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因為這幾日見不到明月公主才是一副如此頹廢的神色的。本來沈玲是想告訴他,讓他別胡思亂想了,明月公主並不是故意對他避而不見,而是因為皇后的確是忽然病重,皇宮封鎖了消息,才是對他這麼說的。
可是轉念想想,自己這麼一說,是個人都會忘自己身上聯想,既然這是宮中故意封鎖的消息,自己是怎麼知道的?所以,沈玲才是壓下了自己的衝動,只是無奈的對面看著他,而無能為力了!
看到這副神態的徐瑞,再想到昨日在皇后的寢宮見到明月的時候,她哭花的一張臉,難受的模樣,心有不忍,卻不知如何幫忙,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各種想法在沈玲腦中走過,卻是被沈玲一一否定了!雖然自己接觸到皇后娘娘,是有些希望的,但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可是跟著乾學府除了梁啟以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啊,怎麼肯能提起這檔子事呢?
沈玲幫忙的想法在想過之後被否定,便是低下頭用起了飯,總覺得這麼看著徐瑞的話,自己心中總也有種明知可幫,卻選擇袖手旁觀的負罪感啊!
下午放學後,沈玲就一溜煙的回到了自己的宿館,自然是沒能被特意來尋人的李默然碰到。
之所以如此慌張,沈玲自然也是不希望被他人看見的,畢竟自己進攻這件事還是件秘密,也不準備讓他人知道,一耽誤的話,時間久了回來的時候也就早不了了。
回到宿館一陣折騰之後,沈玲才是畫好了妝容,帶上斗笠出來了。因為昨日已經診斷過皇后娘娘的病情了,所以今日的話。帶的東西也就由一個藥箱換做了一個方便的腰包,斜跨在肩上。
沈玲出門前細細的查看過周圍人,確定人少的時候才是快步的進了渦醫館。
總覺得這麼裝扮之後從自己的宿館出來,總也不是個長久之計,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這便就是事啊!
有此一想的沈玲,就決定下次乾脆將易容裝扮的東西都擱在渦醫館,因為若是從渦醫館出來的話,直接走那條通往乾學府外面的走廊,即安全又隱蔽。著實方便的多了!
等到沈玲到達渦醫館的時候,渦醫館已然關門了,梁啟也是穿戴完畢。兩人沒有多言,便是結伴出了乾學府。
這次的話,那位劉公公並沒有親自來接人,兩人反而為此鬆了口氣。
兩人不過剛出乾學府的門,還沒上皇宮派給的馬車。便是見眼前人影一閃,跟前已經多了一個人了。
在看清眼前之人後,沈玲才是鬆了口氣。因為眼前的人沈玲並不陌生,正是認沈玲為主,甘心做丫鬟跟隨左右的陳娟!
看清眼前人是陳娟的面容後,沈玲終於是放下了心。
「這位姑娘。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沈玲認識的人,梁啟未必認識,應該說。這乾學府裡,認識陳娟的人,恐怕也就陸纖纖一個了吧!
然而,陳娟的眼神,在落在沈玲身上一眼後。便再沒看她一眼,而是將視線鎖定在面前說話的梁啟身上。
「這位公子可是乾學府的先生?」陳娟行點頭禮。客氣的對著梁啟詢問。
身後欲動手的隨車宮中侍衛也因為陳娟客氣的態度而稍稍將露出的刀刃收回,視線卻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的動作。
「這位姑娘誤會了,我並非乾學府的教書先生,不過是乾學府中渦醫館的大夫罷了!姑娘可是有事?」看她的神情,梁啟已然猜到她是找人的,但還是禮貌的問道。
「請問,這位大夫,您可認識乾學府中,有位喚作沈玲的學生?我尋她有事!」陳娟面色著急,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梁啟,直希望他說認識似的。
梁啟在聽聞她問的人之後,身子一僵,旋即眼睛瞥向了一旁頭戴斗笠的沈玲,神色怪異。
沈玲這時才是意識到自己已然易容了,這才是將斗笠拿下,清澈的大眼對上陳娟隨著梁啟而轉過來的視線。臉上雖然神色未變,但眼中的笑意已然濃得化不開了。
對上她的視線,陳娟有那麼一會兒驚訝了一番,但觀其面容還是沒有開口。
「陳娟,有話待會兒說吧!」沈玲的生意已然因為食用了變聲丹而變得如成年男子一般的粗啞低沉了,但那雙晶亮的眼睛卻如一汪深山泉水一般的澄澈明亮。
在她喚出自己名字的瞬間,陳娟便是知曉了她的身份,只是因為這形象實在是跟原本的沈玲差別太大,所以陳娟一時之間才是疑惑道:「你是……」
