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整整半個月,杳無音信。石巖覺得她的耐心已經快要告罄了!
猶豫了很久,石巖拿起電話,撥通了鶴嘯的手機。
「鶴嘯,晚上吃個飯吧!」
「……」
「怎麼?請你吃飯要提前一個月預約麼?」企業家就很拽麼?難不成見一回比見國家領導人還困難?
「不是這樣的,石巖,你別這麼說。」鶴嘯歎了口氣,他知道石巖想問什麼,但是他不能說,聽見那邊半天沒說話,石巖也不出聲,靜靜的等著。
「石巖,我不能告訴你陸飛的事。」鶴嘯現在是兩難,他作為夾心餅乾中的奶油,真的不知該偏向哪一方,裡外不是人,貌似就是他將來的命運。
「鶴嘯,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對不起,讓你為難了。」石巖悲哀的想,是來自陸氏家族的壓力麼?原來官官相護還可以延續到這裡,陸鶴兩家是世交,此時朋友的關係顯得不堪一擊,或許,她太為難他了。
「我們確實是朋友,但是我答應陸飛不告訴你他的事!」鶴嘯可以理解陸飛的做法,他怕石巖一衝動做出什麼不智的行為,陸家不是單純的商業世家,裡面盤根錯節的黑白兩道瓜葛頗深,他怕石巖受到傷害。
只是,石巖能理解陸飛對她的保護之心麼?
「你確定我自己查不到麼?」石巖知道她該耐心的等待,只是理智上的明白,永遠戰勝不了心理上的湧動和不安,她很想知道陸飛現在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她想告訴他很多事,包括,她很想他!
鶴嘯沉默不語,石巖知道他很為難。
「算了,鶴嘯,我不為難你,我只想知道陸飛現在好麼?」
「他很好,有吃有喝。」這樣,算很好吧?老頭子怎麼可能委屈唯一的繼承人,毒刑拷打的肯定不會出現,錦衣玉食的供著,除了自由,什麼都不缺,這樣,真的算是很好吧?
「行了,謝謝你,那我不打擾了。」只要他過的好就行了,石巖苦笑一下,準備掛電話。
「石巖,別掛。」鶴嘯的心緊縮了一下,他突然有點害怕,怕石巖誤會他,從此兩人不再是朋友。
「還有什麼事麼?」石巖拿著電話,不知道鶴嘯要說什麼。
鶴嘯不讓石巖掛電話,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很多話,卻又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石巖,你別怪我!」
「我是那麼不明理的人麼?」石巖輕笑了兩聲,「我理解你,鶴嘯,你有你的難處,放心,我始終拿你當朋友!」
「謝謝你的理解。」鶴嘯鬆了一口氣,希望石巖真的理解他的難處,也希望石巖能相信陸飛,有些東西若他一輩子都不能碰觸,他希望可以看著她幸福。
即使這幸福,並不是他給予的
「誰來的電話啊?」暖陽剛繞過客廳玄關,就看見鶴嘯面色沉重的掛了電話。
「石巖!」鶴嘯苦笑了一下,他揉著發痛的額頭,疲憊的將自己整個人陷在沙發裡。
「鶴嘯,陸飛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完全聯繫不到?打電話到老頭子哪裡,都是被管家給搪塞過去。」雖然暖陽每天忙著工作讀書,但是他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陸飛被軟禁了。」鶴嘯點燃一根煙,慢慢的吸著。繚繞的煙霧後面,他眉宇間的憂鬱之色比煙霧更濃。
「至於麼?」暖陽雖然憤慨,卻也無可奈何,這類的事他不是沒聽說過,他從來都不明白,那些搶破頭要進豪門的人難道不懂,這裡面有多污穢麼?當然,他承認,有些人樂在其中。
「陸飛這次是真動心了,但他太衝動了,跟老頭子對著幹,他還沒有那個實力。」四兄弟當中,鶴嘯的背景最特殊,很多事情只有他有途徑知道。
「那現在怎麼辦?」暖陽頹然的攤手,他很想幫陸飛,但是他不知道他可以做什麼。
「我在想辦法。」鶴嘯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才掐滅手中的煙,煙霧迷濛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石巖躺在沙發上滾了個滾,然後又騰地坐了起來,現在她異常的焦慮,她實在沒有辦法再從容下去了。
「怎麼了?師姐!」溫鵬端著菊花茶從書房走出來,剛才石巖那傻樣他已經盡收眼底了,並且對她的愚蠢行為表示萬分不齒。
「沒事!」石巖閉著眼睛,做垂死狀,懶懶的不想說話。
溫鵬看著石巖那個奄奄一息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的歎息。本來不該幫的,但是他就是看不得石巖這個樣子。
「我很好奇,你有的時候那麼聰明,為什麼有時候卻那麼傻呢?」
「你什麼意思?」石巖瞇著眼睛打量著別有深意的溫鵬。
「你寧願求外人也不願意求自己的師弟麼?」溫鵬翹著二郎腿,一副很拽很臭屁的樣子。
石巖騰地坐了起來,她想起來了,那天吃飯的時候溫鵬似乎說過,他的爺爺認識陸飛的老爸。天啊,她真是糊塗了,放著這麼好的資源不用,還傻傻的捨近求遠,果然是關心則亂啊。
「說點好聽的,我就告訴你,你情郎的消息。」就這麼簡單的告訴石巖,溫鵬說什麼都不甘心,怎麼也得討點甜頭吧?要不是捨不得自己的師姐傷心欲絕,他死都不會幫陸飛那個討厭的傢伙。
「溫鵬,你最乖,最可愛了!」石巖激動的摟著溫鵬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一口。
「我25了,你別拿我當小孩行麼?」溫鵬很嫌棄的扯掉石巖的狼爪,順便抹掉臉上的口水,真是懊惱啊,師姐到底當沒當他是個男人?是不是那天他太君子了,師姐懷疑他不是男人啊?想想真是悔之晚矣啊!
