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可是燕將軍?」那華服中年神情凝重的看著面前的大軍,看向燕翼問道。
「嗯」燕翼點點頭,道「閣下可是城主?」
那華服中年點點頭,行了一個禮,道「在下楊非,正是望北城城主。我身邊的,是望北城總兵統領,常林」
這華服中年名為楊非,而這城池,則是望北城。那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則是望北城的總兵統領,也就有相當於此城的軍事.長官。
「本座大軍,要借城一過,不知可否?」燕翼面帶微笑的看著楊非道。
那楊非看著面前的大軍,個個精悍壯碩,眼神如寒芒一般看著他們。
「這個」楊非沉聲道「將軍應該知道,大軍入境,需要手持君主號令,否則是不能入城的。不如這樣,將軍將讓大軍掉頭回轉,楊某再率領全城百姓,恭迎將軍,可否?」
燕翼目光沉寂如水,默不作聲的看著楊非。而他身後的萬千軍士,也是目光如刺,眼神不善的盯著楊非和常松兩人。
雖然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這些軍士個個都不是普通人,加之場面安靜,自然聽的清清楚楚。
楊非見場面一時凝固起來,尷尬一笑,道「將軍也知道,這皇命難違。不如這樣,楊某擅自做個主,將軍的士兵可以駐紮在城外,但是這進城,只能讓將軍帶隨不足百人的親兵入城,可否?」
「呵呵」燕翼笑了,他笑著看著楊非,道「本座鎮守北疆十數年,身後的將士,個個都是歷經腥風血雨的漢子。他們都是帝國的軍士,今日想要入城,你卻告訴我不行。是不是意味著,我身後的漢子,只能在北疆與那些異獸作戰,不能進入帝國內部。好哇……真是好哇」
未待楊非說話,燕翼眼神一冷道「本座一炷香後便率軍入城,你自己看著辦。到底是尊奉王命,還是開城迎大軍入城!」
白狼適時的怒吼一聲,狼嚎動天,在它口裡形成一股巨大的狂風,刮得身前的地面塵土飛揚。
燕翼一拍白狼,調轉回去。
來到燕月她們三人坐的馬車前,挽清拉開窗簾,看著燕翼道「夫君,是否太過張狂了?」
她剛才聽到了燕翼和楊非之間的對話,所以面帶擔憂的看著燕翼問道。
燕翼呵呵一笑,道「夫人,越張狂,就越好。若是越收斂越禮貌,反倒不妙」
「嗯?」挽清詫異的看著燕翼,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燕翼看了一眼馬車後的軍士,輕一揮手,頓時大軍便動了起來。
踏著步子,每一個士兵步伐一致,沉沉的踏在地面上,傳出隆隆巨響,場面駭人之極。
看著挽清,燕翼道「夫人莫問,為夫自有方策」
挽清思及燕翼的身份,又想到他帶兵鎮守北疆十數年,這麼做應該又他的道理。點點頭,輕聲道「那你小心點」
「好的」燕翼點點頭,看向一萬軍士,沉聲道「揚歌!」
頓時,大軍內響起渾厚的歌聲「血灑邊.疆,赳赳戰場,少年男兒,征戰四方。血,染紅了天;風,吹斷了念。一往無前,殺殺殺;為國.為民,戰戰戰!」
歌聲嘹亮,響徹天地。
歌聲中,飽含著無盡的孤寂與悲涼。這是這些將士鎮守北疆十數年,日日夜夜與異獸廝殺最心底的情感。他們許多人,無家無子。他們許多人,年輕的時候,便進入軍隊,歷經數不清的戰鬥。他們身子裡的血液,已經不是自己的血液,帶著異獸的鮮血。他們的骨子裡,有的只是堅強和剛毅。
渾厚的歌聲,傳入望北城中。城牆上,擠滿了圍看的士兵和軍士。他們想知道,這蒼涼而壯烈的歌聲,是什麼人所唱。
被燕山抱著的燕胤,第一次感受到這些軍士所飽含的蒼涼而冷冽的氣氛。他看向燕山,只見燕山的嘴唇張開,沉聲的吼道「血灑邊疆,赳赳戰場,少年男兒,征戰四方。血,染紅了天;風,吹斷了念。一往無前,殺殺殺;為國.為民,戰戰戰!」
簡單的歌詞,卻是他們最心底的感受。
楊非看著面前齊踏步子,沉聲大唱的軍隊。隆隆的歌聲,低沉而震撼。
看向身邊的黑臉將軍常松,只見他也目帶驚懼的看著自己。
楊非沉聲道「常將軍,你看這如何是好?」
「城主,他們都是追隨燕翼鎮守北疆十數年的漢子,當中有許多人實力在先天武者境界。而且,他們常年與北疆外的異獸作戰,就算我們舉城相抗,也不過是一個城毀人亡。而且,那燕翼乃是帝國三大將軍之一,實力更是非常。傳聞他和南疆的南宮劍將軍是至交好友,所以,末將認為,還是迎軍入城的好」常松看著楊非,沉聲道。
他自己也是一名軍人,也十分理解那些人的感受。從北疆戰士的歌聲中,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他們的心。在加上兩方的實力懸殊,所以從心底已經放棄了抵.抗。雖然皇.命不可違,但是將命更是不可逆。尤其他們面前站著的,是帝國北疆的統帥,手握十萬大兵的帝國三大將軍之一的燕將軍。
楊非聽了常松的話,又看著慢慢靠近望北城的北疆戰士,只得無奈的點點頭。
