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這麼說柳言便越覺得心慌,終究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滾燙的熱流衝出體外,皇甫夜清早已經別過臉去不忍心再看【妃情所怨第一百一十一章玉瓊探訪章節】。
柳言流著淚再也說不出話,她清晰的感受著腹中的孩子正在離開自己的身體,一點一滴就連最微小的動作都清晰的鐫刻在心尖。她瞪著雙眼定定的凝望著帳頂默默流淚,疼痛撞擊著她的意識,可她倔強的不肯暈迷【妃情所怨111章節】。
她不僅要讓身體記住這種疼痛,更要讓自己的心臟永遠記住這股悲涼,自己的孩子正在離開自己。孩子之所以離開她,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自己並不被自己娘親所待見?皇甫夜清不忍看她這副神情,伸手覆上她的眼,她的淚水從指縫中蔓延而出,那麼涼那麼痛。
柳言小產了,在被薩仁撞下深水池中的當晚便失去了這個已經四個月的胎兒,胎兒已經成型,是個男孩。眉清目秀的小模樣與柳言有七分像,皇甫夜清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希望她能夠不要怨恨他。王府中因拼圖而被娶進來的女人數不勝數,唯獨對她他一直心存愧疚,如今見她因薩仁而流產更是心疼得難以喘息。
這股疼痛他很熟悉,以前玉卿故意氣他怨他的時候,他也飽嘗過這種滋味。他知道,他是見不得這張小臉浮現痛苦的神情,只因為她與玉卿有著一般無二的容顏,所以他才會心疼她、憐惜她。在皇甫夜清的心裡,柳言只不過是慕容玉卿的影子,一個可以填補他心口之痛的拼圖之一。
憐惜的伸手撫摸著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小臉,輕柔的撫摸著她緊皺的眉心,撫平她的哀痛。柳言躺在床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思緒早已經飄散在混沌海中歸不來,柳言閉著眼睛毫無預兆的陷入了昏迷中。
她做夢了,竟然該死的再次做夢了。夢中的她還是年少的模樣,穿著鵝黃色的裙子站在梨樹下跳舞,對面的少年用笛子吹著動人的樂曲替她配樂。拈著裙擺轉了一個圈,再回首卻找不到了身後的少年,只見他原本站的地方落了一地的繁花。
身後已經沒有等候著的少年,她不知所措的蹲在地上靜靜的抱住雙腿,不知為何突然便覺得好悲傷,悲傷得她想哭。剛有想哭的想法,眼淚便嘩啦啦的落下,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抬眼卻見到了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臉。心底的記憶在緩慢的復甦,是慕容玉瓊,與她有著一樣容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雙胞胎姐姐慕容玉瓊。
「姐姐……」從齒縫中擠出一聲呼喚,柳言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她不知道在夢中她為什麼要哭,只是覺得很悲傷,這種感覺一直盤踞在她的心頭揮散不去。
莞兒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替她擦著身上的冷汗,心疼的吩咐外面的下人動作輕一點,切莫吵到了她。
如今就算外面敲鑼打鼓柳言也醒不過來,陷入深度昏迷的人沒有那麼容易能夠醒來。柳言還在睡夢中哭泣,眼淚早已經將枕頭染濕,莞兒見她就連睡夢中都在流淚,也猜不透她到底遭遇過多少傷心事。
在她昏迷期間皇甫夜清過來探望了兩次,見她始終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氣得將從宮里拉過來的御醫大罵了一頓。秦夫人畢竟上了年紀,受不住整日整夜的守著,剛配好了藥命人照看著便退下去休息。
在夢中柳言早已經忘了為了什麼而哭泣,只記得被姐姐慕容玉瓊抱住肩膀的溫暖。她好想他們,來這裡整整七年,她早已經將他們當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親人,在現世中沒有得到的親情他們都不遺餘力的給予著。這一次,就讓她來保護他們吧,她一定要保全慕容家,哪怕竭盡全力也要護得慕容家平安無事。
再次悠悠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當柳言睜開雙眼時見的到卻慕容玉瓊滿是擔憂的眼,她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便苦笑著輕聲道:「姐姐,能在夢裡看到你,真好。」
慕容玉瓊早些時候聽府裡的下人說清王殿下從山城尋到一位絕世美人,與昔日的清王妃一般模樣,她心裡又急又怕便尋了一個借口親自來探望。好在這個時候皇甫夜清並不在,莞兒心裡也有些疑惑便悄悄的將她放了進來。
原本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床榻上躺著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妹妹又是誰?!她絕對不信世間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在她打開柳言枕頭旁邊秀袋中見到鳳鳴玉時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染濕了手帕。
莞兒去端藥了,慕容玉瓊緊緊的拉住柳言的手,抽泣道:「玉卿,玉卿,我可憐的妹妹。」
柳言感受著從她指尖傳來的暖意,忍著疼痛苦笑道:「姐姐,我好想你。」
慕容玉瓊伸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淚,哭泣道:「這三年你都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吃盡了苦頭?我的傻妹妹,怎麼兜兜轉轉了一圈你又回到了這裡?為什麼三年來都不跟我們聯繫,娘親想你都快哭瞎了眼。」
她還在斷斷續續的邊哭邊說,柳言也早已經收不住眼淚,從下體傳來的刺痛提醒她這並不是夢,而是事實。
她知道在慕容玉瓊面前她再也隱瞞不了,無奈的拉著玉瓊的手輕聲問:「姐姐怎麼知道是我?」
玉瓊無奈的替她擦著眼淚,瞥了一眼沒有外人的內殿,輕聲道:「若不是姐姐識得鳳鳴玉,定然也認不出是你。卿卿,你給姐姐說,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這三年來,清王殿下沒有一天不想你,對他也不能明說麼?」
柳言苦笑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我還沒有做好對他明說的準備,本想著等孩子出生再對他說,沒想到如今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慕容玉瓊紅著雙眼不解的問:「這又是為什麼呢?你們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柳言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待身體上的疼痛稍微緩了一些才輕柔細語的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在說到皇甫夜清以風家、南城家及錦繡山莊所有人的性命為要挾逼迫她成為他的侍妾的時候,饒是性格懦弱的玉瓊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柳言寬慰的拍了拍玉瓊的手背,安慰道:「背信棄義在先,百般逼迫在後,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不配成為我慕容玉卿的丈夫。他傷我有幾分,我便十倍百倍的還給他,他讓我痛不欲生嘗遍錐心之痛,我便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慕容玉瓊望著眼前恨色畢現的柳言,無語凝咽。曾經溫潤如玉的女子,變成今日這番模樣,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