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巖今天晚上夜班,送走了陸飛之後,她原準備再睡一會的,想了想不甘心,丫的這麼憋氣,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啊!
佛祖曰:別人欺負你,對你而言是種修行。而把別人的壞,用一巴掌抽回去,其實也是種修行!當然,後半句是石巖自己加上去的。
想著,就給院長撥了一個電話。
「你說什麼?」院長簡直難以置信。要說他一點不知情,沒人信,但這個事大多是你情我願,半推半就的,這下藥的事他還是頭一次聽說,他真沒想到同一個部門的領導竟然會這樣。
「不過,幸好我朋友及時趕到了,我沒什麼事。」石巖故意說的雲淡風輕,她也根本沒指望院長會為她做主,畢竟這是啞巴吃黃連的事,只是她要讓院長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下不為例而已。
「幸好沒事,不然王伯伯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啊!」想到兩家的交情,王院長後知後覺的開始表現擔憂,當然石巖不能明擺著拆他的台,所謂孩子死了來奶了,汽車撞牆上你想起來拐了,大鼻涕進嘴了你才想起來甩的話,她只能默默的埋藏在心裡。
「沒事,這樣的小事就不必跟爸媽說的,下次我自己小心點就好了。」知道院長已經心有悔意,至少下次這樣的情況他絕對不好意思再叫自己去了就好,石巖並不準備為難他,畢竟以後還指望在人家手下吃飯呢。
掛了電話,石巖懶洋洋的又睡了一會,下午收拾了一下,若無其事的去上夜班了。
到辦公室複印病志的時候,發現薛主任沒來,石巖不禁有些擔心,畢竟昨天晚上她替自己擋了那麼多酒,不著痕跡的打聽了一下,知道薛主任今天自己打電話來請的假,才稍稍放心了一點。
晚上夜班的時候病房收了一個醉酒的患者,倒是沒什麼大事,石巖給護士下了一個點滴,就沒什麼特別的處置了。
那女的還真能鬧騰,又哭又笑的,吐了一地,她的病房就在石巖辦公室對門,滿走廊的腐朽味,熏得石巖晚飯都沒吃。
陪女人來的那個男人倒是個體貼的人,石巖反正寫不下去,就一直偷眼觀察著,他始終抱著女人哄孩子似的軟語呢噥,耐心的把女人身上的嘔吐物擦乾淨,還溫柔的用濕巾輕試女人嘴角的污跡。
看女人終於消停的睡了,他才緩步走出病房到門外打電話。
「喂!老婆,今天我加班,晚點回去。」
靠!石巖臭了一天的臉終於笑了,這真是這幾天以來見到最有喜感的一件事了。
突然想起一個特別短的笑話:有人問男人「如果你老婆和你情人同時掉進水裡,請問你是再找一個豐滿型的還是嬌小型的?」男人答「還找個不會游泳的。」
想想真是好笑,笑過之後,卻突然覺得悲哀。
都說醫生冷血,其實是在醫院呆的久了,看的多了,也看淡了生死別離。人其實很脆弱,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也許下一秒就永遠閉上眼睛了。
每天面對形形色色的人,看盡了世態炎涼,石巖其實很怕,怕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麻木,自己那麼微小的一點點螢火,也許終歸會被這個污穢的世界吞沒,最後屍骨無存,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以為第二天陸飛會給她打電話來,但並沒有,其實石巖挺煩有人老膩歪著她的,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所以陸飛沒有給她打電話,她反而覺得挺滿意的。
直到第三天下夜班了,還是一天沒有打電話,石巖覺得有點蹊蹺了,平時這小子就算不叫她吃飯,也是至少一天一個電話的。
雖然心裡犯嘀咕,但石巖並沒有給陸飛打電話,上班的時候,在走廊裡遇見暖陽時,石巖才假裝很順口的問暖陽最近有沒有看見陸飛。
「昨天還來我家了呢,」暖陽有著一張永遠都不會老的娃娃臉,使他看起來就像個大學生似的,連眼神都那麼清澈。
「哦,他最近忙什麼呢?」石巖心中暗罵,該死的臭小子,搞什麼鬼呢。
「他找我爸爸,我在看書,也沒聽他們談什麼,好像聽說什麼衛生局的。」暖陽對生意和政治都不太感興趣,他也沒這方面的才華,所以也懶得聽爸爸跟陸飛講什麼。
「你們兩家關係很好啊?」聽出話中的端倪,石巖略略猜到點什麼了。但她沒有問的更深,那樣太冒昧了。
「我們四個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爸爸疼他們跟疼親兒子似的。」暖陽說的有點彆扭,其實是比疼他這個親兒子都疼他們,他一向特別低調,除了幾個好朋友,沒人知道他是市委書記的獨生子,更別提他爺爺那邊的關係了,可惜他偏偏對從商從政毫無興趣,而且還避之唯恐不及,恨鐵不成鋼的老爸不得不把關愛轉移到他幾個兄弟身上,這或多或少有些冷落了小暖陽。
「石醫生,循環內科請求會診,您過去一趟吧。」小護士挺遠就大聲的喊,看樣子挺急的。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聊。」石巖擺擺手,就急忙會診去了。
暖陽想給陸飛打了個電話說碰見石巖的事,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打,他這一天天的,皇上不急太監急,總不是個事啊!
