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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消息 文 / 風纖素

    京城京畿衛林守成的府第內,一隻黃鸝躍上枝頭,發出悅耳的叫聲。在鳥兒好聽的鳴叫聲中,在初雲軒四處百花盛放之中,西北角上,在翠綠的枝葉上,露出一角琉璃飛簷。

    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亭子,亭子裡掛了賬幔,隨風輕輕飄揚。亭子四角掛了精緻的燈籠,畫鳥蟲魚的圖案,讓人賞心悅目。

    涼亭裡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正中鋪了一張宣紙,四角用麒麟鎮紙石壓住,邊上擺放了各色水彩,一名年約十六歲的俊美少年,正手執畫筆,正在聚精會神地作畫。

    台上,一幅花香鳥語圖躍然紙上,鳥兒活靈活現,百花爭奇艷,色澤清麗,一派生機勃勃的春景圖。

    不遠處,有幾個粗使丫頭在打掃庭院,看著樣子像是在十分專注地拿著掃帚掃地,在不經意間眼睛卻飛快地瞟了那名少年一眼。

    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英俊的少年公子,不過是一身家常的淡藍色彈花暗紋錦服,卻襯托得身姿挺拔,氣宇軒揚。臉上有些蒼白,似乎大病初癒,容顏極其俊美,眼神銳利卻冷漠如冰,薄唇輕抿,有一絲淡淡的笑意流溢出來,轉瞬間凝固在唇邊。

    這樣渾身冷漠如冰卻異常俊美的男子,無疑是最吸引人的。

    粗使丫頭中,有一個叫做小芝的,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位少年公子,接著再瞟一眼。一回頭,見大丫頭蘭香正在看著她。

    「蘭香姐姐。」小芝忙叫一聲,臉一紅,忙低下頭。

    蘭香寬容地笑笑。這府裡的丫頭,平日裡難得見到什麼陌生人,尤其是長相如此俊美儒雅的男子,不被吸引才怪。就連她自己,在初初見到這位傅府二公子傅光燁的時候,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你們掃完這片地方,到別處去掃掃吧。」蘭香微微側側身子,瞥了一眼那涼亭中的俊美少年一眼,似乎是怕這輕輕的掃地聲驚擾了他。

    小芝點點頭,跟著那群婆子一起到別處去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蘭香微微擰了一下眉頭,待看清來人時,緊皺的眉頭不由舒展開來,眼中綴有笑意,迎上去道:「大公子,你回來了?」

    來人叫做林豐之,是京城京畿衛林守成的獨子,也是林府的大公子,而蘭香,則是林大公子屋子裡的大丫頭。

    林豐之看了一眼那座亭子,壓低聲音道:「傅二公子怎麼樣了?」

    蘭香朝林豐之笑笑:「大公子請放心,傅二公子已經吃過早飯,也喝了藥,精神好多了,這會正在畫畫呢。」

    說得也是,如果精神不好的話,哪有什麼精力畫什麼畫!

    於是林豐之的臉上便露出笑容來,他也長得不俗,由於生性風,流,這笑容裡便帶了些迷死人的意味,:「好,這就好。」

    蘭香很識趣地退了下去,林豐之則邁腳朝亭子走去。

    「好一幅濃濃春意圖。」傅二公子傅光燁落下最後一筆時,便聽到後來傳來一陣鼓掌聲,還有一句讚揚聲。

    他頗為自得地看了桌面的上傑作,冷漠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病了一陣子,執起筆起來都覺得生疏了。」

    「今天氣色不錯。」林豐之來到傅光燁面前,認真地看了看他,「顧老先生的藥果然有些效用。」

    有風吹過,賬幔飛揚。傅光燁微咳了兩下,有些喘息。

    「你也真是的。」林豐之不由數落起他來,「這春頭天,一大清早天氣還是帶有寒意的,你的病剛有起色,怎麼就到這亭子裡吹冷風來了?」

    說著看了一下旁邊的蘭香,蘭香會意地拿了一件香色斗紋大氅過來。

    這位傅二公子一連大病了兩場,先是食物中毒,後來又感染傷寒。尤其是後來的傷寒,更是來勢洶洶,幸好顧大夫醫術精湛,再加上傅二公子的身體底子好,這才好了起來。

    說到底,這位傅府二公子,是到林府養病的。

    但傅二公子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無妨,暫時還死不了。我要是去了,我府上的那位豈不是高興得睡不著覺?」

    林豐之有些疑惑:「你肯定,這事是你府上的那位干的?傅老爺不是追查了嗎?好像查不出什麼。」

    為了傅二公子食物中毒一事,傅老爺火冒三丈,嚴厲追查此事,把大廚房裡的婆子媳婦們全部拘來詢問,卻無一人肯承認。傅老爺一怒之下,令人把這十幾人全部打了三十板子,讓伢婆子帶出府去賣掉。

    聽說傅老爺治家嚴謹,家法狠厲,板子下得極重,那些婆子媳婦很多沒有挨夠三十板子,就已經昏死過去。

    然後,那個聞訊而來的伢婆子,把這十幾個血淋淋的人,拖上馬車,拉出府去。

    接下來,傅老爺對大廚房進行了一次整頓,換上了自己信任的賀大娘,自此以後,大廚房滋生的事端也少了。

    但傅二公子似乎「怕」了,搬出傅府,暫時住在遠房舅舅林守成的府第裡。

    傅二公子的眼眸黯了一下,現出些許凌厲的光來:「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敢肯定,絕對是她,錯不了。」

    「為什麼?」林豐之問道。

    「直覺。」傅二公子自信道,眼眸裡的凌厲之色更凝重了。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個小廝,交給林豐之一封信。林豐之拆了開來,只看一眼,臉色變了。他把信交給傅二公子:「二公子,張婆子讓她的乾兒子王五套了馬車,正從你府裡出來。」

    傅二公子接過信,快速地瀏覽一遍,沉吟道:「剛剛才來了一個陌生人,過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張婆子居然坐了馬車出府……」他的臉色凝重起來,「跟去看看。」說著把香色斗紋大氅披在身上,轉身就要出府去。

    林豐之忙攔住他:「你的身子還未復元,就別去了,有我就行了。」

    傅二公子搖搖頭,臉上居然漾出一絲笑意:「我也想見見我的那位,素未謀面的六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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