見楊非點頭,常松轉身大喝道「望北城的將士聽命,打開城門,讓燕將軍入城!」
頓時,望北城的數道城門,轟然打開,向北疆的戰士,露出了它裡面的繁華面貌。
見到城門大開,燕翼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剛毅的面龐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看著望北城,燕翼朗聲喝到「大軍並列,入城!」
聲如炸雷,瞬時將一萬北疆將士的歌聲給壓了下去。
「咚咚咚」大軍歌聲立停,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在城上城內的萬千百姓的目光中,緩緩踏入望北城內。
待大軍全部入城之後,燕翼在最後方,騎乘著白狼,來到城主楊非與總兵常松面前,沉聲道「你們的選擇是對的,記住,望北城望北城,若是沒有北,如何相望!」
說完,燕翼驅使著白狼,頭也不回的進入望北城內。
楊非和常松愣愣的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藏著驚駭。
「將軍,這燕翼居然是如此人物,枉我以為他的帝國的擎天柱,聽說他正直剛毅,是一個真正的漢子。想不到,卻也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尋常之輩」待燕翼騎乘著白狼離二人遠去,楊非無奈的歎息道「皆言傳聞不如見面,我看這燕翼,是見面不如聞名」
聽了楊非的話,常松則是目光閃爍的看著騎乘在白狼上的燕翼,道「有如此身姿男子,又豈會是尋常之輩。若是尋常之輩,北疆的異獸豈能十數年阻擋疆.外?若是尋常之輩,那北疆的十數萬厲害的戰士,又豈會對他唯命是從?若是尋常之輩,豈能鍛煉出一支如此強勁而又軍紀嚴明的軍隊?」看著楊非,常松沉聲道「恐怕這是故作尋常啊,城主大人」
騎著白狼的燕翼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這常松,倒也是個人物。看來,下次回北疆的時候,可以將其帶回北疆」
大軍沒有在望北城內逗留,燕翼明言結果此城,大軍很快的便穿城而過。
城內的百姓,皆站立在大道兩邊,目光灼灼的看著這些北疆戰士。每一個人的眼神中,透著崇拜和感激。每一個人的目光中,含帶著追崇。
畢竟,北疆戰士,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這些軍士中的一員。也不是所有人,能忍受艱苦和死亡的威脅,在北疆和異獸相抗。
不過,許多的人見到騎著白狼的燕翼時,卻是不敢直視。
這是一個身軀偉岸,有著俯視八荒,吞吐天地氣概的男子。雖然騎乘著白狼,但是燕翼卻面帶微笑的看著四周的百姓。
為將者,可勇、可壯、可斗、可狠,卻不可視百姓如無物。縱有滔天權勢,到頭來卻也不過是人間之惡霸。
離開望北城,燕翼從燕山的手中接過燕胤,再次將其放在身前,道「胤兒,再過半月,便可抵至燕氏了。」
燕胤還未從之前震撼的氣勢中回過神來,聽到自己父親此言,突然轉過頭,看著燕翼道「爹爹,是不是你以前在外面征.戰,就是方纔那樣的氣勢啊」
燕翼一愣,點點頭,沉聲道「是的,戰場殺.敵,當胸懷日月,手握乾坤。只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只有悍不畏死的精神,才能做好一方將領,統帥手下大軍」
「好厲害」燕胤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父親身上的那種男子漢的氣息。從小便在家裡的他,沒有機會去接觸這樣的情形。他的娘親挽清,也不會讓燕胤在那般小的年紀出去。
「哈哈……」燕翼大笑道「胤兒,為父能有今日之成就,靠的就是勤修苦練。你身為我燕翼的兒子,定不可成為虎父犬子!」
雖然燕胤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狠狠的點點頭。
「大風起,狂沙揚,十萬軍士,如貪狼」燕翼緩緩低吟道「北疆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是踏實。回到這帝國內,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目光如水,面色沉寂,燕翼抱著燕胤,悠悠的看向遠方。
那裡,大軍如洪流,隆隆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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