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便是被沈玲打斷了。並用眼神示意她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那駕車的兩名車伕。
陳娟常年的行走江湖,眼色自然是少不了的,當下便是瞭然的點頭不語。
沈玲看了一眼身邊的梁啟,對其點點頭。後者雖然不解,但也配合的不再說話,就這樣,三人一起向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馬車而去。
三人剛是到了馬車旁要上車,便是被其中一名車伕阻住了最後上車的陳娟的身子。
「你是哪位?」因為之前接梁啟和沈玲的時候沒見過眼前的陳娟,而且她身懷功夫,這是練家子只要一眼便能看出來的,這才是對忽然出現的她目露警惕之色了。
沈玲剛上車,便是從車中掀簾,探出頭來,解釋道:「兩位官爺,她是我在家鄉的醫館的一位夥計,因昨日出門匆忙,忘帶一些藥材,這才是捎信讓我這位夥計帶來的,乃是我的得力幫手!」
有了沈玲的話,兩人對看一眼後沒再攔阻,是讓陳娟跟著上了馬車。
三人一坐穩,馬車開始緩慢的朝著京城皇宮駛去的時候,陳娟才是忍不住低聲開口詢問道:「沈姑娘,你怎麼這副妝容啊?若不是你喚我,陳娟都要認不出您來了!」
「陳娟,這事先不說,此次我們是要進宮,記住言行舉止一定要小心,謹言慎行!」
「進宮!?」雖然心中著實驚訝,陳娟卻是沒有將音量提高,而是疑惑的看向沈玲。
「陳娟,此事說來話長,待出宮後再與你細說!對了!家中可是安好?」現在的沈玲最為擔心的就是家中了!平白冒出來個認女兒的富家人,還不止一波,沈玲自是不能全然的放心了!
「沈姑娘放心吧!已照您說的辦,通知了您的姐姐姐夫,現在,您的姐姐沈香夫人已然歸家,還帶了些下人!」
雖然沒想到沈香居然會親自歸家居住,但這樣也好,沈玲也終於能放下些心來。最起碼二世子夫人坐鎮沈家,量他們財大氣粗也是不敢隨意亂來的了!
梁啟也是聽著怪異,但看兩人是真的認識,而且關係不淺,也就沒說什麼旁話,只是一直注視自己頭次見到的陌生的面孔,陳娟了!
畢竟是在宮車上,三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有些話,能避的自然不會多說。不一會兒,三人便是到了宮門外。往宮中而去的時候,一路上沈玲囑咐最多的便是讓陳娟待會兒面聖的話,不要失了分寸。
這次的話,相比昨日就要輕鬆的多了,沈玲為皇后娘娘請脈的時候,皇上就來了一會兒,問了問沈玲皇后娘娘的話後,便是匆匆的隨著報信的公公走了。
沈玲來的時候,王太醫也在,不過卻是沒了昨日見到沈玲時候的那股子怒意了,神情很是彆扭,沈玲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他,便是沒注意太多。
待給皇后娘娘施完針收針後,沈玲原本是準備告辭的,卻是剛一站起身來,便是被皇后娘娘給喚住了,還將陳娟、梁啟和王太醫趕了出去,只留下沈玲和皇后兩人。
對於皇后的舉動,沈玲雖然感覺不妥,畢竟自己現在可是一副男子的裝扮啊!但看得出她是心中有事,自然不敢有多言語。
「你是叫沈奕,是嗎?」皇后娘娘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現在正靠在靠枕上,眉目間難掩憂愁的模樣,看著眼前的沈奕。
沈玲退後兩步行大禮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正是!」
「別行此大禮了!就你我二人,你就當替哀家解解悶吧!這話,跟她們說,全都是不敢說實話的!哀家也是見你眉清目秀,像是個剛正之人,才是想與你說道說道的,來,坐到哀家這兒來!」皇后伸出纖纖素手,指了指距離床榻較近的一把椅子,示意沈玲坐到那。
「謝娘娘!」沈玲再次大禮跪下,謝禮之後,才是弓著身子,亦步亦趨的走到了皇后娘娘所指的那個位置,輕聲的坐下,眼睛就算看一眼床榻上的皇后娘娘,那也是偷偷的看。
「哀家與你說話,不需你的阿諛奉承、溜鬚拍馬,只要你能說出心中實話來,不管是哀家願意不願意聽,皆都免你罪責,知道了嗎?」
「是!草民遵旨!」沈玲又是半起身,彎身行禮。
皇后將臉朝著床裡側挪了挪,眼中神色終於現出了絲絲的哀怨,將那一張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如上等陶瓷的臉添了幾分暗色。此時的皇后雖然仍然不缺少那母儀天下的儀容,但現在展現在沈玲面前更多的,則像是掛念孩子的母親,臉上充滿了慈愛和無奈之色。