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一邊說著,手中輕抖韁繩,那白蹄栗馬便小跑起來。阿七被拽得一個踉蹌,顧不得馬蹄下撲面而來的塵土,趕緊拔腿跟上。背後那鹿皮袋子既大又沉,一跑一顛,害的阿七苦不堪言。
將將跑出二三十丈,阿七便叫道:「停下!快停下——我都招了——」
蘇岑便勒馬停住。
阿七立時坐在路邊,使勁吐著口中的砂土。
蘇岑跳下馬來,走到她近前。
阿七也不抬頭看他,悶聲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蘇岑聞言,低頭瞅著她,冷笑道:「如今你還有什麼籌碼可與我交易?」
阿七便道:「我既這樣說,手上必有你的把柄。不如你我互退一步,各人自去趕路,井水不犯河水——」
「笑話!」蘇岑打斷阿七,不屑道,「現下連性命都在我的手上,還敢如此大言不慚!」
「蘇琴犯下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罪,也不算蘇公子的把柄?若我日久不歸,只怕蘇公子便舉族難安了。」阿七語氣平靜,「如今將我逼急了,弄個魚死網破,於你又有什麼好處?」
「況且,阮慕錦還在我的人手上。」阿七又威脅道,心下卻暗自思忖,虞肇基必是不曾料到陳書禾會派蘇岑北上,陵南三州沿途館驛,俱歸虞肇基管轄,這一路過來均是陸陸續續的車隊,私扣轉移漕糧一事,怕是早已被蘇岑覺察,如此一來——阿七瞟一眼蘇岑——此人對虞肇基倒還真是個麻煩。
蘇岑聞言,將信將疑,腦中倒是立時想起當日程家後苑起火時,姐姐的言行,似乎另有隱情。他此次捉了阿七,實屬巧遇,心中也明知這阿七不會輕易說出幕後指使,原本也並未打算痛下殺手,於事無益且枉害性命,口中便淡淡道:「我蘇岑向來不為難女人與孩童。不若這樣,我問些什麼,你只管答了便是。」
阿七見他放緩了口氣,便笑道:「我若招出自己的底細,即便你今日放了我,回去也必是不得活命;況且,你也不肯輕易放我——」一邊慢慢說著,心中暗自琢磨如何逃脫。
蘇岑沉默不語,二人便各懷心事,僵持不下。
此時卻見蘇岑自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銅盒,掀開蓋子湊至阿七鼻下。阿七一看便知正是自己帶在身邊的迷藥——自己那鹿皮口袋應是已被蘇岑翻遍了,於是屏住呼吸,開口罵道:「堂堂五品參將,朝廷欽差,竟也識得這些東西!」
蘇岑見阿七識得自己的身份,便輕笑道:「你知道的還真是不少,如今非得將你一路押到京中去了!」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將阿七的嘴摀住。
見阿七憋了半晌,終是無奈吸進幾口,蘇岑便立時將藥收了:「勸你乖覺些,也少吃些苦頭。」
阿七雙目發直,眼見便要栽倒。蘇岑單手將她抓起,扔到馬背上,自己也躍上馬背,策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