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某仙氣飄逸的諾大房間:
一碧綠、偉岸、挺拔的身影負手、面窗而立,微風吹起那伏於背上、長於腰下的碧綠色長髮。房間裡氣流拂動,神聖的氣息在整個空間瀰漫。
在碧綠色長袍的尾端,有一個低矮的案台,案台前一個清香的蒲團,案台上一個水晶球,此時正混沌莫名,看不清球中將要顯現的東西。但是很快,一縷清風拂過,水晶球內出現了紋路,那紋路詭譎莫名,變化多端,尋不著變化的軌跡,也看不出變化的痕跡……
漸漸的,水晶球內一片通透,顯出一個氤氳的溫泉,水汽瀰漫,但仍能看得真切,那球內所顯示的正是:溫泉內,一具慘白而傷痕纍纍的小孩屍體,面朝下浮於溫泉水面上,四肢自然下垂,看不到臉,人已死多時,但因溫泉的關係,屍體還在往外流血……
---------------------------------天之挽曲-------------------------
當太陽再度升起,太子揉揉疲憊的太陽穴,又一晚,他整夜無眠!這都怪那個乞丐,如果不是她,他斷不可能一點都睡不著,都怪那個乞丐!死了都讓他不得安寧!
下朝回到太子府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去問漁人和侍衛有沒有撈上什麼東西來。
「殿下,屬下等已將整個湖泊都打撈完畢,沒有發現六夫人屍體!」難道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那個手絹經寒梅和冬蓮確認,確實是墨七的,但為何打撈不到屍體?太子斷案無數,從來沒有如此沒有把握過,也從來沒有如此失敗過!
蕭無雙仍然在一旁等著打撈結果,兩個婢女也是,每打撈一回她們就去看一回,每回都失望而歸,也暗自慶幸幸好沒有。蕭無雙早在昨日第一遍打撈完整個湖泊時,就已死了心,斷定湖泊中沒有墨七的屍體,只是兩個婢女一定要來看,他也才來的。
下午,太子又來問,又招來相關人員,特別是那兩個婢女詢問具體情況,可聽到的還是那些,沒有什麼特別的。門房也說沒見到過墨七,墨七斷不可能是出府了。
這天晚上,冬蓮起夜,外面冷風陣陣,沒有月亮,冬蓮到處摸火折子,卻到處都沒有摸到。
「寒梅,你是不是把火折子放到別的地方去了?」寒梅早聽到響動醒了。
「沒有啊,還是放在以前的地方的。」
「可是我找不到啊。」
「我來幫你找。」可是寒梅也沒找到。
「你們在找什麼?」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到,聽聲音是蕭無雙。
「蕭護衛?我們在找火折子,可怎麼找也找不到。」
「是不是掉地上了?」其實以前蕭無雙的話很少,也不可能簡單輕易的就說出這樣的話。
「地上?地上也沒有。」在地上摸了半天,仍然沒有發現。
「明早再找吧。明早清一下還有哪些東西不見了,告訴我,我就在樓上。」
「嗯。」聽到窗外蕭護衛離開的腳步聲,兩人摸黑去了茅房,「寒梅,你說蕭護衛讓我們清那些東西是幹什麼?」
「是不是小姐被人劫了……」但是一個乞丐,有什麼好讓人劫的!
「嗯,有可能。」
「可是小姐以前是乞丐啊,誰會劫她啊!」
「說不定咱們小姐以前是大家小姐,因為生下來的時候長得黑,所以就被丟掉了!現在看小姐進了府,又做了殿下的小妾,就想著來巴結殿下……會不會是小姐以前的家人的仇人做的啊?」
「嗯,有可能,可是小姐是無辜的啊∼」
早上清點院裡的東西時,兩人發現還少了個破瓦罐。就只少了這兩樣東西,蕭無雙也無法作定論。
太子下朝回來就問墨七的案子有沒進展,侍衛和御醫都說沒。蕭無雙用了早膳,不緊不慢地走去太子的書房朝夕閣,把落雨樓少的兩樣東西告訴太子。餘下的他已不作打算。
---------------------------天之挽曲-----------------------------------
「溫華姐姐,殿下昨夜是在姐姐那過的夜嗎?」
「天天妹妹何必問我,太子殿下因為小七的事情,已好些天沒踏足我的溫華軒了。」
「這就奇怪了,按理說,這就五天了,應該有結論了,殿下怎麼可能五天不要女人?洛雲妹妹你說是吧?」
「是啊,這都五天了呢!就算殿下忍得住也要……」要騙人,先騙過身邊的人……
「殿下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啊,溫華姐姐,你都跟了殿下兩年了,怎麼也沒生個一兒半女出來?」
「明珠妹妹說笑呢,妹妹也進府快兩年了,不也沒生出一兒半女嗎?何苦說姐姐我呢!」
「看來殿下是得了不孕症呢,殿下要是不能生育,這太子之位遲早是要換人的!」
「晴雨姐姐怎麼說話呢,太子是說換就能換的嗎?再說太子換人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我也只不過說說而已,幾位妹妹何必當真呢!」話雖如此說,但太子不能生育的事早在帝都傳開了,這事遲早會搬上檯面。太子也是有所聽聞的,只是……他雖然每日都在女人裡混,卻始終無法如意,他也想要個孩子的,可老天爺偏跟他作對,弄了五個進門,最長的兩年了,最短的也三月了,竟然沒有一個懷孕!其實說到底,還是怪他自己……
開始的時候,他也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有問題,如果不是自己的問題,那斷不可能五個人中一個都不懷孕的,所以……這兩年裡,他煩心的事情,還有一件,那就是子嗣!後來他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但是……
只有一個側室的時候,他以為是她的問題,有兩個側室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另一個人的問題。當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都沒有懷孕的跡象後,他開始懷疑自己。他不想去太醫院,也不想去府內御醫那看病拿藥,一旦公開,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不孕的毛病了。他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是,他老早在御醫那拿的藥的問題卻一直沒有浮上水面……
第六個小妾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因為那還只是一個孩子,而且是一個乞丐,是一個很髒的乞丐,他承認自己有潔癖,承認自己不想碰乞丐,不想碰髒的東西,但是那個小小的身影,他就是無法將其驅除出大腦。每每躺到宗文軒自己的房間的床上,他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那張瘦削蒼白的小臉,那冷漠得讓人心疼的眼。
然而奇怪的是,這一切竟然是在那個小乞丐死了以後,如果她還活著,那他還有機會,可是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在她死後數天,他才想明白自己那莫名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喜歡!他喜歡上了那個小乞丐,然而小乞丐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小乞丐的身影了。他明白得太晚了!!!
說來也是自己太過固執,固執地認為她是乞丐,固執地認為她很髒,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潔癖!自己竟然沒有和他見第三面!
是自己太過愚蠢嗎?愚蠢地堅持帶她回來,又愚蠢地將她拋棄,卻又愚蠢地想著她的身影!五天了,整整五天沒睡著!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才會結束!
------------------天之挽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這個山崖下看不到日落,只看到太陽在遠處灑下的陰影。崖下陰涼!
溫泉裡那個屍體還在,還是那天那個模樣,背上、脖子上、屁股上的傷仍然在流血,整個溫泉的水已經血紅一片,看不出水底是什麼樣子了。她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光滑黑亮如珍珠,完全不像之前的亂雞窩的模樣。她的皮膚雖然現在看不出來什麼,但那死人一般的白卻滄桑了看者的眼!
今天太陽下山的時候,在渾濁的紅色的水下,那個小小的屍體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這輕微的動作沒有給平靜的水面造成任何的影響,一點漣漪也沒有。
她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