晚上恰好陸飛打電話約石巖吃飯,是上次說好的泰國菜。
石巖故意沒問他這兩天沒動靜做什麼去了,想看看小子能憋多久。沒想到他還真是干地下黨的材料,一晚上天南海北的,直到送石巖回家的時候他還是對這兩天的事隻字未提。
倒是石巖忍不住了,臨下車的時候似笑非笑的問。
「陸飛,這幾天也沒動靜,你憋著幹什麼缺德事去了?」
「我能幹什麼啊?分公司出了點事,我飛過去看看,今天下午才回來。」陸飛愣都沒愣一下,能把謊言說的這麼行雲流水般自然,石巖險些雙手抱拳道一聲敬佩了。
「是麼?那就是暖陽見鬼了,今天在醫院遇見他,他還說昨天你去他家了呢!」岩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陸飛,看他還能怎麼掰。
「你也太不厚道了,明知道的事你還問我,看我出糗特好玩是吧?」陸飛不見尷尬,還笑著指責石巖,臉皮厚的讓石巖汗顏。
「說,是不是找那個劉書記麻煩去了?」石巖心裡明鏡似的,陸飛這幾個哥們都不是一般人家,那天早晨看那架勢就不像肯善罷甘休的樣,以為他做了什麼會立刻來跟她討賞呢,沒想到的是,陸飛居然隻字不提。
「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幹嘛啊?」陸飛狡猾的跟石巖打太極拳。
「幹什麼了?直接說。」石巖懶得跟他臭貧。
「我一個地道的生意人,我能幹什麼啊?」陸飛還想耍賴,看著石巖危險的瞇起眼睛,才乖乖的說實話。
「暖陽他老頭是市委書記,我只不過是拜託他幫我照顧照顧劉書記這個人而已。」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瞞著我?」石巖不明白,他幫自己出氣,為什麼不來邀功呢?以前那些討好她的男人,哪個不是幫了點忙就恨不得立刻讓她知道的。
「我不想讓你有心理壓力,我猜你也不喜歡欠人情。」陸飛笑著攤攤手,深邃的眸子幽幽的望進石巖的眼底。
石巖看著陸飛不說話,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平時看他就玩世不恭,沒個正經樣子,沒想到他的心思這麼細膩,其實那天他說的對,他真是個不錯的對象。
「你突然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愛上哥哥了?」陸飛笑得痞痞的,一口森白的牙齒特別的齊,從他微開的領口裡可以看見他小麥色的皮膚,通過熱源的揮發,散著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是不是突然間特想親親我?」說著,陸飛一張俊臉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貼了過來,俊挺的鼻子甚至輕輕撞到石巖小巧的鼻子上。
「討厭。」石巖慌亂的將他推開,手下頓時沒了輕重,對陸飛的哀嚎也置若罔聞,打開車門就逃也似的衝進大門。
「害羞什麼啊?也不是沒親過。」陸飛揉著撞到車窗上的後腦勺,小聲的嘟囔著,當然,他可不敢讓石巖聽到這句話,不然吾命休矣啊。
躺著床上,石巖的心還在不安分的怦怦亂跳,她從來沒有戀愛過,雖然她看過很多書,但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怦然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原來心跳加速是這個樣子!
直到沖了個涼水澡之後,石巖騷動的心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只可惜仍然睡不著,陸飛痞痞的俊顏一直徘徊在她眼前,揮之不去,明明是十足的紈褲子弟的架勢,卻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或許,我們總會在不設防的時候喜歡上一些人。沒什麼原因,也許只是一個溫和的笑容,冥冥中該來則來,無處可逃,就好像喜歡一首歌,往往就因為一個旋律或一句打動你的歌詞。喜歡或者討厭,是最讓人莫名其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