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劉貴托著新泡的香茗轉過牆角走了過來,見她止步不前便輕聲道:「言夫人為何不進去?」
柳言無奈苦笑道:「奴家怕打擾到寧王殿下與先生們商議要事,所以不敢打擾【妃情所怨第一百五十六章真正心意章節】。」
聞言劉貴笑道:「言夫人無須擔心,今兒王爺只見您一個人,早就下了謝絕見客的帖子。您請!」
騎虎難下,柳言只好硬著頭皮抬腳走了進去,伸手推開書房門便見皇甫夜寧正在專心致志的翻著書,目測應該是地方上的稅收賬簿。凝望著他修長的手指翻著賬簿,不禁有些懷念南陽城的生活,那時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守在風聞少的書房裡凝望著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在算盤上飛舞【妃情所怨156章節】。
站了好一會皇甫夜寧才抬起頭,見她已經來了微笑著起身對她道:「坐,喜歡喝什麼茶,本王讓劉貴去準備。」
柳言淡淡的望著他,卻並不落座,問:「寧王殿下找奴家所為何事?」
皇甫夜寧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是這般神態,對於她的冷漠並不驚訝,微笑著道:「你應該很久沒見你姐姐了,以後有時間多來陪她說說話,如今這天底下慕容家只剩你們兩姐妹了,見到你她會高興許多。」
柳言冷哼,反問:「姐姐如何,王爺在乎過嗎?」
皇甫夜寧轉身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別人如何我從不在乎,我在乎的不過是你罷了。」
柳言冷笑,凝望著皇甫夜寧讓無數女人癡迷不已的如玉般美好的容顏卻只覺得一陣噁心,果然對姐姐他不曾在意過。
以前的事情柳言不想再提,皇甫夜寧對她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想聽到,可為了替姐姐討回一個公道如今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在這裡受著煎熬。皇甫夜寧見她站的辛苦,便輕聲問道:「你瘦了,皇甫夜清沒有照顧好你嗎?」
柳言歎了一口氣,有些疲累的在椅子上坐下,無奈的問:「寧王殿下只是為了找奴家話家常的麼?」
皇甫夜寧全然不在乎她的冷嘲熱諷,輕笑道:「我倒想與你心平氣和的話家常,只可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怕是最難求的便是一個心平氣和。今後,你有何打算?繼續留在清王府當他的側妃,被他欺辱?」
側妃兩個字如刀子一般劃過她的心頭,惹得她一陣顫抖,定了定心神強忍住心口的寒意,冷聲道:「無須寧王殿下掛懷,這是柳言自己的事情。」
皇甫夜寧別過臉去不讓別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臉,他怕他此刻的神情會毀了他玉面王爺的美名。此刻他真想親手了結皇甫夜清的性命,將她搶回自己的身邊,悉心的守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對皇甫夜清的恨勝過任何人,包括皇甫夜麟。皇甫夜麟只道皇甫夜清搶了他的心上人,卻不知最早與慕容玉卿私定終身的人是他皇甫夜寧!
沒有人知道,時間長久得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當初的約定是否真的存在,可他忘不掉那天漫天飛舞的雪白色梨花,站在樹下的他吹著橫笛而她則拈著裙擺並不熟練的跳著新學的舞。
那是只要看一眼便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美,那一瞬間年少的自己只記得她如花兒般燦爛的笑臉,從那一刻開始他便認定眼前的女子便是自己日後唯一的妻。陰差陽錯自己卻娶了她的雙胞胎姐姐,與她這一生都再也沒有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的男人,與別的男人執手一生,他從來沒有這麼嫉妒過別人,簡直快要發狂。
皇甫夜寧斟酌許久,緩聲問:「七歲那年你曾為我在梨樹下跳過舞,你可曾記得?」
梨樹下三個字在她的腦海中轟鳴而過,她的思緒不由得飄向了遙遠的過去,她曾經多次重複著一個夢,夢裡她一身華服站在梨樹下並不熟練為一位少年跳舞,只是在她的夢境裡那少年總是變換著,皇甫夜寧出現過,皇甫夜清也出現過,自然也不會落下皇甫夜麟。
此刻聽他問起,她只想知道當年她到底是為了誰而跳舞,站在她對面含笑將她望著的人到底是誰。是皇甫夜清還是皇甫夜寧,抑或是皇甫夜麟,到底是他們三人中的誰。如果今天他不問她,或許這一輩子她都沒有勇氣去探究,畢竟與他們的關係早已經亂成一堆亂麻,她理不清楚。
「你還記得嗎?那年我七歲,你與玉瓊隨慕容夫人來母后的鳳來儀閣為我賀壽,那一年的梨樹開滿了白色的花,一眼望過去彷彿站在慕天雪地中一般。你還記得嗎?」
心頭湧過一絲異樣的疼痛,柳言強壓住心頭的尖銳,冷聲道:「王爺還是莫要執著於陳年往事,柳言在此懇求王爺珍惜眼前人。對姐姐,柳言只求王爺做到八個字:君若不棄,便請相惜。」
皇甫夜寧死死的盯著她的眼,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她的眼中沒有半點對於回憶的緬懷,她已經徹底的忘了一個乾淨。原來,記得這一切的只有自己罷了,真是諷刺。
往後退了一步,無奈的跌回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垂下頭低聲問:「你是不是在恨我當初設計讓你與皇甫夜清相遇?」
柳言不屑的冷哼一聲,笑道:「你設的計太多,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口中的當初是什麼時候!」
皇甫夜寧悲愴的仰天長歎,道:「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
柳言冷漠的站起身走到門邊冷聲回道:「我不恨你,我只求你好好待我姐姐,她將這一生都托付給了你,求你切莫讓她再受委屈。」
皇甫夜寧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沉聲問:「若是這般,你會開心嗎?」
柳言點了點頭,輕聲道:「會,我會感激你,一輩都感激你。」話音剛落,她便抬腳離開了皇甫夜寧的書房,若是可以這一輩子她都不想再踏進去。
他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他知道她已經離開,他也知道她早已經不記得當年他們之間的誓言。都說年少時分的誓言最是珍貴,因為不會摻雜太多的利用與算計,如今想來他只覺得自己可笑得可憐,除了自己誰也不記得。
自七歲認定她便是自己唯一追求之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從年少無知的孩童到才高氣傲的少年再到聞名諸國的玉面王爺。他的努力與付出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唯獨她慕容玉卿選擇視而不見,今日轉身回頭去看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可憐,可憐到連哭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