「乖,快告訴我!」石巖抓著溫鵬的手臂用力搖晃,溫鵬被晃得七葷八素,也中斷了他腦海中種種yy的幻想。
「陸飛被軟禁了。」
「為什麼?」石巖立時變了臉色,她無法理解,一家人需要這樣麼?她老媽也會逼她嫁人,手段更是花樣翻新,但從來不會真的強迫她。
石巖詫異的臉色,溫鵬早料到了,哎!這個傻瓜師姐還是不懂啊!
「因為他公然違抗他父親的命令,下場便是徹底失去自由。」
「只是因為他要娶我麼?他有什麼錯?」心裡好像堵了塊大石頭,石巖感覺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他有錯!」溫鵬正色道:「師姐,那不是你的世界,他把你帶進那個世界就是他的錯,你永遠不懂他的世界。他當然可以愛你,他大可以按照老爺子的安排繼承家業,迎娶老頭子相中的豪門千金,然後金屋藏嬌的寵你一輩子。你肯嗎?」
「不!我不能接受!」石巖瞬間白了臉色。
「是的,陸飛知道你絕對不肯,所以他拒絕娶不愛的女人,甚至要放棄陸家的繼承權。」其實,溫鵬挺敬佩陸飛的,敢說這話,確實是個爺們兒!只是羽翼未豐的時候就這樣背水一戰,實在不理智,現在的他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石巖不被傷害,他熾烈的愛意,可能會傷害到兩個人。
「很多東西不是他想放棄就可以放棄的,生為陸家獨子,這是他推不掉的責任,也是他的命,他違抗不了。」看著石巖臉色越來越白,溫鵬幾度心疼的不想說下去,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不是隱瞞就可以阻止傷害,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所以,你要告訴我什麼?」石巖直直的看著溫鵬,等著他的答案。
「師姐,陸飛確實是真心愛你的,當做一段美好的回憶吧!」這是最好的結局吧,彼此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各自放手,走自己該走的路,多年以後,或許依然會想起,依然會滿心的遺憾,但誰能說,相忘於江湖,不勝過相濡以沫呢?
「呵呵!」石巖沒有溫鵬想像中激烈的反應,她居然笑了。
「溫鵬,你以為放手像放屁一樣容易麼?」
「師姐……」溫鵬想勸,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別說了,讓我靜一靜。」石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她感覺從來未有過的疲憊壓得她無力掙扎,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聽,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她需要平復內心的洶湧狂潮。
「好吧,我就在書房,有事叫我。」溫鵬拍拍石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的離開,現在,給她一個人獨處的時間,才是最好的體貼吧!
石巖的腦袋裡很亂,充斥著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想如果去求陸飛的爸爸,他會不會成全他們兩個?如果陸飛真的有無法捨棄的責任,她能不能說服自己做他背後的女人,絕不!她首先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無法與另一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愛。她甚至想乾脆潛入陸家救出陸飛,兩個人從此浪跡天涯,只是這樣想,現實麼?
石巖想了很多種假設,但沒有一種假設是離開。
是的,她不要捨棄陸飛,不管怎樣,她都不要。
可是,捨不下又如何?第一次她感到深深的挫敗,原來當蓋世女俠遇上富貴強權的時候,也要讓路,真的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