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柳言都會忍不住的在想如今這天下為棋盤,下棋的人又會是誰?皇甫夜清自然不可避免的是執棋者,那麼陪他下棋的人又是誰?是皇甫夜麟還是她自己?她不知道,太多的不定因素橫在他們之間,早已經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見眼前的路到底通向什麼地方【妃情所怨199章節】。
自從知道碧璽對天驕有殺意之後,她每天都在想碧璽之所以變成這樣她到底要擔當幾分責任?!互相殘殺是皇族血脈的天性,就算她不對天驕好,碧璽也一樣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此刻她總算有些明白皇甫夜寧的生母皇后尹歌裊臨時前的那股無法言語的悲傷,她最疼愛的小兒子為了爭奪皇位親手殘殺了她的大兒子,他們是最親的親兄弟卻也是鬥得最難解難分的一對。皇甫夜明心性敦厚純良未必會對皇甫夜寧下殺手,但是性冷陰冷的皇甫夜寧卻一定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柳言每日都會與翠濃一起在御花園中喝茶,一如當年還在南陽城小蘭亭後院子裡的時候一樣。只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一個男人怒氣騰騰的闖進來對她大罵狐狸精,那三年是她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無憂無慮開心就笑不高興就大哭,每一個人對她的好都足夠讓她銘記一生。
聽說風聞少娶了書香人家的女兒,南城鳳也對錦繡山莊提了親,聽說也已經與程玉顏相敬如賓的過著美滿的日子,至於落單的程錦梓似乎所有的人都將他自動忽略一般再也沒有人對她提起過。他過得好不好,是胖了還是瘦了,哪怕是隻字片語都不會再有人提起。
有消息柳言便閉著眼睛淡然笑著聽,沒有消息她也不會主動去問,這半年多來她只知道風聞少與南城鳳將南陽城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今年進貢的稅收都快要趕超京城!
她還聽說風聞少在京中的府邸前些日子被皇甫夜麟買下了,原本不得出麟王府半步的他突然卻收到了皇甫夜清赦免禁足的聖旨。他的籠子擴大了不少,從麟王府變成了整個京城,偌大的京城有十個集鎮,雖說比不上整個世界遼闊,但相比於窄小的麟王府卻又是大了太多太多。
他依舊樂此不疲的尋找著稀奇玩意充實著他的沁園,每每得到好玩意都會在紙上畫好物件的模樣再配上詳細的解說,托鴿子傳入靜園的後山中讓翠濃送到她的面前。皇甫夜麟不愧是玩樂高手,京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逍遙王,每天她都會收到兩三張這樣的信件。
她猜想他竟然明目張膽的給她飛鴿傳信,那麼滿是暗線的皇宮到處都是別人的耳目,有皇甫夜清的、如今的太后曾經的蓮妃的、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這個世界上本沒有秘密,只要有跡可循定然不會無人知道。
她並沒有與以往一樣讀完信件就將其燒燬,而是用了一個錦盒小心的收藏在其中。她料想這件事情早晚會給她帶來麻煩,不過她不擔心,並不是仗著皇甫夜清的寵愛而恃寵而驕,而是她明白就算她全部燒燬早晚有一天也會與太后攤牌清算昔日的舊賬。
設計陷害慕容家這一筆爛帳,蓮妃參與了多少她並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會是袖手旁觀的人。
與姨娘靜妃不同,皇甫夜清的母親蓮妃她是亡國公主,沒有強硬的家族作為後盾在吃人的皇宮中僅憑皇上的寵愛便想無性命之憂的活下去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她不僅能夠活下去而且還成了最後的贏家,不得不說她的心機與手段絕對在眾人之上。此刻的柳言雖對蓮妃有了懷疑,卻拿拿不準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
皇甫夜清只當他的母妃是全天下最溫柔和善的人,卻不知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她能夠走到如今的地位絕不會是吃素的羊。在與尹氏眾人的戰爭裡,她是最後的贏家,皇甫夜麟早在最初就千叮嚀萬囑咐要柳言小心蓮妃,定下神來仔細的觀察才發現偌大的皇宮中觸角伸得最長的人竟然是她!
柳言唯一不知道的是蓮妃絕不會動她,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或者身世,而是因為捨不得,這完全是出於一位母親的捨不得。她也是為人母的人,她明白失去自己親生骨肉的那種痛苦,所以她哪裡還忍心再看到她受傷害?
「娘娘,王爺的信。」
接過翠濃手中的信,柳言有氣無力的展開,這一次他竟然不是關於他新尋得的小玩意,隨手將手中的信扔到火盆中,她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望天。
「娘娘?」翠濃疑惑的喚她一聲。
柳言回首對上她的眼,問:「在幽冥裡你叫什麼名字?」
翠濃愣住,旋即眼眸中浮出一絲苦澀,輕聲道:「秦妙語,天香樓主的妹妹。」
「同時也是皇上身邊影衛首領秦末的妹妹對不對?」她淡笑著補充,末了有些殘忍的問:「你到底是誰的人?皇上的?皇甫夜寧的?皇甫夜麟的?還是母后的?」
翠濃定定的望著她的眼,一字一頓道:「過去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是你的人,只是你的人!」
柳言輕笑,不置可否,轉身離去,這一次竟然沒有再讓她跟。如果此時柳言回頭看她一眼,哪怕一眼定然能夠看到她眼底湧出的滔天的悲傷,哪怕只有一眼也定然再也捨不得將她丟在冷風中。她的驕傲隨著她離去的腳步一點一滴的碎成粉末,她竟然可悲的發現她一點都不悲傷,只是覺得好寂寞。
柳言忍不住望天,好隱去眼角的淚水,她終究還是孤獨的。翠濃之所以跟在她的身邊,還是逃不過為了利用。當晚翠濃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當莞兒奇怪的問翠濃到哪裡去了的時候,她亦只是淡淡的哼了一聲不再關心。
翠濃能夠去哪裡?不,應該是秦妙語,她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唯一回不來的便就是這清冷的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