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賈母正在和鳳姐說著黛玉的婚事,正說到黛玉的嫁妝,如今府上可從哪裡拿出這些東西來給黛玉呢【挽紅樓之黛心第一百八十六章認女章節】!兩人均是好生煩惱。忽的見外頭慌慌忙忙跑進來一個婆子,到了自己跟前行過禮之後竟是氣喘吁吁的,一句話也顧不上說,心中甚是不滿,冷聲問邊上的鳳姐說道:「我竟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管得家,如今家裡頭這些下人是愈發不像話了,做什麼事情竟是像慌腳雞似的,不成個樣子!倘若是叫旁人來看見了,卻像個什麼樣子!」
鳳姐正和賈母說話,這時候被那婆子打斷了,心中原本就有些惱意,只是愛在賈母面上不好先開口呵斥罷了,如今見賈母這樣,連忙轉過頭看著地上站著的那婆子喝道:「平日裡便讓你們注意著穩妥些,別整日裡慌手慌腳蠍蠍螫螫的,我竟不知道我說的話幾時間竟成了你們的耳旁風了!在我跟前隨意些也就罷了,如今在老太太跟前竟也是這般糊塗,想是看著我往常均是念著你們是這府中的老人,均要給你們留著三分薄面,便一日日放肆起來了。我呸,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秧子罷了!扣了她這一個月月錢,瞧日後可還敢在主子跟前沒規矩!」後頭那句話確實和邊上低頭站著的林之孝家的說的。說完又轉頭看著賈母笑道:「老祖宗且寬心,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回老祖宗,便慌了手腳。老祖宗且莫要生氣,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難不成還能比得上主子不成?」
鳳姐說完話就愛你那婆子仍舊跪在地上不出聲,不由得喝道:「到底是什麼事情,還不快說,等著主子賞你呢!」
那婆子無緣無故便遭了這一頓排揎,心中甚是委屈,但攝於鳳姐淫威,卻也不敢多說話,只得低著頭回話道:「回老祖宗的話,方才門房那邊的人說了,說是南安王妃過咱們府上來作客,方才奴才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榮寧大街,這會子只怕是已經到了門口了。」
這話一出,賈母頓時站起身來問那婆子說道:「你這話說的可是真的?王妃如何會來咱們府上,若是要過來,定然也是先送了帖子過來,莫不是你弄錯了罷。」
那婆子見賈母臉上似有喜色,連忙賠笑道:「老祖宗說笑了,這樣大的事情,奴才哪裡會弄錯呢,果然是南安王妃過來了。」
賈母這時候放心了,連忙一疊聲說道:「你這奴才當真是不忿輕重緩急,這樣的事情還是這樣拖拖拉拉的賣關子,怎麼不早說!快,讓人開了正門將王妃迎進來!」一面說一面連忙起身出去迎接。
那婆子這時候可真是百口莫辯,進門來時候便被兩人不分青紅皂白和罵了一頓,還扣了一個月的月錢,哪裡還顧得上說話呢。如今卻將這說話完了的罪過算在自己頭上,當真是冤枉。
鳳姐見狀連忙上前攙住賈母笑道:「老祖宗不急,王妃今日過來,未曾送拜帖,必定是便裝過來的,也不會有什麼要緊的是事情,想來不過是聽說了咱們娘娘的好消息,過來和老祖宗敘敘話,道個喜罷了,老祖宗可不用這樣慌亂。」
賈母聽了鳳姐這話一面急急忙忙向前走一面說道:「你這話說的原不錯,只是人家畢竟是王妃,今日能紆尊降貴到咱們家來,算是看得起咱們家,雖說是便裝,但也不能怠慢了。」
鳳姐連忙說道:「還是老祖宗想得周全。」
賈母等人方才走到向南大廳,便看見南安王妃扶著邊上嬤嬤的手笑吟吟走過來,連忙帶著鳳姐上前請安道:「不知王妃大駕,若有怠慢之處,還請王妃恕罪才是。」
南安王妃見賈母當真要拜下去,連忙一把將賈母扯住說道:「老太君這是做什麼!我今日過來,原本就是興致到了隨意走一走,原就是叨擾了府上,老太君若是這樣客氣,可真叫我心中不安了。」
南安王妃旁邊的那名微微有些胖的嬤嬤笑著說道:「老太君不知道,我們王妃最是個寬大平和的性子,若是老太君這樣戰戰兢兢的,倒是叫我們王妃心中不安了。」
