悻出去。
阿七隻靜靜躺著——果然不出片刻,猛然間便聽那幼箴復又推門進來,旋即奔至榻邊,舉著燭台將自己上下一頓打量。
阿七闔了眼,低聲道:「看夠了還不走?」
幼箴這才作罷,回自己房中休息。
阿七等她走遠,慢慢起身靠在牆邊,只覺手腳漸漸發熱,倒想起先時在津州住著,秦姑姑每到冬夜,都為自己備下三隻銅手爐,每每被緗葵嘲諷。想到此處,便先歎了一聲,自去桌邊尋水喝。
烏末所說阿七已是猜出了十之**,無非便是藥性一旦發作,難免心氣浮躁,倒有幾分像那煙花場子的催情秘藥。而此時阿七除卻稍有些發熱煩渴,倒無甚異樣,便放下心來,只端了杯盞在桌邊靜坐飲茶,如此連發熱也極難覺察。
夜色漸深,這廂阿七面窗坐了,未曾掌燈,便見窗外月華似水,探身向窗邊看時,卻是一輪滿月當空掛著,映的院中樹影橫斜,地下倒像鋪了霜雪。
如今陵溪已是初夏,想來必是滿目繁花——心中微微一晃——上個望月之夜,自己在程家初初見到蘇岑,如何才一個月光景,便好似過了許久?
阿七怔怔望著窗外一株棗木,此時才將吐新芽。正自恍惚,只見院中樹影一搖,阿七立時警醒,向窗邊藏了,緊緊盯著院中來人。
不想卻是蘇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