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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聽說昨天晚上府上鬧騰得很厲害?」林豐之問道。
二公子目光一沉,看來這個林豐之真是耳目眾多,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他。
「唔。」二公子點頭道,「大公子那邊出了點事情,說是雙魚玉珮不見了,不知道四姨娘在中間說了什麼,老爺便說要追查,後來雙魚玉珮找了回來,但損壞了,大夫人追究了大公子屋裡一個丫頭的錯處,打了幾十板子,這事便算告一段落。」
林豐之驚訝地睜大眼睛。二公子說得可真簡潔,他打聽到的要比這個詳盡多了。但是既然二公子不想多說,他也不便再繼續追問下去。
林豐之心情舒暢,整個人也鬆懈下來,他大大伸了一個懶腰:「這些天可把我累壞了,天天派人在這裡蹲點,還得親自看著,生怕出什麼漏子。」他朝二公子嘻嘻一笑,「回去的時候要不要過我府裡看看?上段時間我跟一個波斯商販購得一隻藍色的波斯純種貓,他要價八千兩銀子,被我砍殺到六千兩銀子,才不情不願地放手賣給我……」
一提到他的寶貝,林豐之立刻換上一副寵溺的神情,二公子不禁搖頭。六千兩銀子買一隻長毛貓,未免太奢侈了。
見二公子的眼中頗有責怪之意,林豐之忙道:「二公子,我這貓可是物有所值,漂亮,純種,藍色,最重要的是,它頗具靈性,過目不忘,不管是誰,只要看過一眼,它準能記住……」
「過目不忘?」二公子的心一動。
大夫人看著站在屋子中央的大公子半晌,方道;「義兒,你想通了?」
大公子肅立著,身形筆直得有些僵硬,恭聲答道:「一切但憑母親作主。」
大夫人仔細看了幾眼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日未見,大公子明顯憔悴了下去,容顏委頓,鬍鬚密匝,雙眼血絲密佈。她的心中有些疼痛,也有些疑惑,只不過是一樁婚事,何況聽說那邊川陝總督府的三小姐行為端莊,品行良好,性子溫順,沒什麼惡名在外,自己的兒子怎麼就那麼抗拒呢?難道說四姨娘口中所說的那件事是真的……
大夫人晃了一下頭,極力撇掉這個想法。如今一切都定了下來,川陝總督府那邊也送了貼子過來,還請赫赫有名的忠靖侯爵夫人,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親皇姐作了保山。忠靖侯爵夫人也笑言要讓皇上賜婚。促成這樁婚事。這個緊要關頭,她可不容許出什麼亂子,敗壞了傅府的名聲。
「義兒,我待會讓翠巧送份禮給楊家小姐,多謝暴雨那天她出手相助。還有,如果可以的話,也一併請她來觀禮,既是你父親的同僚家的女兒,過來大家熟識一下也沒有什麼。」大夫人語意雙關,徹底斷了大公了的念頭。
大公子渾身震了一下,抬頭望了一下大夫人,再垂下眼去,恭順答道:「是。」
「你也下去忙吧,過幾天賜婚的聖旨可能會到,到時不要失了禮數。」大夫人又道。
大公子神色木然,機械地點點頭。
「下去吧。」大夫人心中縱有些不忍,也很快消散了開去。只要大公子這邊的事一成,傅府操辦完這樁喜事,又該操辦另一樁喜事了。
那樁喜事,對方可是忠靖侯府的大公子,一代賢公子,未來的侯爺。此事若能成,那傅家,必定富貴異常。
至於大公子的喜慶日子,她與川陝總督夫人已經選好了,就在花燈節之後。辦過喜事之後,大公子的任職文書也快下了。
「母親。」大公子抬頭望著大夫人,欲言又止。
「義兒,有什麼事情嗎?」大夫人柔聲道。
「孩兒懇請母親放過紅綾,紅綾一向做事仔細,這一次失手…」大公子的言語有些晦澀,「失手打碎了雙魚玉珮,也不是什麼大的過失。就請母親原諒她一次,不要攆她出府去,還讓她留在我屋子裡侍候吧。」
大夫人看著大公子,暗自沉吟。如今她硬塞給他的這樁婚事明顯是大公子不願意的,這使到本來就冷漠的母子之情更加冷淡,如果還不順從兒子一下,只怕以後……如今在婚事上大公子已經讓了步,況且紅綾只不過是輕浮了些,只要不影響到她的計劃,她也不好太拂了兒子的面子。
當下含笑道:「義兒,母親答應你,就讓紅綾留下來,叫她以後規矩一點,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仔細掂量清楚。以後若有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可怨不得我不講情面了。」
見大夫人已經答應下來,大公子再無其他的話,便起身告辭。大夫人想想也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便叮嚀幾句生活上要注意的事情,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倚在窗邊,看著大公子孤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外面,大夫人終於輕輕歎了口氣,知道兒子是恨自己了,但是,為了傅府,為了傅老爺的前程,她這個做母親的,有時也是身不由己。
院子外邊,一個穿著嫩綠芊草掃花裙,外面覆了件蜜合色繡花錦襖的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蹦蹦跳跳走了進來,抬起秋水般的眼眸,皺著眉頭看著大公子的背影好一會,才回頭過來,朝院子裡一邊行走一邊道:「娘,哥哥這是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大小姐來了?」聽到如此甜美的聲音,冬梅趕忙笑著走過來掀簾子,「大小姐快快進屋去吧,夫人剛才還在念叨著小姐呢。」
「念叨我什麼?」傅府大小姐傅清芳嘟起小嘴,湊近冬梅:「冬梅,你老實跟我說,娘是不是又要問我女紅?哎呀,煩死了煩死了,一天到晚在繡花啊,繡什麼的,無聊死了。」
見一旁的冬梅在偷偷掩著嘴笑,大小姐一瞪眼:「不許笑。」活脫脫一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的模樣。
「芳兒,你又在外面嘀咕什麼呢?」屋子裡傳出大夫人的聲音,「還不進來陪陪娘?」
「來了。」傅清芳吐吐舌頭,朝冬梅扮了個鬼臉,進去了。冬梅不禁搖頭,這個大小姐,養尊處優的,傅府的家教也是好的,教引媽媽就有好幾個,怎麼就沒把她調教成一個端莊的名門閨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