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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手術進行中(上)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眾人準備進專用電梯到手術室時,正遇見了等在門口的張家二老。

    「石醫生,讓我和孩他媽一起跟進去可以麼?」張老師粗硬的手掌,緊緊地握住石巖的手臂。

    「從小,不管孩子做什麼,都有我和他媽陪著,上一次我沒有陪他,這一次,讓我陪他一次吧!我們就遠遠的看著,絕對不給您添麻煩。」張家二老都心知肚明,這次若出一點意外,就將是天人永隔,不想再讓曾經的遺憾延續,所以他們想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陪在兒子身邊。

    「孩子從小就膽小,讓我陪陪他吧!石醫生,求你了。」張太太紅著眼眶,殷切的抓著石巖的另一支手臂,她的手指都微微顫抖的不能控制力道,捏的石巖生疼。

    這是違規的,從來沒有過先例,看出石巖的為難,瓊斯想要上前替她拒絕,卻被石巖按住了。

    「好吧!讓護士幫你們消毒,穿上隔離衣,先說好,你們必須站在我安排你們的安全距離,絕對不能亂動。」終究石巖還是答應了,她抵不過那兩雙殷殷祈求的眼睛。

    ……………….

    十點三十分,手術開始進行。

    在當前世界最精密的顯微器械下,每一根毛細血管都脈絡分明,醫生手中的手術刀,此時比任何鬼斧神工更神奇,尤其是當下,因為他們每一刀下去,都有可能成就一個奇跡,抑或結束一條生命。

    腦神經與大塊的淤血緊密粘連,想要剝離,毫釐之間,不可有一點點的分差。

    所以有時候,作為一個醫生,最重要的就是細心和冷靜。

    儘管開始時瓊斯與石巖持相左意見,但是一旦達成協議,他就會毫無保留的配合,很多時候,這一美德是難能可貴的,因為有太多的人,此時會選擇等待對方的失敗,進而證明自己的正確。

    這樣幸災樂禍的國人,大有人在。

    …………………

    手術才剛剛開始沒多久,柳蟬兒的額頭就開始滲出汗珠,甚至手都開始有一點不能控制的顫抖。

    早晨她接到陸天的電話,這讓她呆怔了一個早晨,上班都險些遲到。

    在停車場時,她遇見了她最不想遇見的人——石巖

    兩個人都有些不自然的相對無言,電梯裡只有她們兩個人,狹小的空間裡,安靜的甚至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終於,柳蟬兒沉不住氣,先打破了沉默。

    「石巖,你沒什麼話對我講麼?」

    石巖凝眉,似乎非常仔細的想了一下,才幽幽說道:

    「哦!一會手術別緊張,發揮你的正常水平就可以,查理老師很欣賞你的能力。」

    「只有這些?」柳蟬兒瞇著眼睛盯著石巖,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妄圖找出什麼破綻。

    若不是這個女人真的是白癡,就是過分的深沉,以至於她完全看不出她的企圖。

    她這麼毫無理由的相信她,憑什麼?

    「是啊,還有什麼?」石巖笑了笑,一臉的茫然。

    「我想,陸飛至少有提醒你,小心我一點吧。」柳蟬兒諷刺一笑,她已經失去了繼續刺探的耐心,乾脆直接發問。

    「是的,他確實提醒我了。」關於這點,石巖倒是非常的坦白。

    「那你還讓我當助手,你這個女人腦袋有問題吧?」其實,柳蟬兒甚至想石巖直接拒絕她參加手術,這樣她就不用在良知與貪婪間抉擇兩難,也不用面對張老師那懇切的雙眼。

    那讓她膽怯,讓她覺得自己做了很大的錯事,惶恐不已。

    「不,我仍然要選你當助手,因為你有這個能力。」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預計地點,石巖看看表,時間雖然非常早,但她仍有很多事要忙,耽誤不得。

    「柳蟬兒,你別忘記,此時你是醫生,不要辜負查理老師的栽培。」

    望著石巖的背影,柳蟬兒愣愣的站著,石巖不是時下最流行的骨感美人,她健康而凹凸有致,她的背太過挺直,腳步甚至有點鏗鏘,比起嫵媚動人,形如弱柳扶風的自己,差太多了,可是為什麼連她都開始有一點點喜歡起這個女人了呢?

    …………………

    手術室的巡迴護士利落的抹掉了柳蟬兒額頭上的汗珠,(友情提示:手術室有兩種護士,巡迴護士和器械護士,器械護士是專門給醫生傳遞器械的,而巡迴護士是負責醫生的需要的,如擦汗,繫手術衣的帶子等等。)

    才剛剛開始手術而已,柳蟬兒的行為無疑是不合理的,面對巡迴護士關切而疑惑的眼神,柳蟬兒歉意的笑了笑。

    抬起頭,張老師和太太正坐在她對面不遠處,他們擔憂而信任的望著她,讓她心慌不已,如芒刺在背。

    她該毫不猶豫的聽從陸天的指令,畢竟那是她未來的公公,她的以後都要依仗他呢!可是為什麼內心一個小小的聲音此刻越吼越烈,這是一種被她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叫做良知的東西。

    偷偷的抬眼,石巖就在她旁邊,她是那樣專注,旁若無人,彷彿此時天塌下來都不管她的事。

    這才是一個真正醫生該有的操守吧,一如曾經她幻想的那樣。

    斂了斂心神,柳蟬兒塌下心來專心手術,或許,這就是她最後一次上手術台了。

    …………………

    十四個小時之後,患者被推進隔離病房。

    石巖等人換了好衣服,一臉疲態的走出手術間。

    「石醫生,手術怎麼樣?」張老師和太太焦急的詢問,在手術室的時候他們大氣都不敢喘,縱使心急如焚。

    「手術很成功,但能不能甦醒,就看患者自己了。」雖然疲憊不堪,但石巖仍然笑的很溫暖,希望能讓焦慮不已的張家二老安心。

    「謝謝你!謝謝……」張太太突然泣不成聲,捂著嘴巴,一直不停的鞠躬。

    「不,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我的助手,再說現在患者還沒過危險期,24小時內,如果沒問題,才算是真的成功。」

    「謝謝!」張老師紅著眼眶,鄭重的彎腰,九十度,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是我的職責。」石巖點點頭,就快步向休息室走去,她現在急需休息,未來24小時同手術一樣重要,她不能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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