賈母連聲應著,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這時候天色陰沉沉的,眼見著便要飄起了雪花,賈母連忙對南安王妃笑道:「如今這大冬日的,天氣冷得很,王妃還是快些隨我進去罷,莫要再外頭受了風,可就是我們的不是了。」說完連忙讓小丫頭在前頭引路,和南安王妃一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邢夫人王夫人等人早已盡在賈母院子裡等著了,見了南安王妃過來,連忙上前行禮問安,之後便進了正房,主賓落座。
南安王妃見賈母笑呵呵坐著,也笑著說道:「許久不見老太君了,不知道老太君身子可還好?如今天使愈發冷了,老太君年紀大了,還得小心著身子才是。我在府中也時常記掛著老太君,只是奈何府上事情繁雜,便一直未曾得空來拜會。」
賈母聽見這話連忙笑著說道:「多謝王妃還記掛著我。我雖說年紀大了,但這身子骨倒是也還好,沒體力和她們說說笑笑的,倒是也自在,倒是不比王妃整日操持家務,不過是能吃的吃兩口,隨口說幾句笑話的老廢物罷了。」
這話說的眾人都笑起來,南安王妃更是笑道:「元不得宮裡的元妃娘娘受皇上寵愛,瞧瞧老太君這氣度,教養出來的女孩子難不成還會有不好的?說起來竟是我的疏忽了,這麼些天了竟是還未曾想老太君賀喜。我原是想著親自上門來道賀的,可總是被府上亂七八糟的事情鬧得昏了頭,竟是混忘了,便拖到這個時候方才想老太君道喜,還請老太君和淑人莫要見怪才是。」一面說著又讓邊上的嬤嬤將禮單遞給賈母,鴛鴦連忙上前接了。
賈母和王夫人連忙謙遜了幾句,又見禮單上的東西均是難得的好東西,臉上更見喜色,均是說道:「雖是這樣說,但也是皇上皇恩浩蕩,娘娘方才能有今日。」
南安王妃搖了搖頭不贊同地說道:「老太君這話可是妄自菲薄了。雖說是皇恩浩蕩沒錯,但宮中那麼多的娘娘,獨獨只有元妃娘娘能得此殊榮,可見皇上對於元妃娘娘是真心喜歡的。」
賈母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王妃這話說的雖是,但皇上的心意卻不是咱們能揣測的【挽紅樓之黛心第一百八十六章認女章節】。如今元妃娘娘雖說懷了身孕,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皇上竟是不讓我們進宮去探望了,還不讓娘娘出鳳藻宮的宮門,弄得我這心裡甚是擔心呢。」
南安王妃聽見賈母這話不憂反喜道:「老太君也不必擔心,我琢磨著這件事情正好恰恰是皇上看重元妃娘娘的意思。」說完見眾人均是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心中暗笑,笑著說道:「老太君也知道,宮裡頭可不比外面,可說是步步驚心呢。皇上這樣做,一來是為了放著宮中有人心懷嫉恨,在這緊要關頭傷了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二來也是怕鳳藻宮中人多了便保不齊出了什麼禍患。老太君和淑人是娘娘的親人,自然是不會害了娘娘的,但宮中人心叵測,若是有人藉著老太君進宮的時候渾水摸魚,那可真是要命呢!」
賈母聽了南安王妃這話,蓋在心頭的迷霧便霍地散開了,連忙笑道:「王妃說的正是呢,倒是我年紀大了,竟是連這點子事情也反應不過來,叫王妃見笑了。」可不是,若是到時候有人害了娘娘,再嫁禍於自己家中,說是府上意圖謀害小皇子,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南安王妃聽了賈母的話,又見賈母的臉色好轉,便知道賈母是信了自己的話,連忙笑道:「哪裡的話,老太君是娘娘嫡嫡親的祖母,老太君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這時候便聽見王夫人說道:「王妃說的是呢,娘娘在宮中孤身一人的,我這心裡老是擔心著。如今好容易聽見了好消息,自然是想著要進宮去看看娘娘,一聽見皇上不讓我們進攻,這心裡便慌了,哪裡還想得到這麼多呢。」
