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妃依舊住在原來奢華的宮殿裡,雖然目前的她因錢太師的牽累,落魄了許多,但是,皇上特令錢貴妃的一切生活起居照舊,連屋裡屋外的丫頭婆子也不能少一個【庶願734章節】。所以,傅清玉一進門,還是能夠感到這個宮殿裡以前的氣勢。
裡屋聚了好些人,有一些不太受寵的妃子,以前就跟錢貴妃要好的,覺得錢貴妃並沒有受到什麼牽連,心想或許以後還有什麼可以關照的地方,她們也趁著這一次三皇子生病的機會過來看看。此外,屋子裡兩側,一溜站滿了丫環與婆子們,有些一看上去就知道是老實本份的人,低垂著頭,一聲也不敢吭。有些則兩隻眼睛亂飛,心神根本就不在睡在床榻上的三皇子的身上。
錢貴妃一臉哀愁地坐在床榻邊上,不住地抹淚。旁邊的小桌子上,幾枝插於玉瓶中的鳳尾水仙開得正艷。
鳳尾水仙是當代水仙的稀有品種,因所開的花奇大,如鳳凰尾冀般絢麗多彩而得名。是以宮中大批引進,在暖房裡養著,待到開花的時候就移入各個主子的房中,以供觀賞。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越漂亮越奇異的花是有毒性的,就如鳳尾水仙。
傅清玉一入屋子,就嗅到了鳳尾水仙獨特的香味,這是房中熏爐裡飄出來的熏香無法掩蓋的。當然,只有潛心於香料研究,嗅覺異常靈敏的人才能夠判斷得出來。
傅清玉的目光停留在鳳尾水仙上的時候,錢貴妃的目光也移了過來,但很快,就隱沒了下去。
傅清玉朝床榻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些不安份的人中,必然有趙皇后的人,但是她假裝不知,走過去,柔聲勸道:「貴妃娘娘保重鳳體,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事的。」
錢貴妃猛地抓住傅清玉的手,垂淚道:「傅尚宮,你可總算來了。你快給我皇兒看看,到底是不是病情又復發了。」
傅清玉點點頭。舉目看去,見三皇子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著。但臉上卻分佈著一塊一塊如風疹一般的紅斑,看上去是挺嚇人的。
傅清玉心下明瞭,正要說話,就感到錢貴妃在自己的手上用力按了一下。
「傅尚宮,你看我皇兒的病情如何?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錢貴妃焦急地問道。
傅清玉拍拍她的手。柔聲道:「貴妃娘娘請放心,並無大礙。但是……」傅清玉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三皇子臉上的紅斑一片連著一片,看起來像具有傳染性,人多易過病氣。屋子人還是少些人為好。」
此話一出,兩旁的丫頭婆子便下意識地倒退了小半步,個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一些驚惶的神色來。畢竟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如果得了那些易傳染的病。主子不過另起屋子,隔離起來,但是做奴婢的可就不同了。把人朝宮外一轟,哪管生死?所以宮裡的太監奴婢們最怕的就是被傳染。
錢貴妃似乎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歎了口氣,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眾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魚貫般退了出去。有些較為忠心的,有些猶豫地看著錢貴妃:「娘娘,奴婢留下來吧。」
錢貴妃搖搖頭:「不用,你們都出去,本宮是三皇子的生身母親,自應由本宮來照料三皇子。你們到外面守著,不要讓人打擾了傅尚宮看病。」
那幾個忠心的奴婢也不好說什麼,齊聲應了,全都退了出去,在門口處守著。
待屋子裡的丫頭婆子走得乾乾淨淨,傅清玉凝重的臉便一下子鬆懈下來。吁了口氣道:「貴妃娘娘真是小心謹慎啊。」
錢貴妃警惕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如今這情勢,本宮豈能不謹慎?前兩天又處置了一名太監,聽說打了個半死,扔出去了,聽說也不過是打碎一個茶盅而已。」
傅清玉盯著錢貴妃,壓低聲音說道:「貴妃娘娘看出了趙皇后的心思?」
錢貴妃苦笑:「本宮又不是傻子,怎能看不出來?也難怪,如果換作本宮,在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之後,也會這麼做的【庶願第七百三十四章出主意章節】。」
傅清玉有些訝然地看著錢貴妃。
錢貴妃笑笑,隨之神情凝重起來:「傅尚宮,多謝你把三皇子還給本宮,可是,如今本宮已經厭倦了宮裡的紛爭,卻深陷其中,無力自拔。傅尚宮可有脫困之法?」
傅清玉盈盈一笑:「原來錢貴妃把我請過來,並且不惜讓三皇子接觸鳳尾水仙過敏,就是為了讓我出主意啊。」
錢貴妃有些無奈地歎了氣,有些心痛地看著床上昏睡著的三皇子:「傅尚宮,你知道,本宮也實在是沒有了辦法,如今趙皇后對本宮的戒心日重,還有,她一定也認為三皇子也是一個重大的威脅。怎麼辦呢?怎麼才能讓本宮的孩子避過這場無妄之災?」
傅清玉靜靜地看著錢貴妃:「先皇的忌日快到了吧?」
