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榮羅與蘇婉茹已死,整個慕容家都被素白所籠罩,如今在世人的眼中慕容家唯一剩下的活口便是寧王妃慕容玉瓊【妃情所怨第一百五十四章滿門抄斬章節】。皇上雖然下了將慕容家滿門抄斬的聖旨,可並沒有言明將寧王妃慕容玉瓊算在內。
嫁出去的女兒撲出去的水,如今慕容玉瓊不能算是慕容家的人,不過她這寧王妃怕是也當不成了。今後的生活是好是壞,全看寧王殿下是否會念在往昔的夫妻情分上,只是不管寧王殿下怎麼做慕容玉瓊的後半生都注定了淒涼無比。
盛世尊榮瞬間幻化成灰,萬般小心終抵不過帝王心頭半絲思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在這個王權之上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言。
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當她醒來時身邊守護著的人都趴在床邊昏睡了過去。如被十輛馬車來回碾過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這股疼痛殘忍的提醒著她,她還活著這個事實。
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剛發出聲響趴在床前的皇甫夜清便驚醒了,胡亂的摸了摸臉有些狼狽的緊張的看著她。見她醒了,開心的急忙伸手撫摸她的臉,問:「玉卿,有沒有哪裡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柳言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搖了搖頭卻被一陣暈眩震得一陣心神不穩。無辜的抬眼將他望著,動著手指有氣無力的畫著字問:「姐姐呢?」
皇甫夜清知道她擔心慕容玉瓊,緩聲道:「她沒事,已經被七弟接回去了。你放心七弟不會捨棄她的,絕對不會。」
柳言眨了眨眼睛,雙眼乾澀得一陣疼痛卻流不出眼淚。無奈的接著畫字道:「萬般皆是命,認了。」
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何下體總是不斷地在出血,最後終於在翠濃不忍的關切下得知早該不能生育的她竟然流產了。三個多月的胎兒竟然說沒有便沒有了,她強忍住心頭的錐心之痛問翠濃為何她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只記得翠濃的目光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藥罐子,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秦夫人不想讓她因為恨皇甫夜清而傷害腹中的孩子,怕是不到胎兒穩定都不會讓她知曉的,她不由得想起上次皇后召她入宮她去與秦夫人作別時候聞到的那股熟悉的香氣,正是安胎定神的香草味。
如此有跡可循,可她卻偏生什麼都沒有發現,活該她與這個孩子無緣。
柳言被皇甫夜清輕柔的抱在懷裡,漠然的扯著嘴唇輕笑,過了明日正午這世間便再也沒有慕容家。京中四大顯族之首的慕容家,明日午時三刻便會被滿門抄斬,除卻已死的爹娘以及二姐之外,慕容家剩下的一百七十一口人將會在一瞬間身首異處。
如今的她是柳言,清王殿下的側妃,他從山城帶回來的美嬌娘。世人只知道清王殿下荒唐了許多年,如今將府中所有的侍妾都遣散了一個乾淨,倒是讓京中權威們歡喜了好多天。若是他們的戰神王再這般荒淫無道下去,晉國的兵力便會大打折扣。
自從太子殿下皇甫夜明薨逝之後,朝中大臣便自顧自發的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尹氏為首擁護寧王殿下的,另一派卻是以楊榮為首擁護皇甫夜清的。楊榮一直都是清王府的幕僚,這一點世人皆知,他要是不在朝堂上站出來才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當今的天子皇甫江威端坐在朝堂之上,將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別人只當自己藏的巧妙,卻不知偌大晉國還沒有皇甫江威不知道的事情。皇甫夜麟早便趕回了山城,此刻正在清洗著東突殘餘的頑固抵抗勢力。他已經利用自己的這雙手搶奪了蒙古的政權,如今更是瞞著皇甫夜清將原本該留在東突捍衛晉國政權的人全部都替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這一切饒是皇甫江威精於算計卻也沒有料到,皇甫夜麟的心機早已經成熟到完全可以與他對弈,只可惜誰都沒有注意到執棋的人已經發生了改變。這盤棋該怎麼走,會是怎樣的結局不到最後誰也不會知道。
皇甫江威端坐在龍椅上,揮手疲憊的讓眾人都退下,只留下皇甫夜清與皇甫夜寧。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下他們父子三人,皇甫江威坐在龍椅上托著下巴老態龍鍾的望著自己最出色的兩個兒子禁不住感慨老天對他委然是太殘忍。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他們中只有一人能夠活著繼承大統,他是下棋的人,從一開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留下最強壯的棋子來保護自己的江山社稷。雖早就知道他必須要捨棄掉其中一個,可當他真的看著兩個出色的兒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還是會不忍心。他能夠容忍他們死在彼此的手上,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手上,他下不了手。
皇甫江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疲憊的靠在龍椅上沉聲問:「慕容家怎麼樣了?」
皇甫夜清與皇甫夜寧無奈的對視一眼,皇甫夜清沉聲回答道:「昨日午時三刻已經於南崇門被滿門抄斬。」
皇甫江威一驚,一臉不可置信的問:「滿門抄斬?!誰下的命令?!慕容身為晉國的四大顯族之首為什麼被滿門抄斬朕卻不知情?!」
聞言,皇甫夜清呆在原地哭笑不得,還是皇甫夜寧最後出聲提醒道:「回稟父皇,正是父皇您下的命令,整個晉國都張貼了要將慕容家族滿門抄斬的皇榜。」
皇甫江威果然僵住,良久才扶額歎息道:「朕老了,是時候讓位給年輕人了。」
對於他的歎息,皇甫夜清只當沒聽見,倒是皇甫夜寧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語算是安慰。皇甫江威疲憊的在劉喜的攙扶下離開龍椅走遠,獨留下皇甫夜清與皇甫夜寧兩人凝望著空蕩蕩的龍椅出神。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二十幾年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