南安王妃聽了王夫人的話歎道:「淑人這話說的是,這也是咱們做母親的一片心罷了。不管孩子在哪裡,是什麼樣的身份,這心中總是記掛著的,只要孩子好便罷了,其餘的事情哪裡還顧得上呢。」
王夫人也深有同感,連忙笑道:「王妃這話說的是。我如今膝下便只有寶玉和娘娘兩個,寶玉在家中我們時時能照顧著,但娘娘自進了宮,十來年了便只是今年元宵回了一次家,今後想也是不能了。我們進宮去,也只是略看一看,話還未說完便要走的,想起來可真叫我揪心呢。」這話說得眾人唏噓不已。
南安王妃笑歎道:「淑人雖說有娘娘進了宮,但好歹跟前還有幾個姑娘家能時時陪著淑人說笑,倒是也能解了淑人幾分寂寞。對了,我聽說府上的幾位姑娘可是著實出色,只怕是就連那正經的公主郡主也是不及的,我今日既然來了,便要漸漸這幾位姑娘才好,也免得到時候南宮夫人和雲夫人總是在我跟前說嘴。」
賈母一聽這話便知道先前的那些話不過都是客氣話罷了,只怕接下來的事情才是今日的重頭戲,便連忙吩咐身後的鴛鴦說道:「你快去,將三姑娘四姑娘林姑娘寶姑娘都叫過來,直說王妃想要見見她們。」鴛鴦連忙應下退了出去。
王夫人聽見賈母讓寶釵已通過來,臉上浮起滿意的笑容,卻不知道賈母不過是看在寶釵來年便要進宮的份上罷了,不然這樣名聲敗壞的姑娘家,才不要她出來丟人現眼呢。
不過一會子,鴛鴦便帶著這幾位姑娘過來了。早有南安王妃身邊的嬤嬤在耳邊將幾位姑娘一一介紹,在南安王妃早得了南安王爺的囑咐,只對著其他三人讚歎了一番之後,便將眼光重點放在了探春的身上。
卻見探春穿著鵝黃色的長袍,衣襟袖口處用白色的狐狸皮滾了邊,下身穿著雨過天青的棉綾百褶裙,整個人顯得耀眼而不張揚,雖不比前頭一身大紅繡著牡丹的寶釵鮮艷,但眉眼間那飛揚跳脫的神采卻讓人移不開眼。
南安王妃對這位初定的和親人選甚是滿意,連忙拉過探春的手笑道:「老太君,不知道這位姑娘可是府上的三姑娘?」
賈母連忙笑道:「王妃好眼力,竟是一眼便認出了。這丫頭的確是府上的三姑娘,名叫探春的。」
南安王妃拉著探春的手嘖嘖稱讚道:「我早便聽說府上的三姑娘是個極好的,心中卻也一直奇怪,不知道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好法。今日一見,果然是讓人眼前一亮了,悄悄這通神的氣派,竟是不比那正經的公主郡主差呢。」
說完又歎了一口氣看著下首的黛玉幾人說道:「老太君果然好福氣,我原說宮中的元妃娘娘是個難得的了,卻不料今日見了這幾位姑娘才知掉這幾位姑娘竟也是不差的。老太君如今上了年紀,府上的事情也都撂開不管,每日裡便只和這幾個姑娘說說笑笑的,當真是羨煞旁人也。」
賈母聽見這話連忙道:「王妃說笑了。王妃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倒是拿她們幾人取笑。她們幾人是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王妃快不要長了她們的志氣,面得到時候王妃走了,她們幾人便愈發驕傲起來。」
南安王妃連忙笑道:「老太君說笑了,這幾個姑娘是極好的,又哪裡會驕傲起來呢。」說完拉著探春的手細細看了一番,只覺得這姑娘竟是越看越順眼,便下定了決心,轉頭對賈母說道:「今日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老太君答應才是。」
賈母連忙笑道:「王妃客氣了,若有什麼事還請王妃吩咐便是。」
南安王妃拉著探春的手向賈母笑道:「府上的掛寧都是極好的,只是這位三姑娘竟是特別投了我的緣。老太君也知道,我膝下只有兩個小子,在無一個女兒,便想著認了這三姑娘做女兒,不知道老太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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