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麟輕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長髮,解釋道:「你知道慕容家與皇甫家到底是什麼關係嗎?他們本是一系同為皇甫家族的子孫,只是後來皇太爺一脈繼承了大統,為了避嫌你太爺爺輩才以名為姓建立慕容,從此君臣身份已定再也無力回天【妃情所怨第兩百零七章薄紗漸隱章節】。到了皇爺爺這一輩,雖說同是血脈至親,但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才會有慕容家的女兒必須嫁入皇族的不成文規矩。說到底,還是那皇位鬧的。」
柳言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沒有想到慕容家與皇甫家還有這麼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過往。疑惑的抬眼望著皇甫夜麟問:「你都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陳年舊事?」
「這些正史肯定不敢寫,但是野史中卻滿是趣聞,最大膽的便是揭露皇家刻意隱瞞的秘密。若慕容家與尹氏一般只是臣子,你父親又哪裡有資格配娶到西涼的小公主為妻?」
柳言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間滿是淒涼與苦澀。就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便要搭上慕容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麼?
「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你父親與蓮妃聯手的唯一條件就是輔助皇甫夜清登上帝位,你為後碧璽為太子。他知道自己沒有可能登上帝位,便寄希望於自己的後代子孫,碧璽雖說姓皇甫可他身上畢竟也有慕容家一半的血脈,也算是慕容家的人。這樣解釋,你可明白?」皇甫夜麟見她依然一副不能明白心有慼慼焉的模樣,便笑道:「還是不能理解麼?」
柳言搖頭,無奈道:「爹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的局?是不是從我們姊妹一出生便開始佈局?若我們不是女兒身,爹爹難道還要舉兵造反不成?真是荒唐可笑,如今我卻連笑都覺得吃力。」
皇甫夜麟聞言緊皺著眉頭有些不忍心的歎道:「只要有我在,我定會還你一個天下太平。」
柳言搖頭,天下太平,任何時代任何世界都不會有天下太平的時候,頂多也只能算是暫時的平靜。
俗話說得好:樹欲靜而風不止,是沒有盡頭的。這個道理不需要別人教,身為歷史系博士生的柳言在讀過那麼多的歷史資料之後她比誰都清楚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
皇甫夜麟也明白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言語已經蒼白無力,從自己帶來的籃子最下面掏出一壺酒,倒在白玉杯中遞給她,輕笑著問:「今天要不要與我一起一醉方休?」
柳言苦笑著仰起脖子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盡,無奈道:「與其糊塗的活著,還不如清醒的去死!」說完,便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壺對著自己的嘴往裡倒,她不僅喝得快而且喝的很急,不多時便面容微醺飄滿紅暈。
皇甫夜麟見她喝得有幾分醉意,便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壺,苦笑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左普安先生那討來的,你當白水喝可是在糟蹋先生的手藝。」
柳言打了一個酒嗝,舒服的吁了一口氣笑道:「這酒釀出來就是給人喝的,要不然就算是黃金釀造也沒有任何意義。就跟這人一樣,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一個道理。」
皇甫夜麟歎了一口氣,順手拍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道:「都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驢頭不對馬嘴的。」
柳言斜著眼瞥了他一眼,輕笑道:「我說的還有你不懂的?」
皇甫夜麟輕笑,舉著酒壺對著嘴往裡倒,滿滿一壺酒一瞬間就被這兩人喝了一個精光,若是讓左普安知道有人這樣糟蹋他的得意佳釀天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而亡。
皇甫夜麟的酒量很大,這點小酒對他而言簡直就跟喝了一杯水沒什麼區別,但是對柳言來說這點小酒卻足夠讓她緩輕心頭的疼痛,不那麼難受。
喝了一些小酒柳言心痛得到了緩解,整個人似乎一瞬間都輕鬆了許多,拉著皇甫夜麟的手,柳言微醺的笑道:「問你一件事情,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站在梨樹下為你跳舞的事情?記不記得?我當時穿的什麼顏色的裙子?」
皇甫夜麟望著她因喝了酒而微紅的臉,見她笑得傻氣亦只好無奈的和她一起笑,輕聲道:「黃色的,你一向喜歡黃色的裙子。」
柳言晃著手指,坐在他身旁大聲笑道:「哈哈,你說錯了,是白色的裙子!」
皇甫夜麟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如同小時候經常做的那樣,大聲道:「我才沒有記錯,你從來沒穿白裙子對我跳過舞。」
柳言歪著腦袋望著他,反問:「沒有嗎?我怎麼記得就是穿白裙子給你跳的舞啊?」
皇甫夜麟伸手將她的腦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苦笑道:「你喝醉了,休息會吧,若是一身酒氣回宮怕是要被他罵的。」他眼中的苦澀柳言看不到,或許連慕容玉卿自己都忘記了她從不穿白色的裙子。自然這些柳言不會知道,獨屬於慕容玉卿的記憶還有一部分沒有復甦,尤其是五歲及五歲之前的更是完全一片空白。
她不記得慕容玉卿從來不穿白裙子,她也不記得慕容玉卿曾經穿什麼顏色的裙子為什麼人站在梨樹下跳舞,在她的夢裡她為三個男人跳過舞,皇甫夜清、皇甫夜寧自然也少不了皇甫夜麟。在她的夢裡,她由始至終都穿著白色的裙子,裙擺處還染上了塵土的灰,很突兀的讓人覺得心裡不安。
她不記得沒有關係,只要皇甫夜麟記得清楚就好,他既然說她曾經穿黃裙子為他跳舞,那她就定然是穿的黃裙子,那麼她穿白裙子的時候又是為誰跳的舞?她不知道,可這一刻她卻很不合時宜的非常想知道。
柳言靠在他的身上閉著眼睛問:「我以前真的沒有穿白裙子為你跳過舞?」
皇甫夜麟輕笑道:「你從不穿白裙子的,忘了?」
柳言訝然的睜開了雙眼扭過頭望著他,疑惑的問:「為什麼?」
皇甫夜麟歎道:「因為你不喜歡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