「快到了。」錢貴妃無意識地應道,隨即睜大眼睛看著傅清玉,「難道你有什麼好的法子……」
傅清玉抓過錢貴妃的手,快速地在她的掌心上寫了一句話,然後緊握住她的手,對她點點頭。
「這個……」錢貴妃恍然明白了,她喜不自禁道,「多謝傅尚宮。」
「貴妃娘娘保重。」傅清玉起身,轉身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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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冬梅正焦急地站在尚宮局門口四處張望著。看到自家小姐回來了,冬梅緊張的神情頓時鬆懈下來,跑上前去,埋怨道:「小姐也真是的,有事出去也應該叫個人跟著,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回來告知一聲。」
傅清玉笑笑:「別緊張,只不過是錢貴妃讓我過去幫三皇子看看病而已,我這不好端端的回來了嗎?」說著抬腳跨進了門內。
冬梅緊跟其後,一邊走一邊說道:「小姐,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入宮前,二公子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奴婢好好照看小姐。如果小姐一個人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的話,二公子那裡奴婢怎麼交待啊?」
「好了,下次我出去,無論去什麼地方都帶你一塊去好不好?」傅清玉好笑地看著冬梅。
「小姐,奴婢可是說真的,小姐就總愛開玩笑。」冬梅嘟嚕道。
「史女官的傷怎麼樣了?用了藥之後好些沒有?」傅清玉關切地問道。
冬梅的臉色有些沉重:「打得很厲害,都快把人打壞了,看來趙皇后的心還真是狠。我按小姐方子抓了幾副藥,熬好之後給史女官送去,並讓宮女們替她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史女官的氣色好多了,她還說等傷好了以後,過來多謝小姐呢。」
「那就好。」傅清玉點點頭,「那她還有說什麼沒有?」
冬梅搖搖頭,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我臨走的時候,史女官忽然向我要小姐開的方子看看,我就把方子遞給了她。不知怎的,史女官看著那方子,居然哭了。」
她奇怪地抬起頭來:「小姐,你到底在方子裡寫了什麼呀,怎麼史女官居然哭了?」
傅清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謝天謝地,史女官終於看懂了方子的真正意思。其實在寫方子的時候,她就特地加了幾味特別的藥下去,史女官一喝藥,就會覺得不同,必然要尋方子看,這些是她早就預料得到的。
「我沒有寫什麼呀。」傅清玉故作無辜道,「冬梅,藥可是你去抓的,那方子上的草藥名你不都看了嗎?」
冬梅想了想:「也對,都是一些草藥的名字……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呀。」
「我說得沒有錯吧?」傅清玉順著冬梅的意思道,「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史女官感動得哭,那是因為我們在她落難的時候,不像宮裡的其他人一般,非但避之不及,還想法子要落井下石。我們心善,雪中送炭,所以史女官便感動了。」
「可能是吧。」冬梅搔搔腦袋道。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傅清玉一聽,便笑了:「冬梅,別想了,綠裳回來了,我們出去看看她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綠裳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看到傅清玉出來,不由抱怨道:「小姐,我今天可是跑了一整天,快累死我了,終於把你要的那些東西都給你辦齊了。」
「快進屋裡說。「傅清玉馬上招手讓綠裳進屋來。
「小姐,今天我把京城裡所有跑藥材的各地的販商都找齊了,拿出小姐列出的單子給他們看。他們一看,都笑了,說這些草藥最是便宜不過的了,要多少有多少,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送過來。我跟他們約了十天的期限,不知道小姐覺得如何?」
「十天,足夠了。」傅清玉點點頭,「這些東西從各地運過來,一定是幾百幾千輛馬車的,府裡肯定放不下……」傅清玉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們兩個,這兩天去城郊看看,看看有沒有那種大間大間的平房,用來做屯放藥材的倉庫。還有,就近招三千個村民,媳婦婆子都行,不需要什麼技術,只要肯吃苦就行,酬勞豐厚。讓那些人自帶工具過來,把那些草藥全部切碎,裝袋,最後全部運到倉庫裡。」
冬梅忍不住插話道:「小姐,你要那麼多藥材做什麼呢,我們又不是做藥材買賣……」
傅清玉笑笑,胸有成竹道:「很快就用得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